25、第 25 章 触不到的恋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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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希望当琪达再次出现的时候，你能够辨清事实，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那人所说的话语重现在雷诺脑中。
麦卡伦轻易地抱起琪达：“你还住在老地方没换过吧？别愣着，快去开门。”
“好。”雷诺引领麦卡伦进入房间。
麦卡伦让琪达侧躺在床上：“接下来靠你了。”
高烧到烫手，呼吸急促，不住地咳嗽，神志不清，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比上次严重许多。困于医疗条件，雷诺所能做的只是冷敷，令琪达的体温不至于过高。
两个人守着她折腾了大半夜，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更令雷诺心惊肉跳的还有，琪达开始咳出血丝。
雷诺慌张地从身边的柜子里抓出圣油膏，边在琪达身上涂抹边祈祷：“恳求主驱散所有伤害你体的疾病，赐与你生命和平安，侍奉主直到永远。阿门。”
涂至最后一个部位，雷诺赫然察觉手中装油膏的瓶子已经见底，他想起今天给农妇做临终祈祷时没有使用完的那瓶：“麦卡伦，有个篮子放在你身后的柜子上，里面有一瓶圣油膏，请递给我。”
“这种仪式真的有用？”麦卡伦语气中充满怀疑，却还是乖乖伸手去够。
麦卡伦随意乱摸到了一个金属制的东西，随之而来的一股深入骨髓撕心裂肺的刺痛令他在霎那间狂吼出声：“见鬼！”
他赶忙把手缩回来，上面道道裂痕像被利刃划过一样，鲜血直流：“你在里面放了什么鬼东西？”
雷诺赶忙走过来，仔细观察他的伤口，然后篮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刀：“非常抱歉，让你被误伤到，我拿东西给你包扎。”
“不必了，这点伤不碍事。”
麦卡伦心说，唯一需要做的是让伤口不要那么快愈合，免得令你起疑心。
“真的不用？血还在不停往外渗。”雷诺取出干净的布和消毒用的药瓶，用眼示意。
麦卡伦暗叫奇怪，不解伤口为什么并未像自己预计的那样止血结痂，然后迅速消失恢复原来的皮肤。算了，反正雷诺东西都拿出来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多谢。”
“可能有刺激感，不要动。”雷诺把药瓶里的东西倒在伤口附近。
疼痛并未因此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此外，麦卡伦的皮肤像被沸水浇过一样发红，冒出缕缕白烟。
他终于发现蹊跷之处，甩开雷诺往外退：“瓶子里不是疗伤药。”
“是圣水。”雷诺把瓶子立在一旁，从篮子里拿出银质十字架，“你的伤口无法自动愈合，因为刚才碰到了它。”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刺伤。你自己说的。”
“这把刀在我把它拿出来前，根本都还在鞘里，不可能会伤到你。”
“原来你在试探我，为使用圣水铺路。”麦卡伦露出勉强的笑容：“即便如此，也不需要臆测到这个程度。”
“如何解释烫伤的症状？圣水根本无法伤害普通人类。”雷诺厉声制止，“不需要狡辩，与恶魔为伍的堕落吸血鬼居然敢闯进被主所庇护的神圣领地。”
“被发现了。”麦卡伦无奈地摊手，“唉，真是可惜，难得碰到一个合我胃口的人，还想跟你多聊会儿。”
“念在我们也算相识，我保证不会向教廷透露你的行踪。现在，我命令你立刻离开。”
“没问题，马上走。”麦卡伦掏出一张纸拍在柜子上，“我现在住处的地址，欢迎来拜访——如果你愿意的话。”
一眨眼，他已经不在屋内，如同从来没有进入过这里一般。
雷诺硬撑着回到床边，为琪达做完全部的祈祷，最后，他紧攥住琪达的手腕，不停地重复：“请千万要醒过来，我不可以让你再次死在我面前。”
天已破晓，外面的阳光直射屋内。琪达终于不再咳血，体温进入可以接受的范围，其他的身体特征也恢复正常。
直到琪达睁开双眼，雷诺这才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他使用着熟人的语气，关切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琪达的声音略带沙哑：“你是谁？”
“还记得吗？昨晚你昏倒在教堂门口。”雷诺一愣，随即露出温暖的笑容，“不用担心，你已经安全了。我叫雷诺，是这间教堂的负责神父。”
当麦卡伦描述这一段的时候，神色难得地黯淡。
夏莉安慰他：“虽然雷诺当时把你扫地出门，后来不是还去找你了么？你们俩现在也是好朋友。”
“没什么，他也只是做出了与我其他人类朋友一样的反应。”麦卡伦淡淡地笑笑，“我们继续往下说。”
“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雷诺为什么会被除名？”
“不幸被我一语中的。”
“哈？”
“雷诺不停地叮嘱琪达，不可以过于注重衣着，要保持低调，免得面孔被人注意。出门的时候要把帽子戴上，不能露出头发，尽管他如此小心，教廷的卫兵还是在某一天突然闯入教堂，没有任何解释便将琪达关入监牢——罪名是盗窃不成恼羞成怒刺死被害者。”
“怎么会这样……是真的？”
“有人说在案发地点附近见过琪达。但是这次，雷诺肯定她是被冤枉的，因为据他的说法，案发当时他无意中与琪达见过一次面，地点距离案发地点很远，琪达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只要雷诺出庭作证，不就没事了。”
“确实如此。”麦卡伦停顿了一下，语气大转折，“不过很不幸，他没有机会出现在法庭上了。因为在开庭前一天，他被教会除名，禁止进入包括法庭在内的主城。”
除名当日的早些时候。
本来预定出庭的雷诺决定见琪达一面，但是牢房把守森严，禁止非相关人士出入。
在守卫处屡屡碰壁的他想起主教提到过，审判室里有一条路直通牢房。
他避开众人目光，快步赶往审判室。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一个女人嘤嘤哭泣：“亲爱的怎么办？我还是很害怕。我丈夫发现了我们俩的事情，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扎到了他，我不是故意的……”
莫斯利主教的声音随之响起：“不要慌张，我已经找好了替罪羊。现在人们只知道，窃贼为了钱财将你的丈夫刺死。等明天窃贼被斩首，事情便完美地解决。”
“我会有愧疚感的……”
“你的丈夫和我分别在政界和宗教界有重要的地位，你也是罗马名闻遐迩的贵妇人，如果我们的关系因此而曝光，必然会引发轰然大波。这样做是为了社会的平稳。而且，光看那个替罪羊的长相就知道她不是好人，肯定干过违反法纪的事情，再加一件也不嫌多。”
“恩，你说的没错。”女人的声音柔软温顺地如同一只绵羊，“我听你的。”
“回去吧，这段时间为了避嫌尽量不要联络，等风头过去以后我去找你。”
雷诺愤而推开房门闯进屋内：“拿掉你丑陋的面具，莫斯利主教。”
“你先走。”目送贵妇人的背影消失，主教表情毫无波澜地回身，令人以为他只是在听雷诺报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务，“想不到你有偷听的爱好。”
“可以选择的话我才不想听到你们之间不堪的对话。主教大人身居高位，所言所行不仅代表着整个宗教审判所，也代表着罗马教廷。居然做出如此背德的行为，令人不齿。”
“正因为我代表罗马教廷的声音，更需要为教廷着想。凡是影响到教会声誉的事情必须将它消灭在源头。”主教义正词严地说，“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
“找出众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为了掩饰你个人的罪行。”
“不能奢求你这种底层的神父理解我的苦衷，仔细想想吧，这次的事件如同十年前那次黑死病的流行，连一个小小的农妇都敢因此质疑教会，为了教会的尊严，必须快速地消灭流言，巩固众人的信仰。”
主教话中的含义令雷诺终于证实心中的疑惑：“根本没有魔女，只有替罪羊。”
“我才无所谓是不是魔女干的，话说回来，十年期那个女孩似乎也叫琪达？”主教讥讽地说，“雷诺神父想到故人，由怜生爱了。”
“少废话，我要求你立刻无罪释放琪达，将真正的犯人投入监狱。”
“如果我不答应呢？”
雷诺威胁道：“否则就把你和犯人勾结的真相公之于众。”
“太天真了。”主教沉声，“你认为他们更愿意相信你的证词还是我的权威？”
警铃大作，成群的卫兵手拿武器蜂拥着闯进室内：“保护莫斯利主教。”
主教露出得胜的笑容：“神父，雷诺，违背誓言，对人类女子产生爱意，并意图挟持主教，协助逃犯越狱，裁定——开除神籍，永生不得踏入教廷主城。”
雷诺身穿普通人的便装，寻找着麦卡伦留下的纸上所记录的地址。
一推开门，震耳欲聋的混杂着吵闹声、调笑声与歌舞声的噪音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令长久以来生活并习惯于安静环境中的雷诺顿感不适。
一个浓妆艳抹的妓女端着酒杯，直接靠在他身上，不住地用呼之欲出的胸部摩擦他的胸膛：“客人第一次来？过来陪我喝几杯嘛。”
雷诺厌恶地推开她：“对不起，我在找人。”
“啧，装什么正经，来这里不就是玩嘛。”
雷诺挤过人群，走到店主的面前：“请问麦卡伦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一群女人围着的就是了。”店主指点给雷诺。
“唷，没想到能再次见到你嘛，还是在这种地方。”
“能先请这些小姐们离开一会儿吗？”
听到雷诺这么说，麦卡伦轻拍身边女人的屁股：“宝贝儿，先自己玩，等会儿去找你们。”
“女人们都走了，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雷诺向麦卡伦讲述了琪达被冤枉以及自己被主教栽赃除名的事情。
还没等雷诺说出真正意图，麦卡伦便问：“所以你想借住我的力量把琪达救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雷诺点头，殷切地说：“我知道这很困难……”
“非常困难，对吸血鬼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稍有不慎就触发两边的矛盾引发战争。”麦卡伦打断他的话，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又敲，“我为什么要帮你？特别是你已经被教会除名，对我们根本毫无帮助。”
雷诺的心中异常冰冷，他猛然间站起身：“麻烦你听我说了这么一大堆，浪费你的时间非常对不起，我先走了。”
“没关系，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慢走不送。”
雷诺一个趔趄摔在路边：“呵呵，看来这次真的没有办法了。”
空灵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既熟悉又陌生：“需要我的帮忙吗？”
雷诺抬头看：“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落在地面，收起翅膀，露在外面的黑色羽毛笼罩了他的全身，隐匿于暗夜之中：“看来你没有成功。”
“除了内心的变化，事情再次重演，丝毫不差。”雷诺扶墙站起身，无奈地笑着，“请求你再带琪达离开一次。”
“带走可以，但是请你注意，不止十年，在你有生之年不要想再见到她。”
“为什么？”
那人冰冷而又条理分明地说：“琪达这次的判决为当众斩首，我无法做出同样的幻象欺骗众人，只能趁行刑前令她消失。这种如同劫狱一般的行动，必须等到所有人遗忘此事，琪达才能再次出现。而到那时，你很有可能早已离开人世。就算你能硬撑着活到那一天，我也不可能留给你如同这次一样明显的特征，风烛残年的你要如何寻找？”
“带她走，我不能让琪达再一次死在我面前，就算永不相见也不足惜。”
“明白。”那人张开双翅，琪达居然出现在他怀里，昏睡着，“最后一面，这是嘉奖。”
雷诺深情地握住她的手，在额头印下一个吻：“再见。”
目送那人离开，雷诺回头往酒馆的方向走去。
依旧喧闹的酒馆内，麦卡伦朝雷诺边招手边走到他身边。
“有东西忘拿了？”麦卡伦揶揄地说，“还是准备放下你的那些规则，过来喝两杯？”
“没有，我有事找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雷诺的神情异常严肃。
“好。”麦卡伦靠在酒馆门外的墙上，“说吧。”
“加入吸血鬼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麦卡伦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赶忙掸掉裤子上残留的酒渍：“你问这干什么？”
“我决定脱离教会，加入吸血鬼。”
麦卡伦的表情恢复了一点平静：“你的转变也太快了吧。我还盘算着等你向邪恶的教会发起挑战失败，心灰意冷之时趁虚而入，再解救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不必这么麻烦。我认真考虑过，以人的身份不可能跟教会抗衡。”雷诺坚定地说。
“没想到你的思路很清楚嘛。”麦卡伦往路的尽头走去，“走吧，引荐你给我的指导人。”
雷诺赶忙跟上：“不由你来？”
“我可不想把我们的朋友关系变成前后辈。想到你要恭敬地管我叫导师，我就浑身不对劲。”
你不是说有生之年见不到她吗？那成为吸血鬼，永生的话总能见到了。
“到这里就是全部的故事了。”
开始还有表情的夏莉对此毫无反应，如同枯萎的花。
麦卡伦担心地拿手在她面前来回晃动：“亲爱的，你在哪里？回来。”
他听到夏莉低声的喃喃自语：“好无疾而终的故事啊……”
麦卡伦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讲得过细过多。
夏莉猛然间抬头：“麦卡伦……我想回去了，能替我买票吗？”
“你不等雷诺了？”
夏莉闭上双眼，微微摇头：“如果雷诺还需要我，他自然会来找我，如果他不需要，我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我的生活再也经不起更多的一惊一乍了，让我先休息一阵吧。”
麦卡伦盯着夏莉的脸，觉得她的疼痛顺着语言不断放大，加倍灌入自己心中，他不由地将夏莉拽入怀中，以求减少放大的倍数：“我送你。”
琪达的上眼皮不住地颤动，亲身历经这幅场景不止一次的雷诺知道，她马上就会清醒。雷诺掏出心中深藏的，也说过不止一次的自我介绍，等待着熟悉的“你是谁？”
终于，琪达挣扎着张开双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渐渐聚焦：“你是……雷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触不到的恋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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