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天记》古今圣

6、不舍离别

　　烛光摇曳，柔和的光芒充满了小屋，映着洛长青那一如既往，无一丝波澜的脸色，毫无任何的违和感。洛长青淡淡的扫了一眼洛瑶，开口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洛瑶略微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诚然，她觉得老爹不简单，想问一下他的事情，在她看来，一个书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六界修道界的事，竟还有本事联络仙人将自己收入门下，总总迹象表明，老爹决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现在我和你讲讲境界的修行。”
　　洛瑶立刻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的听着洛长青讲解。
　　洛长青继续开口道：“修行第一步，引气境，顾名思义，阴气就是引导天地灵气进入己身，打通体内经脉，温养五脏六腑，为筑基境打下基础。筑基境为仙道第二境，此境界为成仙得道重中之重，筑基，就是筑仙基，万丈高楼平地起，唯有使用仙根在体内种下仙基，才可登临大道。”
　　“悟道问心，此二境界便是追求大道过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道是什么？每个人理解都不同，唯有悟道问心，去心魔执念，方可迈过这一关，若此关悟出自己的道，走出自己的路来，那离成仙也不远了。”
　　“金丹境乃是修道的中坚力量，悟道和仙根相互融合相互印证便孕育金丹，待金丹成熟之时，丹破元神出，此为元神境。元神大道乃灵魂的延伸，此境壮大元神，学习道法，包罗万象，便可水到渠成突破万象境。元神不可有损，若元神陨灭，则身死。”
　　“万象，为应有尽有，无所不有，此境熔炼道法，返璞归真，为合道做准备。合道境，是修道中的重中之重，此境界将自身的道与天地相合，得到天地大道的认可，便算是登临仙境了。”
　　“圣人作《易》，幽赞神明，包罗万象，道合乾坤。此乃万象合道两境的真谛。至于破虚，则是成仙的最后一关，虚指天障，乃成仙的一道隔膜，打破隔膜，便会迎来天劫，也就是成仙劫。此劫历经神雷，业火，阴风，是天道考验，此三灾渡过，便成就仙道，渡不过，便身死陨灭。”
　　“这便是仙道之下的境界，至于仙道之上，等你成仙时便会知晓，现在告诉你会扰乱你修行的境地，心魔横生。”
　　“再者。”洛长青瞥了洛瑶一眼：“你能不能成仙还两说，更没必要知道。”
　　洛瑶小脸涨红，不服气道：“爹爹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一定会成为仙人的。”
　　“成不成仙不知道，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我这里有一卷静气凝神的法门，名为《冥气经》，是一篇基础法门，你若能突破，成为引气境修士，我便信你。”
　　洛瑶不可置信地看着洛长青，爹爹竟然有仙家修炼法门。刚要开口便被洛长青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只是这些事情不是你现在就能知道的，现在的你用心修炼，早晚有一日，待你修道有成时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洛瑶压下心中的震惊，伸手接过洛长青递来的《冥气经》卷轴，细细的研读，文字有些晦涩难懂，毕竟洛瑶刚接触仙道功法，有些不明所以。洛长青便一一指出讲解，刚开始，洛瑶还一知半解，随着洛长青的指点，很快就融会贯通，正式开始运气修炼。
　　洛长青盯着努力寻找气感修行的洛瑶，心中百味陈杂，这样的洛瑶，聪慧，固执，坚强，让他既放心又担心，放心的是洛瑶离开他也可以独自成长，不需要他跟着照顾了。担心的是以洛瑶的固执劲，若有一天知道了他的事情，会出大乱子。
　　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除，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洛瑶不断吸收灵气，准备踏入修道第一境引气境，却不断地失败，可她也不气馁，继续努力，终于，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找到了气感，再研修几日便可踏入引气境了。
　　洛长青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欣慰和激动，女儿的资质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洛瑶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来，从此，她便正式踏入修道路途了。洛长青勉励了她一番，便让她回房休息了。
　　洛瑶满面欢喜，蹦蹦跳跳地走了，洛长青愣了片刻，再次打开了苏瑶清的画像，神情复杂的坐在书桌边看着，久久未能回神。
　　“瑶清，瑶儿很优秀，你放心。”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未能给她一个很好的未来，只能将她托付给别人，不过我师尊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你等我，我去为你复仇，然后就来陪你。”
　　洛长青满面温柔，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画像，喃喃自语。
　　良久，洛长青叹息一声，合上画卷，伸手提起一支笔，似想要写些什么，又皱眉沉默；突然，把笔放下，而后挣扎一番，复又提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满面忧思的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下去。直到很晚。
　　洛瑶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情激动地不能自已，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在今日得以实现。虽然爹爹有着一些秘密，未能将一些事情告知与她，比如她娘亲的死、爹爹知晓修行的境界和有仙道的朋友；这些在洛瑶眼中都是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和洛长青在忘忧谷生活了十多年，从记事起到现在，洛长青一直是沉默寡言，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存在着，可突然间，洛瑶感觉有些不认识他了，今天的洛长青和以往的洛长青可谓是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很熟悉他的言行，还以为被人假冒了呢？
　　洛瑶在床上盘膝而坐，将这些疑问尽皆从脑海中挥去，留待以后再找爹爹问个明白。便温习起《冥气经》的法决奥妙，引动灵气不断强化经脉，一夜不曾停下。
　　洛长青写完书信，将其放在书柜中收好，才起身走出门外，双眼望着西边，慢慢地走了过去。直到走到一座破庙前，他对着破庙弯身一拜，说道：“我欲送瑶瑶去昆仑丘，请您照看一二。”
　　许久未见响应，洛长青面色暗淡，再拜了拜，起身往回走。夜风习习，吹得破庙有些响动，风中依稀传来一声叹息声。
　　“哎，痴儿。”洛长青身子一僵，转过身来对着破庙再拜了下，方才转身离去。
　　翌日早晨，待太阳出来时，洛瑶才感觉有些疲倦，缓缓睡去。洛长青一早见洛瑶未起，便已知晓洛瑶昨晚的用功，感慨一声，自己年轻的时候初次修行，也是如女儿这般用心呐。也未打扰她，便离去了。
　　洛长青离去后，去了离忘忧谷三十里外的古镇，走街访户，为洛瑶置办一些将要远行所需的物品，洛长青细细挑选，生怕买的不好委屈了自家女儿，直弄得店铺老板有些不耐，才满意的买下。就这样逛了一天，直到傍晚才背着一个大包袱，缓缓归家。
　　洛瑶睡到快晚上才起，看到老爹不在，简单地弄了些饭吃了，这些年来，洛长青长时间不在家，洛瑶早就习以为常，平日里饿了也是自己做一些，或者去隔壁麻婶家吃一些，多年下来，雷打不动，至今未改变半分。
　　洛瑶还未从修行的新奇中走出来，吃了些东西后，又自己躲在屋内研究修炼，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皱着眉头苦苦冥思，洛长青回来时看到这幅景象，又好气又好笑。便指点了她一番，直到把《冥气卷》吃透了，洛瑶才满意的放下，只是，在洛瑶闭目运气时，洛长青帮了她一把，手指着洛瑶，一道气体从指间而出，瞬间进入了洛瑶的体内，引气境也顺理成章的突破了。
　　本来洛瑶还想晚上再修行一段时间，在洛长青‘修行有松有驰’的严厉告诫下，洛瑶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盖好被子，乖乖地睡觉。
　　早晨醒来，在洛长青的嘱咐下，洛瑶开始走访街坊四邻，和她们告个别，因为今天来接她入仙山的仙人就要来了。洛瑶先来到了麻婶家，对于麻婶，洛瑶还是很感激的，这位和蔼可亲的大婶这些年来一直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听说洛瑶要走了，这个面色慈祥的中年妇女不断地抹着眼泪，并絮絮叨叨的嘱咐一些在外小心，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语。听得洛瑶也是泪如雨下。
　　待告别了麻婶，洛瑶一家一户的串门，向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的叔叔伯伯们说明了来意，出来时，洛瑶的眼圈红红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洛瑶心中难过，也不在意。回家提了一壶酒，又去了破庙里。
　　破庙是真的很破了，四周无人打理，被村民们堆满了柴禾垛，漆黑的庙门也是歪斜着，所幸庙顶破损的不是很严重，能供人歇息，躲避一下风雨。庙里，供奉着三尊神像，中间坐着的是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座下刻着‘玉清上神’四个大字；最左边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是太清上神；最右边的则是一位黑袍的男子，是灵清上神。
　　兴许是好久未曾打理的缘故，三位神邸的神像灰扑扑的，上面结满了蜘蛛网。洛瑶走进庙门，便看到疯癫道人在神像下枕着破枕头在睡觉。这‘老疯子’，身上的灰色道袍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有些地方都已经发霉发黑，蓬头垢面，黑色的胡须乱糟糟的长满了下巴。
　　在洛瑶进门的那一刻，疯癫道人便已醒了，兴许是闻到了洛瑶带来的酒香，立刻朝着洛瑶扑了过来，洛瑶笑呵呵的把酒递给了他，疯癫道人拿着酒一口一口的小酌，丝毫没有搭理洛瑶的意思。
　　洛瑶也不恼，依然笑呵呵的看着疯癫道人，说道：“老疯子，我要走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爹给我找了仙人做师傅，我要去修行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拿酒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那些伯伯婶婶们都很好，会给你送吃的和用的，你不要担心。”
　　也不知道疯癫道人有没有听懂洛瑶的话，不停地喝着酒，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好、好”。也不知道是酒好，还是洛瑶的话听懂了回复好。只是听到洛瑶说要去修行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稍纵即逝，即便是洛瑶也未看到。
　　就这样，待了一会，洛瑶就走了，她找到了一起玩耍的玩伴，决定带他们进山打最后一次猎，然后和他们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