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孽一缘》穷毒怀善

4、004

　　“哟，小宋，今天怎是你过来送饭？”牢头的声音。
　　“哟，老谭。这不北星君师徒回来了嘛！那死丫头被唤走，便让我来了，正好，给你带了好东西。”
　　“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会做人！”牢头边说边开了门。
　　随着脚步声渐近。只见牢头手里提着一个小酒壶，后面跟着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手上端着一食盘，放有简单的食物和水。

　　小宋将盘子放下抬头看了一眼“囚犯”。
　　我滴乖乖，确定这是囚犯？而不是什么花妖所幻化的吗？把如此妙人关在这么个地方，真是叫人如何心忍啊！
　　“姑娘饿了吧？快吃些东西吧！如还有需要，别客气，尽管跟我说。”男人这东西啊，一见到美丽的女子，狗腿本性便显露无疑。
　　“多谢宋哥，我们兄妹只阶下囚而已，担不起宋哥如此照抚。”景家妹妹的小脸一副楚楚可怜，我见忧怜的样子。
　　小宋当即安慰：“姑娘这是哪里话，我虽只是一介仆人，但与老谭也是有些交情的，我定会让他多多关照关照姑娘，让你少受些苦头。”
　　说罢便向牢头使了个眼色。老谭正斜倚着牢门框，享受着手中的美酒。他对着小宋笑了笑。为了酒，这面子姑且给着！

　　“宋哥哥真是善心人啊，不似之前那个姐姐，从未问过我们半句好坏。”
　　（景家妹妹微微一笑很倾牢啊！）
　　一句哥哥叫的小宋当即心喜不知自己姓甚了！
　　“那个死丫头，就是个木头，任凭如何打骂，连哼都不会哼一声，又怎会关心他人？”提起水籴儿，小宋是一脸的鄙夷之色。
　　“总是被打骂？难道她也是囚犯吗？”
　　“哈哈哈，她啊！要真算起来，还是云霄阁的一位小姐呢！”
　　牢头喝了酒，话便多了起来，跟着一心想要讨好妹子的小宋，将水籴儿的底聊了个透。

　　原来十多年前，萧阁主在修行途中遇到一女子，那真叫一个天姿绝色、仙姿佚貌。阁主一见倾心，便将她强行带回阁中做了小妾。据说，这女子当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由于这女子是被强迫，而并非自愿留下的，所以整日愁眉不展，经常闹腾着想要离开云霄阁。
　　而这萧阁主哪舍得放她走？对其可是千般宠爱万般讨好，恨不得能为她上天揽月下海寻珠。这可让其他几房妻妾心中无比嫉恨，便一起暗中使坏，让这对大人和孩子都受了不少罪。
　　而这个孩子，本就胆小怯弱，被那些少爷小姐们惊吓过几次后，便越发严重，整日唯唯诺诺瑟瑟发抖的躲在女子身后，长久下去，定无法安然成长。
　　所以，女子便决定不再隐忍，定要带着孩子逃离此地。

　　就在一年后，女子终于等到机会，带着孩子逃了出去。
　　只可惜，她小看了阁主对她的沉迷与执着。就在她生出计划出逃的心思之时，阁主便已查觉到了。
　　她们才跑出去不到半天时间便被追上，堵在了一处绝壁之上。

　　女子立于崖壁边上，回望身后众多追兵，绝美的脸上满是绝望。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看上去雕阑玉砌实则暗潮汹涌的牢笼，不想回到那个她又恨又怕的男人身边。仅仅想要的自由对她来说，只能是此生的奢望吗？
　　再看看身边一脸害怕无措的孩子，她回去后，命运又能好到哪去，与其留在这世上受尽苦难，还不如一起到地下与亲人们相聚吧！
　　“对不起孩子，我会带着你去找你的娘，并亲自向她道歉。”女子一把抱住孩子，泪如雨下：“是我无能，有负妹妹所付，没能好好照顾你！”
　　说罢，她抱起孩子，一纵身便跃下了百丈绝壁！

　　“不要——！！”后方男子惊恐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抹逐渐消失的身影，只是，他连住她的一缕气息都末能抓住。
　　空中滞住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化作怒吼：“都给我下去找，哪怕是摔成碎片也要一块不少的给我带回来！”

　　奇怪的是，待到一群人赶到崖下之时，却只发现了一滩血迹，和跪在血泊中的孩子，而那个女子，竟是连块破碎的衣布都未能寻到。
　　阁主将孩子带了回来，只说了一句：“不许她死！”从此便再也不闻不问了。

　　阁中少爷小姐们之前就对这二人非常敌视，而今更像是得到默许一般，明目张胆的将这孩子当做了仆人，任意打骂欺负。甚至使唤阁内仆人都来欺负她，谁欺负的好了，让少爷们高兴了还会有赏。
　　那个孩子，正是水籴儿，而那个跳崖的女子，便是她的姨母，也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其实水籴儿出生没多久，她的父母便去了。母亲临走前将女儿托负给了她自己的亲姐姐。可谁也未曾想到，姨母却因为她那倾世美貌而被逼上了绝路，如今只剩水籴儿一人苟活于世！
　　而水籴儿自打从崖下被救回来以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表情呆滞，眼神空洞，一张脸永远也不会变换。无论怎么打怎么骂，都不会哭也不会闹，连话都很少说了。
　　真是造化弄人，原本一挺水灵的小丫头，如今变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原本这经历说来，不论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可悲可怜叹可怨，对这女孩心生怜悯之意的。
　　怎奈，偏偏是在云霄阁这么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作为将对方害的家破人亡的刽子手，补偿、怜悯尚且不说，还变本加厉欺辱更甚，着实是丧尽天良。
　　而水籴儿，这样的下场，许多人觉得真是连死都不如。可她，偏偏就这个样子一直活着，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景葵听罢，也不免觉得心中沉闷：“原来如此，那她当真是非常可怜之人了。”
　　小宋：“这个世道，同情心值几个钱？再说，你看看她，可有半分觉得自己可怜？”
　　景葵：“可她当年毕竟只是一孩子，为何大家都忍心下的去手？”
　　小宋：“这还不是怪这死丫头，天天一副死样。也有像姑娘这般心善不忍，想暗暗施于援手的，可她倒好，分不清好歹，丝毫不领情，最后谁也不愿为她得罪少爷小姐们了。”
　　景葵：“唉……原来籴儿姐姐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啊！”
　　小宋：“不过这几日，这臭丫头会舒服一点了，毕竟那位北星君的高徒回来了。”
　　景葵：“高徒？”

　　小宋的八卦精神实在可敬。
　　这北星君是自愿请入云霄阁的。因为其实力强大，极受阁主重视。
　　而平日他也经常四处云游，为阁主搜集名贵药草修丹炼药，还指导阁主一些身法神技，便更受敬重了，被云霄阁尊为上宾相待。
　　他的宝贝徒弟陌重涟陌公子，自然也在阁内受到相应的礼待。
　　说来也巧，他们师徒二人就是在水籴儿姨母坠崖事后不久来到云霄阁的。

　　有一次二少爷正在责罚水籴儿之时，被陌公子撞见，当即阻止将她救下。
　　这位陌公子还真是位心善的修道之人。当年他比水籴儿可大不了几岁，在了解了她的状况后，便自此对她多了一份关心。
　　不让人欺辱不说，见她受伤了，会送上最好的膏药，看她干粗重的活，会上前帮忙，看她独自一人的时候，会在一旁和她说话，有时还会吹几首曲子。简直就成了她的专属护使。
　　因为这位陌公子在阁中的身份地位相当尊贵，就连公子小姐们都是极给面子。所以只要有他在，便没人敢去为难这个丫头。

　　后来，这位陌公子渐渐长大，一副极好的模样是越发出众，更有着一派俊逸的君子风骨。那温谦一笑，可是把阁里小姐丫头们的心魂全都勾了去。
　　加上他天姿奇佳，乃修炼奇才，那北星君对这位爱徒真是宠到心肝里去了，直恨他不是自己所亲生的。
　　如此众星捧月的人物，却一门心思的善待着水籴儿。
　　可偏偏就这臭丫头不识好歹，连句谢都没有就算了，还依旧一副死人嘴脸，不说不笑，连正眼都没瞧过人家几回，可教众人为他报不平了。
　　也就亏得这陌公子脾性好。对此丝毫不介意，依旧对她格外的照顾着。所以只要他出现的时间，便是水籴儿难得的安宁时间。
　　如今师徒两回阁，就指定让水籴儿去泡茶，真不知道这个又脏又丑个性又坏的死丫头泡出来的茶，二人如何喝的下去？

　　听闻此言，景葵心中却不安起来。
　　阁主和北星君相继回阁，是云霄阁内发生什么大事吗？还是单单为了景家秘技之事而来？
　　看着榻上的哥哥，景葵心痛如锥刺。却也坚定了决心，如最后仍无转机，那她便与哥哥结伴上路，决不让哥哥独自承受，也决不让这些奸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