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生存守则[无限]》执珪

25、真相

　　第25章

　　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晁亨笑道：“真名，我爸取的。”
　　父亲给了他生命，给了他名字，但似乎仅仅给了这些。

　　他是跨国务工的普通男人和缅甸红灯区女人生下的混血。男人搞大了女人的肚子，说会负责，却迟迟没把女人接回国。只是把女人带离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安置进破旧厂房一间不足十坪的小房间里，每月支付一点零用钱，留女人度日，其余的事几乎不闻不问。

　　晁亨八岁大的时候，男人国内的妻子找了来，闹得天翻地覆，最后把男人带走了，从此割断了联系。

　　母子俩相依为命，母亲在工厂做些简单的活维持生计。漂亮女人难免招人惦记，尤其身边没了男人以后，不少男工人都喜欢母亲，时常示好。大概怕影响晁亨，母亲一直很坚定，不给任何人机会。

　　然而汉子的冲劲一上头，哪是女人招架得住的。某天晁亨外出玩耍回来，恰好看见母亲被强迫，十二三岁的少年火冒三丈，挥舞着一根比自己手臂还粗的棍子打跑了男工人。

　　孤儿寡母到底是弱势一方，这件事闹大了后，众人纷纷指责晁亨的母亲，对侵犯的男工反而保留可笑的宽容心。

　　母亲渐渐受到孤立，加上对晁亨生父的心病，本就不健康的身体愈发糟糕。大半年后，她终于撑不住，离世了。

　　母亲一走，晁亨辍学，生活也没了支持，还好工厂看大门的爷爷喜欢他。爷爷是孤寡老人，把他当亲孙子养。没钱读书，爷爷就想尽办法把生平所学教给晁亨。

　　晁亨凭借优秀的中文，和最要好的兄弟迈克，穿梭于各个渠道当翻译。晁亨的钱用来孝敬爷爷了，迈克的钱常被烂赌的继父抢去填无底洞。

　　吵吵闹闹的日子过了四年，迈克的母亲被查出白血病，需要吃药续命。正牌药价极高，吃不起，印度仿制药的价格对于迈克也是天方夜谭。即便晁亨经常贴补他，生活也越来越艰难。

　　听说去力昇打-黑拳能赚快钱，即将成年的小大人咬牙走上了不归路。或者说，是一条死路。

　　迈克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晁亨没阖眼接连找了好几天，忽然想起迈克提过的“力昇”。他偷偷潜进去，观摩了一场比赛，亲眼看着擂台上的某一方被打死，再被工作人员运出去掩埋。

　　他在埋尸地等到天黑，翻遍所有新动过的土。他不知疲倦地挖着，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发现了迈克。

　　“迈克去中国赚大钱了”，“迈克偷渡去印度买药了，那边更便宜”，“迈克救了一个印度人，对方是制药厂老板，他去当工人，每月都能拿药”……这些扯淡的说辞究竟哪种才能让迈克母亲安心？

　　重新找地方埋葬迈克后，晁亨再次潜进力昇。现在想想，他当真打小就有混黑的潜力，毕竟力昇虽然场子混乱，管理却不松弛。

　　晁亨通过各种正面侧面打听的方式，了解到迈克共打了三场，前两场以绝对优势胜出，到第三场，刚上台交手一回合就死了。

　　死因诡异，晁亨想找打死迈克的凶手报仇，再一想，如果他出了事，爷爷和迈克的母亲如何生存。最终，他沉默着离开了力昇。

　　等他回到家，迎来的却是两个噩耗：
　　迈克继父回家拿钱，与迈克母亲发生争执，母亲被继父生生掐死了，继父当前已经失踪。
　　工厂着火，爷爷为了救人，搭上了自己的命。

　　突然没了约束的晁亨花光所有钱，给三人买了当地最好的墓地。之后，他以拳手的身份，站上了力昇的擂台。

　　-

　　余姬：“你给迈克报仇了？”
　　晁亨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我报名的时候，那个拳手已经死了。”
　　余姬想了想问道：“抬轿的？”
　　晁亨嗯了声。

　　“抬轿”是暗语，抬轿人相当于垫脚石。力昇准备捧一届“拳王”的时，事先会挑选能力出众、连赢几场比赛的拳手。等观众认可此人纷纷把钱押在他身上时，再安排一名拳手打败他。接着会看到后面这位拳手连赢更多场比赛，几乎所向披靡。这时候，“拳王”上场，轻松制胜。

　　迈克是一级抬轿人，打死迈克的是二级抬轿人，他们都是力昇用来捧“拳王”的牺牲品。而根本目的，都是为了赚钱，抬轿人的猝死，将横扫八、九成的赌注。

　　力昇一向玩的脏，抬轿是章淮的前一任坐馆为了上位琢磨出来的手段，到章淮在位时，充分发扬光大，甚至玩成了赚钱模式。

　　“那你是怎么留下的，”余姬回忆，当时她初次进力昇，执行任务监视章淮，“……假拳王是你打死的？”

　　晁亨：“没死，只是打昏了。我的出现是意外，但已经搞出事了，收不回，章淮只好牺牲拳王，让他当三级抬轿人。”

　　于是擂台上还有气的“拳王”，一进后台就死了。

　　晁亨：“拳王是假的，本事是真的，打赢他比想象得要难，我差点丢了半条命。你看，我的锁骨至今都是歪的。”

　　余姬实话实说：“看不见。”目下仍旧漆黑。
　　“啊，忘了。”晁亨说着摸索起来，不大会“啪”一声，燃起的火苗照亮了整个时空夹缝。

　　？？？？？？？

　　余姬良久无语：“你带了打火机。”
　　随身携带照明工具，却不拿出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玩摸黑。

　　晁亨反应过来，发出被抓包的讪笑声：“我这不是……”
　　余姬打断他：“嘘，别说话。”

　　空间亮了几秒后，余姬发现晁亨身后站了一个人，准确说，是和蒙焱外形相似的黑影剪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又或许他从没离开过，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

　　可是剪影没有真实存在的耳朵，怎么能听见说话声的？还是说他根本没在听，而是靠“感知”接近目标物。

　　黑影变得越来越明显，说明他正逐渐贴近晁亨。余姬和晁亨相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她从手里接过打火机。

　　等黑影褪去朦胧感呈纯黑色时，晁亨陡然暴起控制住他的双腿，以倒立的姿势夹住他的头反向摔倒。

　　余姬原本准备策应，以防剪影逃脱。哪知就在剪影倒下的瞬间，一只人手以诡异的姿势从剪影胸膛里退出。

　　电光火石间，余姬擒住那只手，奋力一拽，倏然“啊——”一声惨叫，火灭了，时空夹缝再次陷入黑暗。

　　-

　　很快，余姬重新点燃火苗，只见蒙焱显然以痛到半蹲的姿势出现，但他却只有半截身体融入进来，腰部以下全是虚空的。

　　“怎么是你俩啊？哎不是，晁亨你趴地上干嘛呢？”蒙焱惊讶地盯着晁亨。
　　余姬预感不妙，果然，回头一看剪影又跑了。这玩意滑不留手，又是扁的，软绵绵太难抓。

　　“你在做什么？”余姬先发制人，紧抓蒙焱的手不仅不松开反复加重了力气，一使劲儿，把蒙焱整个人拽进时空夹缝，“……你能自由进出。”

　　“自由进出？你们不行吗？”蒙焱痛得皱眉，“嘿，有话好好说，别跟傻大个一样动手动脚，力气这么大小心找不着对象。”

　　晁亨盘腿坐在地上：“地震发生后，你去哪了？”
　　“我就在这。”蒙焱表情异常诚恳，“真的，我没动过，一直在这。”

　　余姬疑惑道：“你怎么会跟黑影一起出现？而且你的手……”
　　蒙焱比她还困惑，摸了摸自己手：“他到底是不是地球人？”

　　地震那工夫，蒙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黑就到这儿了。
　　他浑身动不了，腹背受到夹击，好像卡进了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幸好人瘦，他耐着性子慢慢挪，慢慢挪，终于能动了，冷不丁出现一黑影，吓了他一跳。

　　他担心对方搞事，索性先下手为强，哪知一拳轮空，仿佛打进了棉花里。
　　最吊诡的是，影子内部有引力似的，紧紧吸着他。还好遇到晁亨攻击黑影，他才趁机把手拿出来。

　　蒙焱抱怨：“以为是黑超特警，哪知居然是人形黑洞，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识储备。艹他妈老美科幻片都白看了！”

　　余姬上下打量他片刻，轻声问道：“你就没发现，他跟你很像吗？”
　　蒙焱被问的一呆，目光发直地思索片刻，喃喃道：“别说，好像真有点儿。”

　　接着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他登时明白了：“之前就为这事儿啊！你们怀疑我在搞鬼？”
　　余姬晁亨静默不语。
　　蒙焱：“靠！我他妈比窦娥还冤！！！！”

　　晁亨噙着笑道：“行了，别叫屈了。换作是我们，你能不怀疑？”
　　蒙焱嘀咕道：“那我也会先查清楚再动手。”

　　余姬道：“我道歉，是我的方法不对。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赶快跟大家汇合，想办法出去。”

　　蒙焱看了看当前狭小的空间：“其他人在哪？”
　　晁亨：“我们脚下站的地方叫时空夹缝，其他人在另一个夹缝。”
　　蒙焱点点头：“哦，那我们怎么过去？”
　　晁亨起身拍着他的肩道：“不是有你么。”

　　蒙焱的剪影能做到的事，蒙焱自然也能做到。

　　“话说那玩意儿究竟是啥？跟我有关系么？”蒙焱低头看，“不会是我的影子吧。”
　　余姬道：“是也不是，确切说，他是你影子的产物。”

　　蒙焱：“哦……那我们出去的路是不是也跟他有关？他都跑没影了，怎么找？”
　　晁亨眉头微蹙，大概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的神情倏然变冷：“找不到，就放个饵，等他自己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