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浓》》斐思

5、第五章

　　江昂想着关雪沿有两日了也该服软了便想去看看她，没想到听到的却是看管她的下人们说她这两日里不吃不喝的闹绝食。火气一下子提了起来踢开房门走进去，发现雪沿正靠在窗户边站着。

　　“你在绝食抗议？”江昂站在她身后两米多地方注视着她的背影，好似又纤细了一些。

　　“是。”雪沿没有回头，就是这么呆呆的站着开口，动也不动。

　　“你认为，这有用吗？”江昂反问。

　　“我知道这没有用，但是总比我什么都不做的好。”雪沿安慰自己，殊不知这句话在江昂的耳朵里就是她在为厉轩珩绝食，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被带上绿帽子，一把扯过她捏住下巴，“我以为这两天你该学乖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打断厉轩珩的腿，让整个上海滩的人知道挑衅我江昂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别对他做什么，他只是好心帮我，你要做什么都冲着我来！”雪沿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很爱他？”江昂挑眉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雪沿可以肯定他不爱她，只是一贯受人敬仰的他没办法接受有人不接受他，忤逆他让他在灯会上丢脸罢了。

　　“我爱不爱他又有何关系？将军您根本就不爱我不是吗？你只是因为您的面子，只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和征服欲在作祟而已！”雪沿一针见血。“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我只是金夫人的一颗棋子！”她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恳求。

　　“你很会说话，可惜说的都是我不爱听的。”说罢江昂便走出了房间往大牢方向去了。

　　厉轩珩见自己的牢门被打开以为是厉致达来救他，脱口而出喊了句：“父亲。”可没想到踏进来的却是江昂。

　　“别来无恙啊，厉少爷。”

　　“你把雪沿藏哪去了？”厉轩珩根本不怕他，坐在草堆上的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昂看，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那江昂现在可就没命了。

　　“你知不知道你带走的是我的女人。”江昂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厉轩珩想的那般咬牙切齿。

　　“雪沿她根本不是你的女人，金夫人是要把她送给你，但你并没有明媒正娶的把她娶回家，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她有血有肉有思想，不是谁都可以摆布她的。”

　　江昂一脚踩在厉轩珩的腿上，疼的他只咬牙，“现在全上海滩都知道我的女人在灯会上与别人私奔，你叫我的脸往哪搁？”

　　厉轩珩虽疼的厉害，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要把话说完，他颤抖的开口：“你放了她，对整个上海滩的人宣布是你不要她的，还有谁敢说是她给你带上了绿帽子！这样既可以成全我们，也不会让你颜面尽失。”

　　江昂移开了脚，呵呵的笑了两声，“真不愧是生意人的儿子，盘算的可真好，可我凭什么要成全你们？”

　　正当厉轩珩还想说些什么反驳的时候周记联跑到江昂身边悄悄告诉他，厉家大少爷厉远城来了，他没有再与厉轩珩废话，退出了大牢回了军营。

　　“厉大少爷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呐？”

　　“我这不是因为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来的嘛！”

　　“哦？你是来救他的？”

　　“不是救不是救，将军您大人大量怎么会跟我们这些人计较，我们整个上海还要仰仗您呢不是。”说着厉远城把一个盒子递到了江昂的面前，“将军，这可是我父亲交给我的，是我爷爷前清大学士留下来的传家之宝和田玉宝，价值连城，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还请将军放过我二弟吧。”

　　“你二弟当众挑衅我，若我就这样放过他，我上海王的名号可怎么做的稳呢？”江昂上手摸了摸他送来的东西。

　　“那是那是，将军的威严谁敢挑衅，就是我二弟这年纪血气方刚什么也不懂，冲撞了将军，我二弟在哪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方佩知收到江昂的讯号带上厉远城去了大牢看望厉轩珩，“二弟。”

　　“大哥？”厉轩珩很诧异，厉远城向来对他不闻不问，关系也说不上亲密，这次父亲没来反倒是他来了。

　　“我是来救你的，你在熬两天。”

　　“父亲呢？”

　　“他在家，他为了你的事情可是吃不下睡不着等你出狱了可要好好像父亲赔礼道歉。”

　　“那雪沿呢？”

　　“你怎么还惦记什么雪沿，这大千世界什么样女人没有？”

　　“大哥，你不懂，你只需要告诉我雪沿在哪？”

　　“这一时半会的我怎么知道雪沿在哪，我也要去打听打听不是，你做事也太不成熟了，在灯会明抢，这不摆明了行不通嘛！”

　　“我当时没有一百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也真是的，现在好了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的，雪沿也照样不见了，何苦呢！”

　　“若我能出得去，我照样不会放弃她。”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两天去帮你打听打听雪沿的消息，要是有我就来通知你。”

　　“谢谢大哥。”厉轩珩开心的不得了，可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个大哥纯粹就是逢场作戏，暗地里使坏。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说罢他便离开了大牢，小人得志的面孔背着厉轩珩露了出来。

　　江昂拿着厉远城拿来的和田玉宝仔细的瞧了瞧，如果这玉是真的确实是价值连城了。可方佩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厉家的和田玉宝早就在十年前因为八国联军被日本人拿走了，后来再一场国际拍卖会上卖给了法国人，现在这块真正的和田玉应该远在法国才对，现在的这些东西都是赝品而已，这段话让江昂气的砸碎了这块假玉。厉家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接二连三的戏弄他！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命令方佩知打他三十军棍。

　　厉轩珩被打的同时白初棱正在为霍霆至下厨，说是要亲手为他熬粥喝。连白起贤和那拉氏都被她给吓到了，自家女儿亲自下厨那可算是稀奇了。只是两老还以为厨棱是为了他才下的厨。

　　“昔儿，盛起来。”他们拿了个铁盒子把粥和小菜放了进去一会要拿给霍霆至，剩下的分别盛给阿玛额娘一人一碗。

　　“初棱，怎么想着给阿玛额娘做粥了？”那拉氏摸摸她的头发道。

　　“想做就做了嘛，好喝吗？”白初的满脸期待的问。白起贤浇了冷水回答道：“这孩子粥还能有好喝不好喝。”

　　早膳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用完，白初棱拿着盒子开开心心的往霍家走去，管家小童一看是她来了赶紧拉开了门让她进来好像是在等她那一般，带着害羞和兴奋走了进去，心里好像有只小路在乱撞。

　　环顾了下四周，居然看见霍霆至并未躺在床上而是在摆弄望远镜，她一着急赶紧跑了过去，“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不好好休息？”

　　“白小姐还不知道吧，我大哥是在血泊里打滚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了，之前大哥腹部中枪只在床上躺了三天就起来了。”

　　白初棱只想过他和日本人打交道铤而走险却从未想到原来他的职业也是这么的危险，将军红人原来是这样得来的，想起那日他救自己的情形，高大伟岸的模样更加刻进了她心里。“我带了些粥来，喝一点吧。”

　　“好。”霍霆至应道。

　　大窝识相的退了出去顺便拉走了杵在旁边的电灯泡昔儿。昔儿被她硬生生的拖了出去，在门外和他斗起了嘴，“你干什么你，每次都这样拉拉扯扯的！”

　　“谁给你拉拉扯扯，要不是我，你就那么杵在那，你家小姐和我大哥还怎么培养感情？”

　　“切，谁说我家小姐要和你大哥培养感情了？”

　　“哟呵，还谁说？大家都看出来了就你眼拙。”

　　白初棱和霍霆至听他们在门外吵着偷笑了出来，“每次昔儿见了大窝就跟吃了炮仗一样，在家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白初棱说道。

　　见霍霆至独自开始喝起了粥，拿起筷子给他夹了点小菜，“好喝吗？”

　　和父亲的回答不同，霍霆至直白的告诉她：“很好喝，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喝到有人亲手为我熬的粥。”

　　“啊？那你平日里都吃什么？”顿了顿白初棱又反映过来，“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熬的？”

　　白初棱赶紧尝了一口，原来里面还有生米！刚刚她在家吃的包子馒头没有喝粥都不知道，真是的，额娘阿玛怎么也不告诉她。可她哪里知道阿玛额娘是为了不打击她故意不说的。

　　“别喝了，太难喝了。”说着白初棱就想抢过他的勺子，因为一用力扯到了霍霆至受伤的那只手，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却不作响，白初棱知道他又在自己扛着。

　　“很好喝。”说着霍霆至又打算拿起勺子。

　　“我来喂你。”白初棱接过勺子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喂进他的嘴里。粥喝完以后，白初棱逃开了他炙热的眼神，跑到一边拿起他的望远镜瞧着。

　　“想玩吗？我教你。”霍霆至跟走到白初棱身边，白初棱点点头后，他又走到她身后双手握在她的手上，拿起望远镜耐心仔细的教学着。

　　“真好玩。”白初棱到底还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看望远镜竟然能把远远的小人看的一清二楚开心的蹦跳了起来，头顶还撞到了霍霆至的下巴上，她赶紧转身捂住他下巴，“没事吧霆至，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霍霆至宠溺的摇摇头。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摔伤了，她娘急忙的跑出来为他又吹又揉的时候了，开始告诉她，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事情。“小时候我娘看见我受伤也是这样急忙的出来看我。”

　　“你娘？”

　　“小时候我家很穷，三天两头的吃着馒头连米饭都吃不上，我娘去大户人家当下人，偶尔偷回来一些肉吃，有一回我娘从某个府上回来手里还有些面留下的疙瘩，刮了下来给我煮面疙瘩吃，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我吃的很开心。”

　　“那你爹呢？”

　　“我爹是个酒鬼，常常喝的醉醺醺回来打我娘，在外面当人贩子，那时候我就在想人可以穷，但不能志短。”

　　其实她能从他的性格上察觉出霍霆至从小的家庭不会恨幸福，他身上的隐忍劲才是真正吸引她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阿玛额娘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白初棱直白的问了出口，因为在她的心里不管发生什么过节她也不会动摇，她认定了他。

　　“你都忘记了？”霍霆至正想着会不会是那时年纪尚小长大了已浑然不记得，没想到白初棱却告诉他是她在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让霍霆至很吃惊。

　　“在你七八岁的那年…你和你阿玛额娘上街赶庙会，那时我爹还是个人贩子见你和一个小男孩穿金戴银非富即贵就起了歹念，把你们一起绑架了…”

　　那时白初棱刚刚到霍家的茅草屋时整天都在哭，经常被霍震松打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吵着要额娘和阿玛，与她同行的那个小男孩说他父亲是个大臣，霍震松才反应过来他们可能是朝廷命官的孩子，不想惹祸上身，可是这个时候满街都贴着他们的画像，这事儿闹的很大，在一天晚上霍霆至偷偷的带他们逃了出去，被霍震松抓到了，霍霆至就让那个小男孩带着白初棱逃跑，可没想到还是给住了，带回去毒打一顿之后他们就被锁在了一个屋子里，霍霆至的娘不想我
　　孩子他爹造孽，每天给他们送饭送菜，在霍震松去赌的那天撬开了锁放出了他们，就在逃出了我家那条街的时候，在拐弯口看见了赌失败的霍震松，他们害怕的藏进垃圾桶里，等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逃走，霍霆至把白初棱送到了白府门口，想求她：“我知道谁我爹把你们抓来的，他是罪不可饶恕，可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我想请你们放我娘一马。”

　　白初棱没有说话，她一个格格的身份在家养尊处优，现在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又被毒打过好几次，一路跑了好几里，她已经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柳管家发现了小姐和厉小少爷赶忙让下人去通知白起贤和那拉氏，他们一道冲了出来，见白初棱那副落魄的模样别提有多么心疼，他们只认识厉轩珩却不知站在旁边的霍霆至是谁，便问道：“你是谁？”

　　“我叫霍霆至，格格是被我爹绑走的，但是我娘又把他们放了出来，求你们不要抓我爹。”他的品行极高，明明可以说谎的他依然坚持着诚信。

　　“是你，来人把这个小崽子给我捆起来！”白起贤丝毫不留情面。

　　“不，不要…阿玛是他救了我和轩珩哥哥，别抓他。”

　　“起贤先别管那么多了，赶紧给初棱叫个大夫吧，通知厉府上门来把轩珩接走这事以后再说。”那拉氏正这么说着，白初棱就晕倒在了地上，急的白起贤一把横抱起女儿放回床上。

　　白初棱自从晕倒后醒来就把什么都给忘记了，正巧碰见厉轩珩一家要迁移，抓霍家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正当两个人说着，霍震松猛的推开了房门，见房内站了个小丫头顿时起了调戏之心，色眯眯的凑上去要摸初棱的下巴，还好霍霆至一把挡开了霍震松伸过来的手，她吓的躲在了他身后。

　　“走，我送你回去。”霍霆至没给他父亲好脸色，只想赶紧带白初棱离开，没想到霍震松发怒一把拉过白初棱的手拖了过去，嘴里振振有词，“这是个什么小娘们！让你这么保护，我倒要好好享受享受！”

　　霍霆至实在忍受不了猛的推开他父亲，因为他的力气很大导致霍震松都没有站稳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你又吸鸦片了？”

　　“是又怎么样？”霍震松理直气壮，因为动静比较大昔儿和大窝都跑了进来。

　　“我给你的那些钱你都去赌了？”霍霆至又问。

　　“是！怎么样？我是你爹，你赚的钱通通都得归我！”

　　“从今往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霍霆至料下狠话拉住白初棱的手就把她带出了霍家。

　　“你身上还受着伤，没事吧？”白初棱关心道。

　　“我没事。”霍霆至穿的皮衣很厚根本无法看得清他里面的伤到底如何了。

　　因为白初棱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才让他反应过来，赶紧松了开来，尴尬的看了看身后的大窝和昔儿，“我送你回家。”

　　“诶不要，我才出来没多久不想那么早回家。”

　　“那你想去哪？我带你去。”霍霆至轻声问。

　　白初棱回过头对昔儿和大窝吩咐，不要跟着他们，一会她自己会回家。一听小姐这么说昔儿很是不放心，赶紧拉住她，“小姐别，别跟他去了，一会老爷夫人知道我可就惨了。”

　　“不会的，放心吧。”白初棱拍拍她的手给大窝使了一个眼色，大窝心领神会扯过她的手就大力的将她拉走了。昔儿的力气哪里大的过他，被他扯的走了好多路，受不了的推了他一把，没想到自己的手倒是被推了回来。“你干嘛你，每次都要这么拉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你以为我很想拉你？我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你粘着你们家小姐！”

　　“那你不是还粘着你们家大哥吗？”

　　“我哪粘了？你要给他们空间培养感情知道吗？就像这样他们也给了我们空间！”

　　昔儿切了一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哇，你敢占我便宜，谁要和你有空间发展！”她嚷嚷着要打他，满大街的说着他跑。

　　“跟我走吗？”霍霆至伸出手递在白初棱面前，她丝毫不犹豫，开心的把手伸了过去，两人十指紧扣着往前方走去。

　　“去这里，我想吃冰淇淋。”白初棱指了指店门口，那是一个洋人开的店，专门卖冰淇淋的。

　　“好。”两人手牵着走了进去，她要了一个草莓味和巧克力味的。她见他没有要便问他喜欢什么口味，霍霆至告诉她，他不要吃甜食。

　　店员把装着爱心形状的冰淇淋的碗递到她的餐桌面前后，白初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霍霆至见她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在他嘴前，不禁开口问：“你真的愿意同我在一起？”他还在介怀当年的事情。

　　“嗯。”白初棱重重的点头，笑着望着他。她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美好。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吃了那勺冰淇淋，他要永永远远的保护她，珍惜她。

　　“其实，在帮我抓小偷之前你就在偷偷的关注我对吧？”白初棱调皮的开口道，没想到霍霆至倒是点头承认了，她笑的格外开心。

　　后来她从大窝的口中得知，自从那日帮她抓到小偷以后知道她就是白初棱，大哥就想方设法的想要接近她，可是一边他又在极力的做着思想斗争，他想他那块肮脏的淤泥怎么可以去玷污那个一个美好纯真的姑娘…可是内心的爱是没法抑制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深深的爱上了她…现在他知道她也在爱他，那是他连做梦都不想的事情。

　　他们手牵着手走回白府，白初棱调皮的开口问道：“我欠你的那个人情还要还吗？”

　　“我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霍霆至道。

　　送到白府门前，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霍霆至也知道白初棱要开学了，便和她说明天下课会去接她，而她就一直在这样期盼着。殊不知他们这一对璧人，正被厉致达的管家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