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和酒》Uin

4、第四章

　　听说苏莉是学艺术的，老板专门定制了三个小黑板，交给苏莉写写画画。她今天学校有点事，来的晚了些，到店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吃过晚饭了。
　　店内外放着轻柔的纯音乐，外场一男一女坐着喝茶聊天，轻声慢语，掩嘴低笑，女人脸红彤彤的，不敢那直视男人，举止间尽是娇羞之意，一看就是来相亲的。

　　苏莉坐到吧台前，无聊地趴了一会，撑起头与陈酒说：“你天天这么站着，不累？”
　　“习惯了。”
　　“不无聊？”
　　“习惯了。”
　　“这店这么冷清，干嘛还要招那么多人？”
　　“等天气不那么冷有的你忙。”陈酒关了手机，直了直背，“下周有个生日会，紧接着还有个百人相亲会，到时候你想这么坐一秒都不可能。”
　　“忙好呀。”苏莉叹了口气，“你又不和我聊天，总比坐这发呆好。”

　　两个穿校服的高中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女孩抠着手，眼珠子直溜溜的转，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酒突然盯着苏莉看。
　　苏莉朝他发出一个邪魅的笑，“看我干什么？”
　　“去招待啊。”
　　“……为什么我去？”
　　“难不成我去？”
　　苏莉四处看了眼，李果不在。
　　“小李不在，你就是服务员。”
　　“好吧。”苏莉不情愿的从墙上的铁架子上抽出酒水单和餐单，走到两个客人的桌边，“嗨。
　　要吃点什么？还是喝点？”
　　女学生也没看她，拿着菜单翻了翻，皱了下眉，故作淡定地对苏莉说:“我们先看看，待会叫你。”
　　“好。”苏莉回到陈酒面前坐着。
　　“给客人送壶水。”陈酒递过去一个装着两片柠檬的大壶和两个杯子，苏莉接下，送了过去。

　　女学生来回地翻着餐单，小声对男同学说:“太贵了吧，你看这牛排，388！最便宜都188了。”
　　男学生没说话。
　　“意面都吃不起，诶，要不我们走吧。”
　　“坐都坐下了，走多尴尬。”男学生见苏莉过来，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柠檬水。”
　　“谢谢。”
　　“不客气。”苏莉把杯子放下，“要我倒吗？”
　　“我们自己来就行。”女孩扫了她一眼，紧接着又看第二眼，“哇，你好漂亮。”
　　苏莉淡定笑了，拍了拍她的肩，“低调。
　　选好了么？要不要我推荐推荐？”
　　“不用不用，谢谢呀。”
　　“那你们再看看，有事叫我。”
　　“好。”
　　见苏莉走了，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选了五六分钟，点了一份薯条和两个汉堡。

　　苏莉和陈酒并排站着，“啧啧啧，早恋。
　　你看看人家小朋友，多甜蜜。”
　　“貌似你也没大别人多少吧。”
　　“跑什么题。”她伸过脸去看他，“陈酒，你早恋过没？”
　　“嗯。”
　　“几岁的时候？”
　　“不记得了。”
　　“小气，还不愿意说。”
　　“高二吧。”
　　“那姑娘漂亮不？”
　　“凑合吧。”
　　“跟我比呢”
　　陈酒睨她一眼，“差远了。”
　　“她比我差远了？”
　　“这么自信。”
　　“必须的。”苏莉继续追问，“你还没回答呢。”
　　“早忘了长什么样了。”
　　“不想说就算了。”
　　…

　　晚上来了个外国男人，要了杯喝的就坐在等下看起书来。苏莉正在看陈酒做咖啡，老板拿着酒瓶子进来，放到吧台上，“小苏，我订的几块黑板报到了，反正现在也不忙，你看看，要不去画画黑板吧，随意发挥，行吧。”
　　“OK。”
　　“小陈你做完咖啡帮她去拿一下。”
　　“好。”

　　储货间藏在花园的角落，乍一看难以发现，门很灵活，人一进去自动就关上了。里头的暖黄色小灯泡散发着黯淡的光芒，仅以照亮货物的轮廓。
　　苏莉背着手，看着陈酒弓着腰从两个垒起来的箱子后头拿出三块黑板，拧到她的面前。
　　“那么多。”
　　“今晚能画完？”
　　“不知道。”
　　“那要不先拿一块吧，画完了再拿。”
　　“好。”

　　陈酒又把另外两块塞了回去，顺手从脚边的箱子里拿了个丑橘扔给苏莉。
　　苏莉手一伸，自然的接住了，“给我的？”
　　“嗯。”
　　“偷吃啊？”
　　“……”
　　“偷吃不好吧。”
　　“这批水果放的时间久了。”
　　苏莉低头捏了捏手中的丑橘，“我看着挺新鲜的啊。”
　　“做果盘还凑合，调酒用不了。”陈酒见她犹豫，又说，“现在没什么客人点果盘，再不吃都扔了。”
　　“好吧。”苏莉收回手，两下就给剥开，塞了一瓣进嘴里，“还挺甜的，你尝尝。”
　　陈酒怀里兜着四个丑橘，看着自己嘴边她的手，毫不犹豫地给推开了，“我喜欢酸的。”
　　苏莉说:“我也是。”

　　陈酒拎着黑板将要从她旁边走过，苏莉拦住他的去路，手里捏着一瓣橘子慢慢地咬着，小唇儿娇艳欲滴，“我刚说错了，一点都不甜，挺酸的。”
　　“让我过去。”
　　苏莉没让，把他堵在里头，嘴边的橘子汁沾到细细的指尖。
　　“挡着路干嘛？让”他还未说完，下唇一凉。
　　苏莉的手指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划了下。

　　“你尝尝，是不是酸的？”
　　“无聊。”

　　陈酒从她旁边挤了过去，边往外走边搂紧怀中的四只丑橘。
　　苏莉白了他一眼，“不懂风情。”

　　晚风凉凉，他吮了下唇，心怦怦地跳。
　　哪里是酸的。
　　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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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莉虽是做雕塑的，但画画是老本行，之前没出过黑板报，不过艺术都是相通的，换了个媒介照样手到擒来。
　　直到八点店里也没来一个客人，后厨的几个无聊的干坐着，一个个腰酸背痛，主厨端着杯子慢悠悠的晃过来，站到苏莉旁边看她画黑板。
　　两人无言，外场风大，又无遮挡，苏莉脑后绾着的一团头发被吹的又松又散，耷拉了两缕在颊侧，多少看着有些儿憔悴。
　　“艺术家啊。”
　　苏莉毫不谦虚地答应了一声，“哎。”
　　“你这可以啊。”
　　“当然可以，我可是专业美院的。”
　　刘厨站她旁边默默看着，“你这是画了个抽象的人脸？”
　　“有眼力。”
　　“正在喝茶？还是喝咖啡？”
　　“不一样么？”苏莉笑笑，“刚才老板和李果过来，死活看不出这是个人脸。”
　　“他们不行。”刘厨压低了声音，“没有艺术细胞。”
　　“你有，你有。”苏莉故意说道。
　　刘厨憨笑两声，把手里的水杯转了一转，往内场走，“加油画，我进去了。”
　　“去吧。”
　　…

　　苏莉画完了，扔下粉笔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洗手，不是给老板交差，不是坐下歇歇，而是给陈酒看。
　　她和他隔了一玻璃墙，任苏莉怎么叫，里头的人他就是不答应。

　　苏莉用力地敲了敲玻璃，陈酒终于朝这边看了过来。她举起黑板报晃了晃，用着夸张的口型问他，“好看吗？”
　　陈酒抬起手，摆了个OK的手势，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搞自己的酒。
　　她扔下黑板，白了他一眼，自言自语嘟囔着，“死木头，狗男人！活化石！”
　　…

　　过了凌晨，苏莉回到学校，刚进宿舍门就看到地上一堆的快递箱，她把箱子往不碍脚的地方踢了踢，“吉萝！你也不收拾收拾！”
　　吉萝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边抚平脸上的面膜，“回来啦。”
　　“累死我了。”
　　“我的姐姐，你不会是还没追上吧？”
　　“没。”
　　“天呐，那是什么神仙？”
　　“鬼知道。”苏莉往房间走，吉萝跟过去，“对了，有你的包裹。”
　　“我没买东西。”
　　“是楼上几个学姐送过来的，应该是哪个学长送的。”
　　“这你也收？”苏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卖我呀。”
　　“哎呀，太多了，她们放了就走，我又搬不动。”吉萝控制着面部表情，扬了扬眼角，按着脸上的面膜，“拆开看看呗，说不定有什么有意思的。”
　　“我才不拆。”苏莉脱了外套，往床上一躺。
　　“那你给别人还回去啊。”
　　“你收的，你去还。”
　　“我才不去，那么多！”吉萝坐到她床边，“那你能猜到是谁送的么？”
　　“猜不到。”
　　“哦对了，还有一束花呢。”吉萝小跑着出去抱了一束玫瑰花过来，殷勤地把里头的小卡片递给苏莉，“你看看。”
　　“懒得看。”
　　“那我拆了？”吉萝注视她一会，八卦地打开小卡片，宣读了起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点吃的和一些用的，希望你喜欢，叶晋。”
　　“我想起来了。”苏莉懒洋洋地说，“好像是个学长，上次餐厅遇到的，后来好像还加了我微信，不知道哪个小王八羔子把老娘卖了。”
　　“……我。”
　　“你？”苏莉叹息一声，“也是，又不是被你卖一两次了。”
　　“……是蔓蔓跟我要的，我没问太多，就给了。”
　　苏莉不说话了。

　　“那这些怎么办？还回去？”
　　“你搬？”
　　“我不！”
　　“那找个搬家师傅来。”
　　“……莉大姐，你要笑死我啊。”
　　苏莉翻了个身，脸埋进被子里。

　　“那不如拆了，反正是一些吃的，又不贵，不行你就出卖一下色相，跟学长吃个饭？”吉萝靠近她点，撞了撞她的胯，“你说呢？”
　　“我的好舍友，你简直没人性。”苏莉一动不动，“绝交。”
　　“哎呀莉姐！莉爷！”
　　“拆吧拆吧，回头我折现还给他。”
　　“那我去啦。”吉萝高兴的跳下床，拿个剪刀几下把箱子全开了，除了一堆进口低脂零食，还有一瓶香水，一套萝卜丁口红。
　　“我去，这哥们还挺懂女人心。”
　　吉萝抱着口红趴到苏莉旁边，打开礼盒，“你看啊！”
　　苏莉没什么精神，应付地扫了一眼，“你喜欢？送你了。”
　　“我……我我我……我激动得说不出话了！！你真的假的？”
　　“赶紧抱走。”
　　吉萝激动的搂起口红弹跳起来，蹦跶了几下，“我的莉爷，莉女神啊！”
　　苏莉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双目无神，“我刚把今年压岁钱输光了，你又来坑我。”
　　吉萝直接抱住她亲了一口，“没办法呀，谁叫我是你亲舍友呢。”
　　“走开走开，我洗澡去了。”说着她就拿着睡衣往卫生间去。

　　“哎！还有瓶香水！”
　　“拿去拿去都拿去。”苏莉打开门，露出个头来，一本正经，“算好账，别错了。”
　　“放心吧女财神！”
　　咣当一声，门关了。

　　苏莉一边洗澡一边听着外头吉萝的歌声，用的还是葫芦娃的调调。
　　“大莉姐，大莉姐，李美首富大莉姐
　　身材脸蛋，样样棒，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大莉姐
　　叮当当咚咚当当，好有钱
　　啦啦啦啦
　　……”

　　苏莉一手叉腰，一手按墙，满脸无奈，任热水从头顶流下。
　　我舍友别是个傻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