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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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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生于混沌,长于阿若兰,误打误撞听高僧讲道,开了神志。高僧离去时,她还没办法化形,便悄悄将自己的花落在他素色的袈裟上。
阿玥想再次见到僧人,她想听到他念经时候不急不缓的声音,想再被那温暖的手轻轻拂过枝干。然后在日夜的修炼下,终于几道大雷劈下,那雷又粗又壮,闪着白光,几乎照耀了半个天空。阿玥被抽得都快找不到北了,终于才熬过来。顾不得收拾自己,她感知到僧人的方向,开始了奔波的寻恩之旅。阿玥一路上,见多了善恶,也看多了不堪,她想,人间多污浊啊,她一定要好好陪在恩人身边,报答他,不当这世上的白眼狼。
那一日,阿玥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佛寺,望着门前披戴袈裟的僧人,他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潮,每个人都如痴如醉在听他讲道。阳光照在屋顶上,照在树木上,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顷刻间就要飞升而去。
阿玥等啊等,等到人潮散去,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无忧花,金光灿烂,跟这佛寺相互映衬。阿玥抬头,顶着烈日,笑嘻嘻的仿佛不知人间苦的问道:“我可以待在这里吗?我无处可去了……”
昙子觉看着面前有些不自觉带着紧张的小姑娘,无悲无喜,阳光中的眉目带着悲悯的温柔,他没有说话,却为她打开了佛院的门。
阿玥飞快的进了门,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她回头想再看看这个清俊的高僧,耳边听到的是他那句不急不缓的“南无阿弥陀佛。”
待在寺庙久了,阿玥渐渐知道高僧叫做昙子觉,生来便是半佛,他渡苦难,渡百态,渡世人,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依旧没有飞升。她能看见他满身缠绕的功德金光,闪得能让人眼瞎,阿玥想:这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德啊……
转眼又是百年,阿玥已成为窈窕少女,跟着昙子觉到处点拨世人,可昙子觉依旧没有飞升。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在冷冷清清的佛堂中一呆便是一天,他是半佛,没有口腹之欲,也没有喜怒哀乐。师父师兄早已化作尘土,寺中还能陪伴他的就是阿玥了。
一次偶然,阿玥救了星宿门的关门弟子,结下善缘。几月之后,星宿门邀请阿玥做客,阿玥想着帮昙子觉算一算什么时候可以飞升,只身前往。可是这一去,阿玥的魂就丢了,回来日渐消瘦,形容枯槁。
原来,阿玥进了星宿门,提出了测算的请求,门主的星石竟在测算中碎裂。阿玥最后用半生修为换取一次窥测的机会,进入了星宿门的‘紫星阵’。紫星阵中,阿玥经历了万千小世界,牵连无数因果,她在此种经历千千万万,却都无法看他成佛。天道不仁,唯有一次,阿玥看到了自己生长的阿若兰,被魔徒侵占,日夜浇灌鲜血成阵,而她则在万魔阵中降生……紫星阵中的小世界极其不稳定,阿玥被扭曲的时空带到了结局,看见昙子觉一剑捅死了那个嗜血的妖女,在一片血海中,终于成佛。
阿玥觉得好难过,难过到血液都快干涸,她也想像凡人一般流泪痛哭。可是她是树木精怪,而精怪,没有眼泪。在寺庙内浑浑噩噩的过了半月,阿玥跟着昙子觉再出去点化世人时,不再好言相劝。
她第一次将自己漂亮修长的枝干暴露在昙子觉面前,当着他的面,狠狠插进了恶人的心脏,然后恶意搅碎了它。心脏的血液喷涌,阿玥本体树上金色的无忧花,一半都枯萎了,还有一半,汲取了血液,艳红夺目。
昙子觉无悲无喜,甚至眉头都为皱,只是摇摇头,低叹:“罪过,罪过,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天昙子觉带着那恶人的尸体独自回了寺庙,也关了寺庙的所有入口,诵经念佛,为亡魂超度。阿玥跟在他身后,看他关上的门,低头笑,这些门能拦住循规蹈矩的阿玥,却拦不住坠入魔道的阿玥。
阿玥看着双目紧闭的昙子觉,摸了摸头上红灿灿的无忧花,声音温温柔柔还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紧张,“我还能待在这里吗?你会赶我走吗?”
昙子觉低声诵经超度,面色冷淡,没有一丝动容和回应。
一个修炼的精怪有了凡心,懂了感情,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却如佛龛之中的雕像,看似怜悯众生,却又冰冷的一视同仁。
许久之后,阿玥笑了一声,眼眶都憋红了,颤声:“你还……留我吗?我,好像无处可去了……”
静默的空间里超度的诵经声能撕碎所有念想,她推了佛堂,砸了贡品,在超度最后一刻直接吸食了魂魄,让那人再无可能度入轮回。
“有些人,不配有下辈子。”说完这句话,决然而去。
从此,魔界多了一个嗜血的修罗,为世间恶人胆寒惧怕。她唯心而行,不再彷徨于善恶曲直,不再苦苦劝导恶人放下屠刀。问世间以德报怨,那又何以报德?无忧佛树,嗜血而变异,终成修罗。忍受天道责罚的痛苦,世人眼中她强大无比,可谁又知道每一天每一课每一秒她都需要忍受来自精魄搅碎的痛苦。
魔界的修罗与佛界的泰斗总是你追我赶,昙子觉劝阿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玥劝昙子觉一刀捅死自己,不再为祸苍生。
大概天道看不下去了,一次小世界秘境中,他俩修为双双提升引来雷结,开始了意识的轮回和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