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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巴山夜雨时 ...

  •   “秦楼,你可知错?”偏中气的嗓音从那金煌煌的位置上传来,前面隔了层金纱,也不知在掩饰着什么。秦楼单腿行膝礼,不看上方的高祖,压住声息沉住:“臣知晓,劳请圣上再给臣一次建功机会。”
      她听见金纱后的折纸声,是手指摩挲宣纸的细声。过了片刻,那位圣上才回:“自打朕在宫内把你从小小侍卫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你从未让朕失望过,朕也相信你会是万重门的第二把交椅。但...七蔺坊一事,属实让朕寒心。那事现如今移交在顾之山手中,你,朕令有安排。”
      秦楼放下手中天湛剑,往其上磕了个响头:“臣听圣上指令。”
      一贴奏折划开金纱端,露出高祖的明黄龙袍朝凤袖,掷在她的旁边。
      秦楼应声翻阅,面上神色偏转难色:“圣上,此事交于我,若是出了偏差,该如何?”
      “你心中清楚。一月后带着你的人往巴蜀。”秦楼怎会不知,她只是想要确定高祖对自己的信任度。身为万重门,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只能脱下衣裳,沦落为寻常百姓。为了保证万重门一事不会透露,途中毙命也是常有之事。
      “巴蜀日近,民间流传善竭王万溢要清君侧。他乃朕的五弟,朕不希望他有任何歹心。若是有,你自当去寻巴蜀领兵,就说...巴蜀善竭王遭受刺客袭击,未能存下。”高祖书案前放置着标有万溢二字的名牌,左右摩挲着,双瞳之间未可测的阴云。
      “臣定当行事。”
      告退了高祖,踏出那御书房的门榄,秦楼满脑之间都是圣上一遍又一遍的命令,如今皇家之争,表面和气,暗地里高祖将远方巴蜀封地赐予了万溢,原本的五王爷被永远束缚在那里,说罢了,高祖还是对张皇贵妃吊薨事情耿耿于怀,迫不及待地要将所有知情人士一一遣送。
      “大人慢步!”后方一名黑衣小太监快步行至她的跟前,在她疑惑的视线内行了拘礼:“我家主子要将此物赠予大人,还望大人趁热吃了。”
      秦楼懵懵懂懂地接过他递来的金漆食盒,里头阵阵香气不断流露,她一闻便知,是桃花糕的香气。夹杂着熟悉感,她问向那太监:“你家主子是谁?”
      那太监本是要走,听闻秦楼的疑问回头答道:“楚翆宫,玉簟公主。”
      玉簟...自从离开楚翆宫,已有五年,不知那小公主如今长成什么样子。离宫前夕,小公主在床榻上一遍遍地逼秦楼许诺要常来见她。但却因为事物繁忙,频繁入宫,踏进后宫的机会简直少之又少。她经历了刀剑无眼,血流漫天,都快忘了往日的安逸。
      “玉簟公主..罢了罢了。”秦楼不去再想,光是从脑海中过滤一次就快忘了巴蜀之事。她摆手离去,真正踏出宫门之外,金锁红门一闭,她投入她的红尘。
      回到七蔺坊之内,探梅的身影就映入眼帘,雪白金丝衣裳,发上别着一血红梅花。探梅为她铺好床铺后,扫过秦楼手中的食盒,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呻笑着她:“还愣着做甚?桂花糕凉了可不是什么好滋味了。”
      秦楼答应着,在木桌放下食盒后,与探梅四目相对,她无言,最后还是探梅亲自开口:“我知晓你的意思,我在外着人浸茶去,换好衣裳后我会带着膳食过来。”
      一刻后,探梅如约敲入房门。却见不到秦楼人影,她当即心中一悬,不过行了两步就被黑手揽入暗处。
      “别动。”熟悉的话让探梅挣扎的身子稳落,她嗯哼答应,透过细光打量着身后之人,早已换上一身麻衣便服,丹凤眸紧盯着厅中。她身上的阵阵熏香逐渐迷失了探梅,感受她身后的温暖,不注意间双颊红润,说不出话来。
      不出她所料,仅过了片刻,窗棂一声呜哑提了二人的神。径直走来白袍男子,身形消瘦。待他回身探寻,那一身的白丝云雀袍才入了秦楼的眼,那是东厂的人。只见那男子面色昏白,眼底重重的浓黑,分不清是人是鬼。
      “秦大人,我家厂公可有话带给大人,这么藏着掖着,有失体统吧?”那男子的视线转而投向二人所在之处,衣袖遮住他的惨笑,好不渗人。
      “原来是东厂的柳公公,失迎失迎。”秦楼将探梅安置在原处,独自拱拳朝着柳相瀛走去。他倒也不客气,反是摸不透地轻笑一声,安坐在厅中椅上:“大人记得咱家就好。哟,这可是宫中的一品桂花糕,大人可真是好口福,不知是哪位娘娘赠予的。”
      柳相瀛从食盒中捻起一块来,浅闻一时。
      “不过是大哥得了圣上赏赐,赠了我一盒罢了。”
      听闻她这句,柳相瀛暗叹秦楼之蠢,有意说道:“大人可知,圣上每日吃食,每日赏赐刑罚,每日见了何人。都是我西厂所记的。如若咱家没有看错,今日记的,顾大人可未曾进宫,也未曾受到圣上赏赐。倒是召见了大人你....”柳相瀛咽下那口桂花糕,双眼眯得狭长,多看了秦楼几眼。
      “公公到底有何事与我相谈?”秦楼考虑到探梅所在,不再想让柳相瀛继续说些什么秘事,绕过一重重的官话,对上柳相瀛调笑的视线。
      柳相瀛也不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一块锦帕擦净手中油渍,继而看向那副寒梅图:“五王爷是厂公恩主慧德皇太后的亲子,圣上与你说些了什么,我想大人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在朝中圣上派你去巴蜀也不是什么秘事,但厂公的意思无非是让大人手下留情,看在东厂的份上。”柳相瀛走近秦楼,异常纤细的食指划过她的麻衣,阵阵麻痹传达在秦楼的脑中,他话说的轻浮,似是一缕尘风:“即便再不知道官场之事,大人还是少得罪人的好。万重门设立刚刚不过几年,就想压住东厂?你们是皇权特许,我们又何必不是?五王爷的溢字是先帝亲许,先帝之秘旨,大人还是看清的好。”
      “公公。自古东厂处内宫,却在先帝十四年权势侵于外朝。公公以为圣上为何设万重门一事?我万重门乃直属圣上,光是公公方才一言,我就有理由以叛逆罪押入地牢。”秦楼还是那副恭谦,见柳相瀛不答,又道:“厂公所说,下属会禀报圣上参见。”
      “你..你!”柳相瀛怒不堪言,无神的双眼狠视秦楼,掌中一发内力将案前茶杯击出,还不足以了却他的怒意,咬牙道:“你别不知好歹!身为朝廷众臣日日流连这烟花之地,你就不怕咱家参你一本!”
      秦楼默视破碎的瓷杯,握住他颤抖的食指,摩挲他手上纹理,不以为然:“万重门所行所事皆上报圣上,倒是公公,这个时辰上访,暗中参党,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处。公公还是洁身自好,少中了朝中他党的圈套。”
      “我话已送达!若是大人再不知礼数,别怪我家厂公不留情面!就算我东厂动不了你,另外党派岂能容你!大人好自为之!”柳相瀛不再与她搭话,内力击开木门,只见门后皆是一片白衣云雀守候,跟在柳相瀛的后身匆匆离去。
      探梅见众人离去,迎身而去,见秦楼一身虚汗开口慰道:“何事?”
      “圣上传旨,今夜便往巴蜀去。”
      待秦楼行至郊外马站时,三首堂的黑衣客便全员在此。陈阿五呈上锦帕,她伸手打开来探,其中央三寸金狮透着暗光,张牙舞爪,背后还刻着垚军二字。秦楼理会,将兵符藏在行囊内,清点完人数勒马扬尘。
      “大哥可来信件?”秦楼如日问着陈阿五,陈阿五也如日摇着头。无信便是好事,证明东厂目前还没有针对万重门。至少,在内宫里他们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陈阿五话噎在喉间,愣愣地注视着秦楼饮茶,她不语,示意他说下去:“倒是善竭五王爷来信,一日前就得知我们的行径,派人送信过来。还请巨首过目,信件我已查过,并无毒剂。”
      他呈上牛皮油纸,秦楼草草阅过,短短几句就邀他们赴鸿门宴。五王爷并不聪慧,但也并不傻。他离京之前,慧德皇太后不知给他安置多少异士,其中她最熟络的便是曾经与她交往密切的江东来客——葛靖州。
      二人曾一同做过镖局生意,她负责杀,他负责闻。她在进京之际,两人分道扬镳,她要做朝廷重臣,他要做江中游客。比武,葛靖州毫无胜算,比文,秦楼也是悬念,她从来都摸不清葛靖州的门路。
      “葛兄,你我必有一战。”眼前仿佛又是桃花月下,把酒言欢之景。秦楼含着喉中那口清茶,客栈的低档货,茶渍的浓厚味兑着清水。她有些怀念双骅沏的茶了。巴蜀是最临近蛮族的地方,明明她说过此生不复此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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