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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夫妻之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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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出嫁后,便是夫家的人了,往日里是甚少回家的。
今年有练容华张罗,节日将近,将着丰澜琴等人都尽数接了来,老太太哪里能够不高兴。是以一大早,老太太早早就起了,这会子一直等着呢。
练容华领了丰澜琴入后宅,不过进了门,老太太便叫敛秋搀扶着起了身。
丰澜琴是她大女,如今女儿出嫁多年。再见了面,老太太只觉女儿头上多了白发,女儿亦是见自己母亲竟如此年岁了。
这般一见面,丰澜琴只扑在老太太怀中哭了起来。
这头哭,杨惠心是丰澜琴女儿,魏飞兰是儿媳,哪有不哭的道理,自也是用帕子遮了眼睛,暗自泣泪起来。
来莺儿立在一旁,瞧了瞧练容华。
练容华一笑,立即上前拉了老太太,笑道:“老太太,这是阖家欢喜的日子,何必要哭?您想想,姑母们都来了,小一辈也来,咱们府中是难得的热闹。您是咱们的老祖宗了,这要引了您哭,是我将姑母们接了来,这到成了我的不是了。
再说,这事儿我原先是为了您高兴才办的。哪里想,到招惹您难受了,我里外不是人,这可为难死我了。”
听练容华如此说,丰澜琴也从老太太怀中起身,倒是多看了练容华几眼。
丰赢成亲,她那儿自是晓得的。原在外头,丰澜琴也打量了练容华。只见她略微的鹅蛋脸,蛾眉螓首,身材匀称,一身锦缎略微素雅却显得富贵,周身气质温雅,心中自是满意的。
到底是诗书人家出来的女子,便是庶女,一身气质也不差了。
只如此,丰澜琴便以为她是个温润内秀的性子,哪里想到,这会子倒也会说话。且话中语气,六分带笑四分伶俐,既让人气不来,又无半点差错,当真是好一个新妇。
“华儿说的在理,我可不能哭了。我哭了,又招惹了你们哭,下头人也得跟着哭。不晓得的,只当我们出了晦气事。”老太太笑拍了下练容华手臂,道。
这般,一行人才落座。
待上了茶水点心,老太太将其余人一一瞧过。尤其是那四个孩子,老太太瞧着很是欢喜,也颇为羡慕。
练容华未陪客太久,四姑母丰澜棋未至,她还需得去迎才是。总归,这儿有茹白枫并着丰澜书陪客。
茹白枫原先是隐居府中不出的,只前些日子练容华多有照料,倒是让老太太也惦念起了这么个可怜人。
到底丰家多对不住她,她嫁了来,便守着一个病人过。是以,如今老太太也常常叫丫鬟去叫她,让她出来走走。
到了外头,练容华倒也没等了多长时间,四姑母丰澜棋便到了。
丰澜棋运道说是好也好,说是不好,也差些。她出嫁时,老太太原先同老太爷已经进过了雍城,因为祖上的恩德,还得了圣皇陛下召见,定下了川南之地的皇商位置,专门为皇室采办川南之地的织锦、绸缎,一下便彻底富裕了。
是以,丰澜棋便与丰澜琴不同,自是要挑选一个好人家嫁的。
当时选的,是一户蒋姓人家,名叫蒋百川。蒋家在川南之地子嗣延绵,已经有五代之久。祖上的时候,出过一任川南之地的府尹。
不过,蒋百川并非出自府尹先祖一脉,是偏支。只到底,蒋家是川南之地大族,丰家刚刚发迹,有高攀之嫌。
是以,为着丰澜棋日后有些底气,她出嫁之时,嫁妆之丰厚,在川南之地还被人津津乐道许久。便是如此,仍旧不得蒋百川父母欢心,便是与蒋百川也不过情缘淡薄,不得喜爱。
且她子嗣亦是不丰,原先生过一子两女。可惜,一子在七岁时得病去了。如今四十,身旁只得两女,如今皆已出嫁。
蒋百川与她夫妻情分淡薄,若不是她嫁妆丰厚,说不得以无子为由,早就休妻。蒋百川更是纳了七八房妾室,庶出子女甚多。
练容华这回派人去请,那蒋家未有出面,只说随丰澜棋心意罢了。
来时,外头只一辆马车,马车瞧着倒是华贵的。前头两个护院仆人骑马,只做开路。
到了门口,护院仆人下马,随后又是马夫。随后,马夫放了一下榻,一穿着素朴的丫鬟先下,而后又搀扶出一中年女子。
练容华亦是暗中瞧了丰澜棋,她的长相也略微周正,不过身形消瘦些,眉宇时常皱着,似有些忧色。
练容华上前,只介绍了,便领了她去见老太太。
丰澜棋的光景,丰家人也是有听闻的。是以,丰澜棋见了老太太,母女二人又是一阵痛哭。
待哭声歇了,丰澜棋便红了眼睛道:“母亲,我这日子过的哪里有半分滋味。他到不打我亦不骂我,只不瞧我,几年未曾到我房中一步。
便是廊上遇见了,也只当没我这个人。那些个小妾,也是半点不惧我,只随着他学当我不在。便是她们欺我,吵嚷了起来,他也只任由那些个狐媚子糟践我。”
丰澜琴听着自己妹妹这般光景,心中也是难过。
她虽嫁的不好,嫁妆也不富,但到底公婆通情达理,夫君待她又是敬重,夫妻算是恩爱,子嗣安康也有出路。
当时见丰澜棋嫁的万般比她好,心中未尝没有埋怨过母亲。这会子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老太太擦着眼睛,怒道:“我们道他们大户人家,家中规矩原是样样比我们好的。哪里想到,他们竟然这般处事,内中腐朽,不堪入耳。棋儿,你命苦,便是遭了罪了。”
“母亲,这些年我有些个想通了。不若,我便随了五哥哥去,只找个庵堂做了姑子去。他们若不许我,我便在屋中自己剃了头发。只我心中唯惦念母亲、父亲,是想着再来见你们一面的。
幸好,母亲今年叫人来叫我了。他们也不管,随我去哪儿。如此,我便来了,只瞧一次,我也便安心了。”
老太太自然又是劝,好一番功夫,众人心绪这才好一些。
午时,待上了饭食,气氛又热闹了些许。不过下午时,茹白枫便回去了。丰荣那儿离不了人,她得回去照看。
练容华无事,自然是一整日照看的。
晚间的时候,老太太让人在他屋中搁置了屏风,只屏风里外各自开了三桌,让着丰光济带着丰赢外加一应男客,尽数来聚一聚,热闹一些。
其中热闹不提,待尽数吃完了,练容华见老太太拉了丰澜琴几人,怕是要说些私密话,也就不多留,告辞了。
出了老太太处,练容华便瞧见丰赢叫小厮提了灯笼,竟然在一个小圆门那儿等着。
天气是愈发冷了,丰赢冻的只在原地跺脚,见了她便跑上来道:“你到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些光景。快些走罢,冻的荒。”
“你何苦吃这份罪,只随着母亲早些回去便罢了。若是病了,老太太问起来,若说是等我才病的,虽说是你自己糊涂,却也少不得怨我。”
练容华晚间喝了几杯酒,这会子脸颊有几分燥红。说话间,语气轻软又带几分嗔怒,哪里能叫丰赢生气。
丰赢还未说话,练容华只转身从碧露那儿结果一件织缎蓝色斗篷,里头缝制了皮毛,最是暖和的。
整理了一番,练容华便给丰赢披上,又给他系了带子,“这原是我的,女眷样式,到不配你,也短了些。不过这会子在府中穿一回,到也无碍的。”
练容华靠的近,她说话时,还微微带了几分酒气,混杂着身上的清淡胭脂香味,丰赢忽觉有几分热气。
他抬了手,便抓住了练容华的手腕。
练容华奇怪瞧他。
“我…老太太若真问了,我只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染的寒气,与你无关。”
练容华一愣,忽的笑了。
她系好了带子,又让碧露将手炉拿了来,待塞给丰赢之后,才笑道:“拿着,如此应是不会沾了寒气。”
丰赢捧着手炉,便随着练容华走。
只走了一小半路,丰赢忽然问道:“你不冷吗?”
练容华脚步一顿,丰赢自然也是奇怪停下。练容华笑了声,猛的扭头,而后将双手压在丰赢脸上。
“你瞧瞧我的手,可冷?”
到不冷,练容华双手带着几分热意。
“老太太房中,炭盆放的足。我又吃了酒,原先就出了一层薄汗,发了热。后来出来了,现下反倒舒坦。只我们也需快点走,一会儿我该冷了。”
丰赢见练容华不见刚才陪客时的精明,此时分明一副少女顽笑模样,到叫他晃了心神。
见丰赢发愣,练容华一把抓了他手臂,竟是小跑了起来。
丰赢被她带着跑,不知为何,心情竟然大好,欢畅笑了出来。
丫鬟小厮们,那是惯有眼力劲儿的。刚才,碧露就带了人后退了好些距离。见练容华二人突然跑了,她们这才急急追了上去。
一路跑了回去,到了门口,练容华喘着气,额头又出了层薄汗。
“我需得洗个澡,回头真染病了。”练容华突然道。
丰赢一下面色燥红,只将手炉塞回练容华手中,“那我便去书房了。”说罢,丰赢急匆匆走,却跟后头的碧露等人撞上了。
他退了几步,又朝练容华跑来,“斗篷,我回头还你。”
说罢,他这才又急匆匆跑了离去。
练容华心情也不错,她这年轻夫君逗起来,倒是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