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中野

2、第二章

　　医院的检查无非就是把个脉，测个心跳血压，然后付钱去做各种各样的拍片，钱花了一堆，再加上时间晚了，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医生把原因归咎于肥胖后，开了一堆调节内分泌的药物，叮嘱小姑娘要减肥，便没有然后了。
　　乔太太左手拎着药，右手牵着自己白嫩嫩的小女儿，面无表情的走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乔家不算富裕，但至少还是处于温饱线以上的，乔父是个科研工作者，乔母则是一名教师，在这个三线开外的城市里，乔家有着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平淡的生活中自有一番惬意。
　　但是，正如泡沫易碎一般，美好的表象总是无法延续的太久，越是掩盖，白布下的脏污便越是奋发挣脱，暴露在阳光之下。
　　事情就发生在乔太太带着小乔回去的那个晚上。
　　乔太太一向喜欢在开车接送乔乔的时候训话，这个时候是乔太太思维最清晰，行动也最无人束缚的时候，她可以一边旋转着方向盘，一边查看周围车况，一边嘴皮子上下翻飞，数落着乔父和乔乔最近做的各种不如她意的事情，比如乔乔又胖了之类的，倘若天气够好，乔乔还可以看见在太阳光下肆意游动的微尘和乔太太四溅的唾沫星子。
　　这种时候，乔乔会低着头，悄咪咪的用指甲扣着安全带，任由乔太太发泄情绪，但是心里却在不停的回怼——乔乔胆子一向很小，当然，她自己管这种只敢在心里发泄的行为叫做孝顺，而事故便在这一刻发生了。
　　乔太太的一心三用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驾驶员该做的事，而乔乔的昏昏欲睡更是激怒了这个在学校人称大魔王的教导主任，自然而然的，车祸就这么发生了，或者说是，发生了一半。因为，这一切，在乔乔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的那一刻，终止了。

　　乔乔仿佛睡着了，这种情况在乔太太的老生常谈里时有发生，乔乔不屑于妈妈总是逮着一些小事逼逼叨，但是又不敢还嘴，有时她会在心里还嘴，但大部分时候，乔乔会发呆或者睡觉，当然，不能让乔太太知道，不然接受的是双倍的攻击，这次，或许是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乔乔很快便陷入了浅眠，甚至没来得及做任何掩护措施。
　　在梦里，世界光怪陆离，乔乔站在一个破旧的毛坯房里，看着一只猫用它光滑漂亮的尾巴，杀死了一个男人，猫咪高贵优雅，连杀人都带着种从容不迫的美丽，乔乔该害怕的，她胆子一向很小，何况那只刚刚杀了人的猫正向她走来，可是乔乔不怕，她知道这是梦，在这个城市，天空没有极光，而猫，也不会杀人。
　　乔乔蹲下身来，她想摸摸这只猫。
　　有着三色皮毛的猫乖巧的蹭了蹭少女的掌心，向她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歪了歪头，乔乔惊异的同样歪了歪头，向这只猫表达了自己的好奇，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刚刚还十足乖巧的猫咪突然一口咬了上来，乔乔吃痛，睁开眼，一切都静止了。

　　乔乔一向是个乖巧的姑娘，尽管她有时候会冒出一些无厘头的，甚至离经叛道的想法，但是，那也只是想法，从未被践行过，因此，当一辆巨大的卡车出现在乔乔的视野，并蛮横的撞了过来时，乔乔的心脏都要停了下来，但也只是害怕，这种情况谁会不害怕呢？可是，当下一刻，卡车一瞬间支离破碎，连带着司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个泡沫化成泡沫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后，乔乔的内心陷入的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
　　乔乔看向妈妈，可是乔太太号无异常，甚至还在数落着乔乔的贪嘴和懒惰，连带着乔父，对这一切，她毫无反应，或者说，什么都不知道。
　　乔乔的心在砰砰跳，她在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就如同那只会杀人的猫一样。乔乔攥紧了裙角，一言不发，微尘在空气中飘荡，仿佛在嘲笑着乔乔的自欺欺人。
　　是的，自欺欺人。
　　乔乔坐在餐桌旁，而她的身边，则是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乔太太的表情严肃，餐桌上嘟嘟响的电话忙音令人心烦。男人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
　　“乔夫人，看来我们是等不到您先生了。”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人拒绝。
　　乔太太毕竟是多年的教导主任，强硬起来不输任何人：“温先生，在我的丈夫回来之前，任何事情都是免谈。”她握紧了乔乔的手，语气却很强硬。
　　男人看了看表，语气里带着遗憾：“那么看来，我是等不到乔先生了，但是您要知道，乔小姐所做的事表明，她很危险，并且，国家不会允许她这样的危险人物在普通人中继续生活。”
　　“我知道！”乔太太的语气硬邦邦的，僵硬的语气，不高兴的表情，一切都在昭示着准想要送客。
　　“那么我先走了，明日，我还会登门造访。”男人温和的到了别，拿起帽子离开了，唯有餐桌上带着余温的一张名片表明有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家伙来过。
　　乔乔瑟瑟发抖的缩在乔太太的怀里，余光扫过名片，上面用漂亮端正的正楷写着：温独，特殊人群处理部部长。
　　乔太太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向名片，在特殊人群上停留了半秒，下一刻，把名片扫到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