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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总有那么一个秋天是让人永远都忘不了的。

      李宴然就有那么一个忘不了的秋天,那是秋老虎还猖獗的日子,窗外尚有几只还坚强的知了,挣扎着趴在树上发出聒噪的“吱吱”声,叶子都还绿着,天气热得空气都仿佛随时能泛起波浪。

      教室里正热闹,暑假刚结束,唠嗑的唠嗑,赶着抄作业的抄作业,熙熙攘攘的,吵闹得仿佛不是教室,而是一个小型菜市场。

      李宴然苦夏,秋老虎的日子他仍旧是蔫蔫的,他总是很困,趴在那张木黄的课桌上能够从春天趴到冬天,霸占着教室最靠里头的后排小角落,也没人管。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老骆来了”,呼啦一下,刚刚还热闹得恍若菜市场一样的教室就转瞬安静了几分,只留下一些欲盖弥彰的翻课本声音,还有轻微的说话声。

      刚开学的时候,班主任脾气总是很好,班主任是市里有名的数学老师,有些教龄了,但不算年纪大,人到中年,发际线有些高,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笑起来的时候很和蔼,不笑的时候则严肃得不行,姓骆,班里学生没几个叫他骆老师,都没大没小地叫着老骆。

      老骆拍了拍讲桌:“安静下啊。”

      声音有些轻,还有几人还嬉闹着,一个利索的粉笔头下去,全静了。

      老骆抬了抬眼镜,笑了笑:“开学了,大家就都收收心,待会课代表在第一节课开始前把作业都收齐了。”

      说完也不管底下几个刺头学生一脸哀嚎的样子,继续道:“这学期,我们班来了转学生,大家要好好相处。”

      说着,他就走到了教室门口,似乎说了几句话,然后领着一个少年走进了教室,明明大家都穿着一样丑的运动服一般的校服,有的人穿就和麻袋一样,有的人穿就和男神一样。

      普普通通的蓝白校服,穿在剑眉目星的少年身上,就瞬间让全班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讲台上,比刚刚老骆的粉笔头管用多了。

      “好帅啊!”

      “靠!同样是校服,怎么他穿就好像定制款一样?”

      “不仅帅,还高!看起来好冷!”

      无论男同学女同学都不禁和各自的同桌讨论了起来,转学生本来就是个稀奇事,更何况这转学生还是个大帅哥,愣谁都忍不住感兴趣。

      “同学,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老骆的话音刚落,刚刚议论纷纷的同学们,目光唰唰地就落到了少年身上。

      讲台上的少年,不急不缓,扫了眼班里,视线在最角落里微微一顿,然后直接拿了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笃笃笃”地写下三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比有几个任课老师写的板书还要好看,大得后排同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裴辛易。

      接着裴辛易转过身,扔回粉笔头,声音冷淡:“同学们好。”

      一句话,简简单单,气氛瞬间有点僵。

      下面有个班里惯会开玩笑的捣蛋鬼,就忍不住接了嘴儿:“同学们辛苦了。”

      “噗嗤”一声笑开,老骆也轻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裴辛易的书包,对着裴辛易指了指最后排的空位,笑着说:“不要紧张,来了就是我们班的人了,先坐那个空位吧,坐后排看得清吧?开学考了之后就可以自己挑座位了。”

      而学校惯例,开学第二天就是开学考。

      等“铃铃铃”的上课预备铃响起,昏昏欲睡的李宴然,拍了拍自己的脸坐直身子的时候,一愣,他旁边坐了个人。

      他一偏头,就正对上一张陌生又帅气的脸,第一反应,这个人的唇有点像棉花糖,他饿了。

      李宴然摸了摸了自己的口袋,从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巧克力,认认真真撕了包装纸,塞进了嘴里,腮帮子就微微鼓起,然后他感觉到边上人的视线,顿了顿,手又摸进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递给了裴辛易,耳尖微微发红:“喏。”

      同班一年多了,全班同学的名字和脸都记不全,他平日里与人交往少,向来独来独往,猛然多了个同桌,刚睡醒的他也没想到会是一个转学生,还以为是班上哪个没记住的学生。

      眼看快要上课了,他自然而然地偏头问道:“同桌,什么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还含着一块巧克力,声音软软的。

      裴辛易刚来哪知道课表怎么排,刚放进课桌里一摞课本都还是崭新的,他捏着手里的巧克力,看着小同桌白嫩嫩小脸,鼓鼓的腮帮子,软软的声音落进他耳里,裴辛易没忍住想逗人的心思,冷淡的表情掩盖住他蔫坏儿的心思,他一本正经地说:“语文课。”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巧克力塞嘴里,眉微微一皱,甜甜的,又有点咸,真是怪口味的巧克力,虽然怪但还挺好吃的。

      正咽下这怪口味的巧克力,他听到旁边的翻课本的声音,以及轻微的“扑通”声,他余光一瞥,他的这位新同桌又趴着了,也不知道睡着没。

      上课后,裴辛易就知道他新同桌是真睡着了。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一头卷发,穿着一条紫色长裙,看起来个子小小文文弱弱的,偏偏是个暴脾气,是李宴然最不敢上课睡觉的课,没有之一,因为英语老师爱点名。

      “李宴然,读一下第一课。”

      睡梦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李宴然,站起了身,手臂一抬,课本一拿,一旁的裴辛易暗道一声糟糕,冷淡的脸有点绷不住。

      然后就听到他还迷糊着的新同桌,认认真真地读道:“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

      全班哄堂大笑,李宴然的朗读被英语老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好,停下,站着。”

      站了一节课的李宴然,下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怨念的小眼神瞪了眼裴辛易,他那会儿还没长开,单眼皮,眼睛不算大,脸上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肉,瞪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凶,只眼睛变圆了点,脸颊鼓了点,像极了一只没杀伤力的小白鼠。

      很少向人解释什么的裴辛易,难得认真地道了歉解释道:“抱歉,我今天刚转来,没记清课表。”

      说得正儿八经极了,李宴然心底的那点气霎时就没了,说白了,还是自己上课睡觉的锅,也没法怨得了别人,他向来恩怨分明。

      他摆了摆手,这事儿就算翻篇了,然后他就见对面的人对他弯了弯嘴角,冷淡的脸柔和了下来,李宴然微微一怔,接着他就看着那棉花糖似的唇开开合合道:“谢谢你上课前的巧克力,李宴然,我叫裴辛易,”

      李宴然记不全班里人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他性子惫懒,疏于交际,更因为他有点轻微脸盲,一定要好好记一遍脸,还要知道这脸对应的名字一笔一划怎么写,脑子里才能记得住,不然要么记错,要么就记不住,喊错人名字着实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久而久之李宴然就养成了叫人统称的习惯,比如同学一律叫同学,坐边上的就叫同桌。

      可是当有一个人,正对着他,对他弯着嘴角,声音轻柔,一脸认真地对他做着自我介绍,他耳尖又忍不住红了,点了点头,头一次,他想主动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他还是忘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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