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法少女过期了》东吴一点红

16、歼灭

　　正如白笙香所说，随着楼层的攀升，一路上，越来越多的黑雾团出现在了楼道里。
　　鲁迅有句话说得好，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无法使用两次，吃了先前的亏，宋丽华后面走起路来谨慎再谨慎，没有再蠢蠢地掉进过魔物的圈套。
　　又往上爬了几分钟，不知不觉，楼道里开始起雾了。起初只是薄薄的一层，但慢慢地，雾气越来越浓，五步之外，渐渐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灰白。担心再次遇到陷阱，白笙香不得不放慢了脚步，越发缓慢地向上攀爬。
　　在一片潮湿的浓雾中跋涉了不知道多久，宋丽华突然开口问道：“5号，我们还没到吗？”
　　白笙香也停了下来：“不太对。按行进速度，顶楼早该到了。”
　　“掉进陷阱前，我有计过数，当时是爬到10楼不到点，之后的那段时间里，虽然没有继续数，但我们至少爬了有3层。”
　　“再往上走3层试试吧。”白笙香拍板。
　　于是两人默不吭声，又往上走了3层，到了地方一看，向上的台阶蜿蜒而上，依然没有走到头。
　　“这个、不太妙吧……”
　　发现白笙香在用手电调查楼梯，宋丽华也走了过去，站在楼梯扶手处探头往上看。目力可及之处，向上的台阶一条又一条，无穷无尽，完全看不到终点。向下望，楼梯的下方则是一片漆黑，黑洞洞的空间好似直通地底，几层过后，就再也看不到楼梯的存在。
　　这到底是第几层了呢……
　　她努力向下张望着，试图搞清现在所处的楼层。不知是不是错觉，看着看着，宋丽华忽然感觉底层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漩涡，从慢到快，从小到大，那个漩涡不断扭曲旋转着，当扩大到极致时，“啪”地一下，一分为二，然后二分为四，四分为八……越来越多的漩涡仿佛有魔力般飞速旋转着出现，一点点、一丝丝地吸走宋丽华的目光，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加靠近一点，靠近一点……
　　“出去看看吧。”
　　身旁的白笙香突然开口，把宋丽华从怔愣的状态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想跳下去，宋丽华背后一凉，起了一身的冷汗。
　　14号楼这只魔物，真的太邪性了……说不定当初的蒋芸也是着了它的道，被幻境所迷惑，才会掉下楼的。
　　暗自猜测着，宋丽华小跑几步，远离了这段恐怖的楼梯，随白笙香一起穿过楼梯间的门，来到了外面走廊里。
　　走廊里也弥漫着湿沉浓白的雾。在雾气中走久了，宋丽华感觉小腿往下的裤子都有些湿湿凉凉的，很不舒服。住宅楼修建到一半，外围一些地方的脚手架和防护网还没拆，有些遮挡视野。在白笙香探查走廊内侧房间的时候，宋丽华找了个没有搭脚手架的位置，扒着走廊的栏杆，先朝上望了一眼，想看看顶上还有几层。月亮恰在此时穿破云层，向下投射出惨淡的辉光，借着月光的照射，宋丽华的眼前出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她看到，就在她探头朝上张望的同时，在上一楼层的同一个位置，也有一人用同样的姿势伸出头，朝更上层看着，透过那人发丝的遮挡，宋丽华甚至能看到更高的地方，还有一颗相同的头颅，在用与两人一模一样的向上姿势仰望着，仰望着，仰望着……
　　扎在上方那人辫子上的发圈是如此眼熟，那分明就是……
　　宋丽华慌乱低头，又朝自己的正下方看过去。于是，在她的正下方，无数重复的楼层里，无数颗脑袋，整齐划一，也转过了头，一致向下方看着，看着，看着……
　　看不到尽头的楼层，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地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力所及的最远方，只有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色。有那么一瞬间，宋丽华被深渊所惑，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又将去往何方。她着迷地注视着远方的黑暗，几乎控制不住追随而去的脚步……
　　再看下去就危险了！
　　熟悉的被漩涡吸引的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宋丽华粗喘着，强迫自己从栏杆边远离，靠着身后的墙壁平复情绪。
　　一旁探查房屋情况的白笙香发现了宋丽华的异样。她走到宋丽华先前所站的位置，将宋丽华刚才所做的事重复了一遍。到底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上位魔法少女，只是简单地看了两眼，白笙香当即断定，两人这是落入魔物制造的幻境了。
　　“我们都上当了，这片白雾本身，就是陷阱。”
　　“那怎么办，现在我们都被这雾气困住了，要怎么出去。”
　　“没有出去的必要。”白笙香勾勾唇，露出一个冷笑，“所谓的幻境，不过只是障眼法，区区A级魔物，要维持这么大的幻境，本体必然就在附近。”
　　“可这边的房间你都探查过了，并没有看到魔物的影子呀。”
　　“它用幻术把自己藏起来了。”
　　“那要怎么办，我们都被幻境捕获了，根本没办法发现它吧。”宋丽华有些着急。
　　白笙香倒是没什么紧张感，她一边在走廊打着转，一边抽空看了眼宋丽华，轻描淡写道：“这就要看你了。”
　　“我？”宋丽华一脸懵逼。
　　“用你的能力，把它找出来。”
　　“唉？”
　　“不明白？”
　　宋丽华摇摇头。
　　白笙香叹了口气：“那么，照我说的做。先站在这边使用一下你的能力。”
　　宋丽华走到白笙香所指的电梯口的位置，尝试着调动力量发动能力，但结果却和刚才在楼下一样，没有成功。
　　“往前走一步，再试。”
　　宋丽华乖乖照办：“还是不行，没办法发动。”
　　“继续往前。”
　　“不行。”
　　“继续。”
　　……
　　就这样尝试了好多次，往前走到不知第几步时，再一次调动力量，宋丽华的手中突然勾勒出了保温杯熟悉的轮廓。
　　“这一次可以……”
　　她惊喜地看向白笙香，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眼前一晃，下一秒，宋丽华发现自己站在了熟悉的茶水间里。
　　同事曹秋甜就站在她的身后，吸溜着不知哪里来的一杯奶茶：“本来只是简单的一起安全事故，在有心人的煽动炒作下，事情越闹越大，最后难以收场了呢——各种意义上的。”
　　“互联网的发展是一把双刃剑啊。以后类似的事件还会越来越多吧。”小庄感慨。
　　“前行的路上千万要小心，不要落入迷雾的陷阱。”
　　“再害怕也别往下看，黑暗会捕获你的内心。被困住的话，那就安静等待吧，等太阳出来了，幻境就会结束。”
　　更多的同事出现在了茶水间，你一言我一语。
　　七嘴八舌的八卦分享中，30秒的时间一晃而过。回到现实世界后，宋丽华稍微梳理了一下得来的情报，一脸兴奋地告诉白笙香：“这魔物可能白天没有晚上那么强，我的能力告诉我，我们只要在这里坚持到天亮，幻境就会自动消失，到时候，我们就能找到并消灭掉它了。”
　　“不需要这么麻烦。”
　　听了宋丽华的话，白笙香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对于要如何找到魔物，她似乎早已拟出一套自己的方案。她弯腰从一旁地上抓了一把石灰，在宋丽华站立的地方撒出了一个白点，然后便朝一头雾水的宋丽华招招手，带着她径直奔向了走廊另一边的某个位置，让宋丽华继续尝试使用能力。
　　“可以是可以，但我的能力对同一个魔物不管使用几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情报。”宋丽华以为白笙香不知道规则，赶紧科普。
　　“无妨。”
　　“那好吧，我听你的。”宋丽华点点头，闭眼又一次催动力量——“这里不行，使用不出来。”
　　“往电梯方向走一步，再试。”
　　宋丽华于是前进一步，继续。
　　“也不行。”
　　说完，不等白笙香下指示，她就自觉地朝前又走了一步，“这里的话……啊可以了。”
　　话音刚落，宋丽华便又进了一次茶水间。等时间结束回到现实后，她不意外地在自己消失的地方看到了用石灰点出的另一个白点。
　　“两个点了，还要继续吗？”。
　　白笙香点头，举着手电在前引路，将宋丽华带进了旁边的一间屋里：“站在这里再试一次。”
　　就这样，宋丽华依样画葫芦，在屋里又测了一个点出来。
　　“可以了，你休息吧。”三个点都测了出来，白笙香满意地点点头，从地上又抓了一把石灰，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宋丽华在旁围观了一下，看到白笙香先画了三条穿过墙壁的直线，将三个点依次连接起来，然后在三角形每一条边大约中央的位置，分别朝内部各画了一条特意延长的直线。这三条直线最后在房间隔壁的客厅里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篮球大小的三角形。白笙香在那个小三角上画了个圈。
　　“你这是在干什么，画魔法阵嘛？”宋丽华凑过去好奇地问。
　　白笙香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认为，你应当至少具备一些基本的数学知识。”
　　“啥？”
　　“中垂线定理。”
　　“哎……哎哎哎？！”听到这个与魔法少女完全不搭边的数学名词，宋丽华突然产生了种魔幻的感觉。也对啦，利用中垂线定理，只要能在圆上找到三个点连起来，再在三角形两边画出中垂线，就能确定圆的圆心，刚好她的能力范围也确实是个圆，这样操作理论上讲非常OK，但是啊……“魔法少女不是只要帅气十足地战斗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学数学啊！”
　　“想要更好地活下去，你必须不断学习。”白笙香盯着宋丽华的眼睛，认真地说。
　　接触到女孩诚挚的目光，宋丽华怔了怔。
　　她本来只是想吐个槽活跃一下气氛，却不想白笙香回答得那么一本正经，弄得她也不自觉挺直脊背，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态度严肃了起来：“好、好的。我记住了。”
　　白笙香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把手电递给宋丽华：“拿着，退到我身后。”
　　宋丽华屁颠颠接过手电，一溜小跑缩到白笙香身后。站定以后，在手电晃动的灯光中，她看到女孩朝圆圈的位置缓缓举起了右手。
　　“霜天。”
　　那是连音调本身都仿佛带着寒意的一声低语。尾音落下的一瞬，周遭的气温猛地一降，宋丽华暴露在外的面部与手部皮肤几乎是立刻感到了冰凉的刺痛。随着一阵“噼咔噼咔”的声音响起，石灰所画的圆圈上方半空中，大量的半透明冰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形，形成了一片悬浮空中的冰晶云。由于房间中央的气温过低，宋丽华甚至看到，连圆圈附近地面的雾气都结成了细微的颗粒，簌簌落在了地面上。
　　“落。”
　　白笙香轻呵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呼出，立即在空气里形成一片缥缈的白雾。她将手朝下轻轻一挥，大片的冰晶应声而动，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圆圈的位置激射而出。说来也怪，明明先前几次经过的时候，圆圈的位置还是空无一物的，但当冰锥落下时，才飞到半空就扎到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噗嗤噗嗤”，锐器刺入□□的声音不绝于耳。
　　空无一物的房间中央，响起了一阵魔物刺耳的尖叫。
　　仿佛吹到极限的气球被戳了个洞，弥漫在房内的雾气以极快的速度沉入地底，消散不见。失去了迷雾的遮掩，周围的景物活像被烧化的塑料布景板般，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向内扭曲塌陷，露出幻境遮掩下，一片空旷的顶楼平台。
　　原来，在白雾里走了那么久，两人早已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宋丽华看到，在5号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中央，是高高堆起的一堆钢筋，和盘绕在钢筋上一只硕大的黑色章鱼魔物。与人们常见的章鱼不同，那魔物的皮肤一点也不光滑，而是布满了拳头大小凹凸不平的肉疙瘩，仔细看的话，那些肉疙瘩中央凹下去的地方，居然是一张张的嘴，不断有丝丝缕缕的灰白雾气从那肉疣中冒出，缠绕在魔物身体周围，看来，制造幻境的雾气应该就是这些肉疣吐出的。
　　因为白笙香的攻击，魔物硕大的脑袋上现在插满了手腕粗细的冰棱，几根触手也软绵绵垂落着，应该是被冰棱戳断了。察觉到危险迫近，那魔物做了个吸气的动作，圆圆的头部在几秒内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变得足有原先的两倍大。然后，只见它张开大口，猛地收缩头部，刚刚吸入的空气登时爆响一声，从嘴部喷出，让它的身体子弹一般朝后弹射了出去——它竟是想跑！
　　宋丽华目瞪口呆。
　　“莲叶冰。”
　　看见魔物逃跑，白笙香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她轻轻磕了一下鞋跟，以她的脚底为中心，无数尖锐的锯齿状冰块从地面冒出，一眨眼的工夫就铺满了整个天台，那速度甚至比章鱼魔物弹射的速度还快上几分。在蔓延到天台的边缘后，冰块去势不减，顺着轨迹斜斜向上延伸而出，最后如同闭合的花瓣一般，把天台兜头罩在了里面。
　　现在，除了头顶的一小块天空，整个天台都被冰块给包围，魔物已插翅难逃。
　　14号楼应该是顾冶提到过的幻术专精的魔物，在幻境解除后，它的战斗力弱得可怜。尝试了几次逃跑未果，它最后孤注一掷，从肉疣中喷出大量的白雾，似乎是想故技重施，用幻境对付两人。很可惜，白笙香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抢在白雾扩散到两人身边前，她抬手一指，直接在魔物的头顶制造了一支巨型冰箭。
　　“冰淞坠。”
　　话音刚落的同时，冰箭折射着银色的月光，从天而降，“铮”地一声将魔物整个贯穿，钉在了地上。14号楼的本体抽搐几下，很快就不再动弹，原地化作一滩黑水，渗进地下消失不见了，只留一颗荔枝大小的魂晶滴溜溜滚落，在冰面上闪着光。
　　14号楼的讨伐就此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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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2修了个文，下一章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