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生》俞俞

3、三 . 神秘山谷

　　沈飘费尽一番折腾把马车驾出树林，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缓缓停了下来，舒张身子，轻轻吁了口气，放眼四周，尽是群山绵绵，深绿与浅绿斑驳，在路口的前方有三条小路，通向遥遥的未知远方。

　　“朝最右边的这条道走。”车厢里传出淡淡的声音，似乎有一丝疲惫。

　　沈飘闻言，扭转马头朝准备向右而去，想了想又驶向中间那条道。

　　车厢里并没有传出反对的声音，似乎已经明白她的意图。

　　走出一段距离，再返回，往右而去，小道弯曲地往山林深处而去，春天的傍晚来得有点早，黑幕已渐浓。沈飘努力辩别方向，一直往前走。

　　小道杂草横行，马车行于上面非常困难，虽然沈飘能掌控马，但要掌控马车却还是不易，不久呼吸就有点重。

　　“就在前面下好了。”

　　“前面？”沈飘看到的只是一片树木，以松树为主，连空旷一点，可以歇息的地方都没有，可以想像晚上野兽是如何地横行。但还是停了下来。

　　二公子泊把魁梧大汉抱下马车，率先向前走去，小女孩也随他下了马车，却犹豫着不知要不要上前，沈飘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跟上，然后自己断后。四人往山林的更深处而去。

　　风吹过树木，哗啦啦作响，再配合远处野兽的嘶鸣，小女孩抖得不停，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沈飘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上前拍拍她肩膀，轻声道：“不要担心，使劲往前走，他需要急救。”再指指魁梧大汉。这时透过微光，她看到那大汉的左手臂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狰狞得可怕!

　　小女孩抿了抿嘴，握紧双手，紧紧跟上二公子泊。

　　四人一直走，直走到悬崖边上，沈飘看着那青绿光滑的崖壁，愣住。转头看了看二公子泊，却发现他已经率先沿着崖壁往下而去。再仔细一看他左手抱着那大汉，右手拉着一根藤条，沿着藤条往下跃去。身姿轻巧。

　　沈飘想到那改变方向的铁锤，有点明白了。

　　直到他们两个的身影看不见了，沈飘示意小女孩先下，小女孩走到崖边，两腿直哆嗦，始终不敢俯身去拉藤条。沈飘有点无奈，上前，依着二公子的样，把她用左臂抱住，右手拉着藤条，往下跃去。

　　一路上才发现藤条滑不溜啾，好几次差点没抓牢，往深渊而去。心惊肉跳的。

　　在崖底站好，呼了口气，四处一看，哪里还有二公子泊的身影，好在她目力不错，凝神许久，才看到有个地方有座小房子，拉着还在颤抖的小女孩向前去。

　　哪怕是在夜色下，沈飘依然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美妙的地方，一路上隐隐可见桃枝吐蕊，还泛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房子的前面有条小河流过。

　　房子依着一侧的崖壁而建，有两间，沈飘推开右边的那扇门，没看到有人，猜想二公子泊他们应该在左边，再打量一下房子，还好，有一张床，一般用具都齐全，令她诧异的是，窗前的案上放着一把古琴，色泽深幽，有些年岁，依稀是一把绝世好琴。只上面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小女孩乖巧地开始打扫起来，沈飘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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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抹曙光照下来时，沈飘悄悄地下床，静静出门，走过很远，才发现一块空地，邻着崖壁，四周简直就是一座桃花林，开得娇媚，旁边有一个黄黄的小土坟，孤零零地立地那里，上面长着几棵小草，随风飘摇，不知为何，让人有一种压抑的孤独感。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湿气，有点凉，摆开架势，沈飘使出招式，飞到树梢，身姿如燕，不时优美地回转身，似风中桃花，回旋舞风，又仿佛雪花轻扬。

　　不觉入神，感觉心也跟着招式飘舞起来了，浑不觉有人走近。依稀中又看到师父那宠溺而慈爱的眼光：“这套剑法只适合飘儿！”

　　“姑娘的剑法轻盈，优美洒脱，有点像十多年前和国才子沈浩天前辈的剑法，姑娘又姓沈，不知是否是沈前辈的传人？”

　　突然闻到人声，沈飘一惊，骤然停下手上动作，一个翻转，匆匆飘荡下来，碰落一枝桃花，喀嚓一声。站定，发现公子泊正站在眼前，清浅的表情，只是凝着两眉，似有轻愁。

　　“多谢夸奖，沈浩天前辈乃一代才子，沈飘没有那种荣幸，只不过身法略有相似而已。”师傅从来就没说过他的名讳，她是真的不知道。

　　“姑娘的剑法颇为精妙，显然出自名家手笔，不知其名称如何？”

　　什么名称？这个问题有点难住了她，师傅也只是告诉过她，他是在一次去野外玩的时候，看到一片深浅的红漫天飘舞的美景，深深震憾，灵感突至，才创造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名字。沈飘左手摸摸下巴，又往下垂，不经意碰到胸口，感受到一个硬块，突然觉得自己胸口的那块玉上的两个字特适合这剑法：“飘红。”

　　“飘红剑法？好名字。”

　　“呵呵，过奖。”沈飘打量四周，陶醉地吸一口气，缓缓道：“这真是一个太漂亮的地方，光这一片桃花林就足以让人不想离去了，公子是怎么发现这样一个好地方的？”

　　公子泊折了一枝桃花在手，伸手把花瓣一瓣一瓣摘下，捏在手里揉碎，再平摊开掌，风一吹，点点粉色四散，眼光望向远方，淡道：“花红花美不过几日，最终埋入黄土，一切如同过眼烟云，美景都只是暂时。”想了想又道：“昨天多亏遇上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大恩不言谢，姑娘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便是，定当竭尽所能。”说着从身侧掏出一个香囊，踌躇着从里面拿出一块晶莹的玉递给沈飘。

　　那玉上面刻着一飞凤，栩栩如生，沈飘感觉它可能有特殊的意义，犹豫了一下，推道：“公子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无须挂齿，只是这玉佩就免了吧。”看公子泊举在半空不收回的手，她开玩笑道：“我不拿这块玉你以后不会不帮我的忙吧？”

　　公子泊无奈地收回手，放在手心里摩梭了一番，又珍而重之以放回包里。

　　沈飘看公子泊这样子，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收，那玉玲珑剔透，色泽均匀，分明是稀世之珍。

　　公子泊背负双手，沿着桃林走了一圈，却并不欣赏风景，好一会儿才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姑娘方便不方便？”

　　“请讲。”

　　“李古的伤颇为奇怪，解起来很费工夫，我一路上还需为他疗伤，最好有人能够担任安全的职责，而我那些护卫却已在那一战全部殒命，不知道姑娘是否方便？如能得姑娘帮助，必感激万分。”

　　“没事，反正我也准备去上京，我想和公子应该是同路的。”原来那侍卫叫李古。

　　“沈姑娘怎么知道我要去上京？”公子泊抬头，看到沈飘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眼前这个穿着男衫的个子娇小的姑娘不是第一次让他惊诧了，从她那飘忽的工夫，到分叉路的故布疑阵，到现在猜出他的目的地。

　　“普天下敢得罪三王子的公子泊能有几人呢？只有二王爷您才会愿意出这个手，也才能够出这个手吧。”沈飘抬头，迎上公子泊的目光。并无一分畏惧和遮掩。

　　“姑娘是个聪明人，不知姑娘去上京有什么事呢？”公子泊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只是听说过有那么一个好地方，去玩玩而已，想长长见识。”沈飘偏着头，想了想道。

　　“长长见识？”二公子泊转头，再次深深地打量沈飘一眼，提议道：“如果姑娘不介意，倒是可以住在府上。比客栈应该舒服一点。”

　　“好啊。”沈飘爽快地答应，正中下怀。

　　沈飘率先往来路走去，路上的景色再一次让她惊叹，小河边上开满了野花，白的紫的，排成几排，甚至很有点规律，河沿上设了几处石制的阶梯，以方便人们取水，两岸有各种树木，唯一的遗憾是杂草横生，肆意疯长。

　　沈飘一回头，却发现公子泊走得极慢，目光悠悠晃过两边的树木，有着一丝飘忽不定，温和的眼眸中藏着微微的波澜。

　　走到房前，正碰上张梅端着一盆水出门来。莹莹的玉手扣好门把，整个侧脸在初升的阳光下泛出耀眼的光芒，沈飘揉揉眼睛，不经意看到公子泊望着张梅一个呆愣，只是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如常，再揉眼，想确认时只看到一脸如月光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