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次相亲》寒夏若初

3、外企白领

　　雪，终于在三天之后，姗姗来迟。
　　苏醒感冒了。实际上，上次相亲，见过了那个叫“陶怡”的煎饼摊摊主之后，回来的当晚，苏醒就感冒了。
　　咳嗽，流鼻涕，肌肉酸痛。她以为睡一个好觉就能治愈，但没有想到的是，睡得好不好，并不受自己的控制。于是，三天中，感冒愈演愈烈，今天终于撑不住请了下午半天的病假，去医院吊了瓶水，回家又窝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六点。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下床，拉开窗帘，苏醒这才发现下雪了。
　　往年的雪，大多出现在夜晚，导致苏醒常常不能看到它的开幕；没想到，今年白天下雪，自己也错过了。
　　身体微微一颤，捧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苏醒第一次，渴望婚姻介绍所能给自己来个电话。
　　电话果然响了，却并非婚姻介绍所打来的，而是自己的同事兼闺蜜---夏媛媛。
　　有那么一瞬间苏醒为自己感到可怜，生活中几乎一个朋友都没有，最好的朋友居然是同事。
　　“苏醒，你好点了吗？”媛媛的第一句话让苏醒略感暖心，但第二句话就立刻打消了第一句话的威力，“你抓紧好起来吧！这么多活我一个人干不来啊！”
　　“放心，我明天就去上班。”苏醒紧了紧上衣，压低声音说。
　　“真哒？太好了。对了，你相亲那事儿，怎么样了？”
　　“这才相了两个而已，哪儿那么快！”苏醒自嘲地说。
　　“两个，而已？！你还打算相一百个？”
　　“一百零一个吧！”苏醒道。
　　“行了，你就别傲娇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吧！”媛媛貌似是有备而来，“我一个大学同学，条件超好！他最近也忙着相亲呢，又高又帅。怎样，你反正现在在家也没事儿，晚上去见一面？”
　　“你跟着吗？”
　　“我就不凑热闹了，我还要去看电影呢！”媛媛的语调突然变得急促，“快快快，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我去---”
　　“去就好！”媛媛打断了苏醒，“晚上八点，就是你之前相亲的那咖啡馆，你是病人，不能走太远！我帮你约了啊，别放人鸽子！”
　　说完，媛媛“啪”挂断了电话。
　　苏醒直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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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让苏醒毫无食欲，所以她晚饭没吃就来到了小熊咖啡厅。所以，她又一次早到了。
　　还好，这次只早到了十分钟，男方还没来。
　　这一次，她没有去顾及自己的形象，而是把自己包裹成了粽子。在位子上坐下，才一圈一圈地卷下重重叠叠的围巾。
　　“感冒了？”
　　苏醒抬头，看见那个熟悉的帅哥服务员。
　　“很明显吗？”苏醒笑了，瞪大眼睛问他。
　　“还好，不算太明显。”
　　“今天来一杯卡布奇诺吧！”苏醒说。
　　“吃药了吗？”服务员问。
　　“在家吃过了。”
　　“吃药了就不要喝咖啡了，给你换杯奶茶吧！”服务员建议道。
　　虽说是建议，但语气中怎么听都有一丝不容置喙。
　　“好！”苏醒显然没有坚持的必要。
　　等到咖啡上来，苏醒已经喝掉一半的时候，男方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苏醒刚好抬头，第一眼，苏醒就知道是这个人。
　　一身白色的西装有那么点骚包的意思，媛媛说他“又高又帅”，高铁定是占了，大概有一米八六的个头，至于帅----苏醒只能说，每个人的审美是不同的。平头，腮边的骨头凸起，有些许刚毅的味道。
　　他看上去很匆忙，进门后大幅度转了一圈观察，以至于背在身上的包都甩了起来，最后才看到苏醒，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来到苏醒的桌前，居高临下，挑着眉毛问：“苏醒？”
　　“是！”苏醒点头。
　　他先把包挂在椅背上，再坐下来，冲着苏醒伸出手：“你好，我叫顾剑！”
　　苏醒愣了一下，咦？握手是什么意思？
　　但苏醒还是很规矩地伸出右手，跟他握了一下，只感觉这只手，非常有力。
　　服务员三两步走了过来：“先生，喝点什么？”
　　“随便。”
　　“嗯？”
　　“随便！”顾剑扭头看着他，用很正式的语气说。
　　“好的。”帅哥服务员略微弯了弯腰，退了回去。
　　“不好意思！”顾剑转过头来看着苏醒道，“我赶时间，加班临时赶过来的，只有一个小时。”
　　没礼貌，很没礼貌！苏醒暗暗地想。
　　“我今年二十九岁，工作六年，一直在一家外企工作，外企，你懂的，注重效率。”顾剑开始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哦---我叫苏醒---”
　　“不用了。”顾剑截断她的话茬，“你跟媛媛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而且连工作性质也一样，所以这些我都已经很清楚了。你大概还不怎么了解我的情况，请容我继续介绍下去？”
　　“哦，好，您请！”苏醒表面作出礼貌的姿态，内心却直接开骂了：这就是媛媛口中的“条件超好”？几次随意打断别人说话，这是没有家教吧？
　　“我的家乡，就在这所城市，中吴。”顾剑继续说，“父亲是一个企业家，在郊区开了一家污水治理厂。我爸妈一直希望我在他们身边，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所以他们希望我住在家里，在他们的厂子里上班，但我不愿意。我是在国外上的学，毕业后回国，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子，找到了这家外企，干了六年，并且暂时不打算离开。车子是爸爸送给我的，去年年底，我自己买了一套房子，当然，贷款买的。我目前在公司是部门经理的职位，月薪两万。我不抽烟，平时应酬会喝酒，但回家不会喝。”
　　说完这一段，静静地看着苏醒。
　　苏醒有一种怀疑，怀疑他这一段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但不得不承认，他就算是背的，语气间也带着诚意，之前对他的厌恶之心，收敛了不少。
　　“您的条件很好。”苏醒认真措着词，“在外企，按理说你应该---”
　　“您的拿铁！”服务员突然冒了出来，把咖啡稳稳地放在桌上。
　　“谢谢！”顾剑冲服务员点头，又一笑看向苏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瞒您说，这是我第三十七次相亲。”
　　苏醒微微张嘴：“三十七次？”
　　“是的。”
　　“那一定是您眼光高的缘故。”
　　“并不是。”顾剑说，“实际上，是因为我很了解相亲的本质是什么，而绝大多数相亲的姑娘，却不了解。”
　　“愿闻其详。”
　　“我是一个很注重效率的人，所以才选择了相亲这条路。相亲，其实就是先把自身的条件摆出来，这里的条件包括出身，学识，性格，等等等等，如果合适，再相互培养感情。这里的合适非常重要，它决定了感情的牢固与否。换句话说，如果先培养出了感情，最后再发现某些点的不合适，那么这一切就是，浪费时间。”顾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不注意说话的方式，“我遇到了太多的女孩儿，她们总是抱着一种心理，就是，先处处看。甚至有时候会忽略一些并不合适的成分，去培养感情。但这种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我已经不小了，说实话，浪费不起那个时间。”
　　“可是---感情难道不重要吗？”苏醒忍不住反驳。
　　“重要，非常重要。”顾剑说，“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很多其他的条件和困难，是不可以培养的。”
　　“如果有了感情，可以克服外在的困难啊！”
　　“说实话，克服比培养，要艰难得多！”
　　苏醒沉默了，她皱着眉端起眼前的被子，大口喝了一口，最后道：“那么，我很抱歉浪费了顾先生的时间---”
　　“不。”顾剑又一次打断了她，“我对你印象不错。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眼看过去，我也找不到不满意的地方。至于家庭背景之类，我有问过媛媛，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呢？”
　　“所以，苏小姐，现在，选择权在你。”顾剑凝视着她。
　　“我---”
　　“我赶时间，你也需要时间思考。”顾剑站起了身，“媛媛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了。如果今晚十二点之前，我能收到一条你的短信，我们可以，培养感情。如果没有，那么，再见了。服务员，买单！”
　　顾剑转身，去柜台付了钱，风风火火地走了。
　　苏醒懊恼地瘫在椅子上。
　　“不舒服吗？”帅哥服务员走过来问。
　　“没有。”
　　“那就好。”服务员笑，“这个男的，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苏醒差点炸毛，“喜欢我就这么头也不转地走了？”
　　“就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才没有转头看你。”服务员说。
　　苏醒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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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苏醒又一次把自己蜷缩在了被窝里。
　　关了机，倒头就睡。
　　窗外，雪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