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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贪婪(3) ...

  •   水坝聚集大量围观群众,警察忙着扯起警戒线疏散群众。
      祝玉寒收到消息饭也顾不得吃,带着储荣匆匆赶往尸体发现地点。
      拉起警戒线钻了进去,队员正在拍照取证。
      祝玉寒戴上手套,突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走近一看,一具无头女尸被抬上岸,女尸双手被反绑,身体泡涨,身份难以辨认。
      “谁发现的。”祝玉寒打量着那具尸体。
      “队员小刘。”
      祝玉寒蹲下身子翻过那具尸体查看,右手小指果然已经被齐齐切掉。
      “通知罗慧前来认尸。”
      踏过泥泞坑洼的湿地,储荣摸了摸尸体:“从皮肤外观来看,泡软膨胀,呈白色皱缩状,推测死亡期限大概二十天左右,可是……”
      储荣摸着脖颈处的横切断痕:“颈部切口无明显骤缩,推测头颅被切掉时间大概在二三天内,小指处断痕也是这样。”
      祝玉寒眉头紧蹙:“这么说来,这不是罗紫衣的尸体。”
      “不排除有罪犯将尸体置于高温潮湿处保存,西山水坝这边长期有工厂运作,排放大量热气体,致使水坝温度极高,这样会加快尸体腐败,两天三便可呈现此状,还是先请罗慧女士来辨认下。”
      接到电话的罗慧,一路哭晕数次,最终被警察搀扶着前来。
      其实于被害者家属来讲,最痛苦的不是得知亲人确认死亡的一刻,而是被迫来辨认尸体苦苦煎熬的漫长等待。
      可是只一眼,罗慧便确认那尸体不是罗紫衣。
      “我女儿没这么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她是我一手带大,我最清楚。”
      如果这具尸体不是罗紫衣,那么恰好吻合的的被害人无反抗小指切断是否可以认定为同一罪犯所为。
      案件性质已然发生改变。
      “先把尸体抬回研究所,我需要解刨检验胃中内容物来进一步确认死亡时间。”储荣脱下手套,对着几个刑警摆摆手。
      看到如此不堪的尸体,又听闻作案手法不尽相同,罗慧终于撑不住了。
      她跪在地上给祝玉寒他们磕头,请求他们将自己的女儿救出来。
      祝玉寒连忙去扶,就在这时,从草丛里钻出几个记者,对准这边一顿猛拍。
      “不要声张,先回警局。”祝玉寒小声提醒罗慧。
      一行人上了警车。
      鸣笛刺耳,穿过闹市区呼啸而过。
      众人纷纷侧目,饶有兴趣地讨论起罗慧女儿被绑架一事。
      “绑匪没有再改时间吧。”
      罗慧满眼含泪,拼命摇头:“他说不许我跟警察说,所以我求您了,明晚让我独自一人前去,交了赎金等绑匪释放我女儿,你们再查,行么?”
      祝玉寒望着她,半晌,点点头:“好。”
      西山水坝的无头女尸案犹如一颗落雷,炸响整座城市。
      人心惶惶,无人再敢出门,学校接到消息早早放学,来学校接孩子的家长一时间趋之若鹜,有学生不满地喊着:
      “不是说好了我今天要和同学去电玩城,接什么接呀。”
      而大多人,对于无头女尸一事,不是怜悯恐慌,更多是一种戏谑的看好戏的心态。
      死了个人,跟他们非亲非故,又能早早下课,逃离学校公司这座巨大牢笼。
      这样,他们平静枯燥的生活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下暗藏喜悦的生机。
      可喜可贺。
      下午,罗慧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开始她还能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到最后,在闪光灯与记者无休止地追问下,罗慧失声痛哭。
      “我拜托各位,救救我女儿紫衣吧。”
      ————————————
      研究所内,储荣戴上手套,穿好防护服,毕恭毕敬向尸体鞠躬,接着缓缓拿起解剖刀。
      忽闻有人敲门,低低应了声“进”。
      一抬头,正对上一对桃花眼。
      储荣摘下口罩看着祝玉寒:“有事?”
      “过来看看,这味儿,口罩给我只。”
      储荣扔给他一只口罩:“那边有线索了么?”
      “有了,根据队员带回来的报告以及傅怀禹对于有犯罪前科之人的调查,我们锁定了三个嫌疑人。”
      储荣点点头:“你靠远点说,这尸体泡太久,小心溅到你。”
      一刀下去,浓稠的绿色液体流了出来。
      祝玉寒别过脑袋不忍再看:“今天我队中队员搜寻了所有倒放车辆,倒放车辆不用掉头,又能隐藏车牌号,且正对马路,能直接逃跑,而大家恰好在一家按摩院底下发现一辆倒放电动车,置物箱内放有牙膏毛巾。”
      储荣点头:“逃犯共性,四处为家,随身物品随时携带。”
      “队员摸了引擎,还是温的,所以进了按摩院查看,不知是嫌疑人从哪里得知消息,直接跳窗逃跑了。”
      祝玉寒揉着生痛的太阳穴:“这下,人民群众又要骂我们不作为了。”
      储荣切开胃袋,并无发现内容物。
      “确实死了很久,当然,不排除死者生前长时间未进食。”
      “做指甲的DNA检验吧。”
      “等不了那么久,明晚罗慧就要去交赎金,指甲检验结果最快也要四天,万一这就是罗紫衣,罗慧岂不是失了女儿又失了钱财,现在,尽可能最大程度将她的损失降为最低。”
      祝玉寒点头:“明晚我会和傅怀禹秘密跟踪罗慧,能一网打尽最好。”
      “也只能这样了,我继续做尸检。”
      祝玉寒摆摆手试图将这隔着口罩都能闻到的腐败气味挥散去。
      “其实从作案手法来看,当属一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何罪犯要将尸体泡涨后再捞上来切掉头颅。”
      说着,储荣放下解剖刀,摸着断颈处的横切面:“而且,头颅没有一起丢进水坝,不知藏到了哪里去。”
      “我只能告诉你,或许不止这两起案件,嫌犯往往都因为生活长期压抑受挫而产生报复社会或是向社会挑衅心理,而这恰属于后者,他在向我们挑衅。”祝玉寒踱步到门口。
      “挑衅么……”储荣低声喃喃道,护目镜的镜片闪着寒光,泡涨的尸体投射在镜片上。
      “你这儿我待不下去了,先走一步,DNA检验工作照常进行,即使不是罗紫衣也尽快找出尸体家人前来领尸。”
      祝玉寒说到最后,忍不住干呕一声,擦擦酸泪:“先撤了。”
      皎白的灯光下,储荣望着那具尸体,摘下手套,徒手摸向头颅的横切面。
      “是挑衅啊。”他低低笑着,工作室漫上一丝阴冷。
      翌日,祝玉寒同傅怀禹二人早早于刑侦科门口驱车等候。
      天已大黑,漆黑的夜幕犹如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寻不见一颗星。
      月隐匿于云层中,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混沌而萧凉。
      “差不多了,出发吧。”傅怀禹看看手表。
      祝玉寒发动车子,车子疾驰,驶过高架桥。
      “今天高架桥少有的不堵车。”车内气氛沉闷,祝玉寒试图寻找话题。
      傅怀禹看着手中的资料报告,敷衍地“嗯”了声。
      “你那边有什么进展。”祝玉寒不死心。
      傅怀禹换了个姿势:“根据车牌号以及犯罪前科锁定了三名嫌疑人,两个抢劫犯一个强j犯,他们三个恰好在同一时期同一地点服刑,出狱不过三四年,而且都各自组建了家庭,其中这个高永民除了强j罪,还曾在□□做过毒品小弟,有三年吸毒史,同罗慧所说的绑匪口齿不清精神涣散疑似嗑药高度吻合。”
      祝玉寒点头:“另外两个呢。”
      “另外两个是服刑前就认识,当年银行抢劫案的主犯,本来是判了无期,后来因表现良好再加家人花钱打点刑期减为二十三年,去年刚出狱,我已经派组员前去他们三人家附近蹲点。”
      “他们会回家么?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祝玉寒转动方向盘,有些心不在焉。
      “会。”傅怀禹十分肯定:“高永民和另外一个赵中宝均育有儿女,高永民还在网络上放过他和儿女共享天伦之乐的视频,他一拿到钱,肯定要先回来安顿好妻儿。”
      “这种人不配有后。”祝玉寒冷笑。
      “这种人,和,不配有后不构成逆定理,所以这句话不成立。”傅怀禹抱臂倚在座椅内,望着车窗外飞啸而过的景象。
      “你就非要和我抬杠么?”
      傅怀禹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假如你当初没有和我分手,我们一直厮守到老,我们也不会有后,但我们不是那种人。”
      此话一出,祝玉寒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横生。
      “过去事不必再提。”
      “为什么不提,杀了人不提就可以当做没杀过么?”
      一句话,把祝玉寒怼的找不出任何言辞来反驳。
      他说得没错,不提不代表就没发生。
      这个“犯罪者”的烙印将跟随自己一生,永远消抹不去。
      至此,二人再无言语,只是互相沉默着。
      祝玉寒将车开得飞快,到寿一桥附近停下,熄了火:“就在这里吧。”
      傅怀禹看看表:“离约定交付赎金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说着,他将座椅调后。
      “隐蔽点,别露头。”
      祝玉寒乖乖地趴下,打开监听器。
      “罪犯打来电话了。”他忽而起身,来回张望着车窗外:“说是在寿一桥桥头旁边的废弃工厂内交赎金。”
      一辆红色玛莎拉蒂飞驰而过。
      “罗慧的车。”祝玉寒压低声音,从后腰带内掏出无线耳机戴好:“下车,跟上。”
      二人下车,轻轻关上车门,生怕打草惊蛇。
      寿一桥全长二百多米,因此地是事故多发区,犯罪率高发区,因此极少有人经过此地,路边杂草长得比人都高。
      祝玉寒迎着寒风瑟缩着佝偻前进,踏过草地,来到了罪犯所说的“废弃厂房”。
      二人匍匐于杂草中,束起耳朵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寒风吹过,扇动杂草“沙沙”作响。
      他们看到了罗慧,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还抱着一件女式棉衣。
      祝玉寒看着,忽然想到那天罗慧在刑侦科不断重复的那句话:
      “天气太冷了,紫衣很怕冷。”
      轻不可闻的一声哀叹。
      经验丰富的警察都知道罗紫衣此次定是一去无返了,而罗慧,坚信只要自己交了赎金绑匪一定会放了自己的女儿。
      因此,她甘愿与罪恶妥协。
      秒针滴答转动,分针划过十二。
      所有人都揪起心,屏息凝望。
      罗慧焦急地四处张望,始终不见绑匪。
      一直到分针指到三十,祝玉寒一直露在外面的手已经冻僵,寒风呼啸,刮的他耳膜生痛。
      这时,罗慧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忙接起来,不等对方开口先行问道:“钱我带来了,一分不少,我也没通知警察,谁都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我女儿呢,我求求你们把她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祝玉寒打开监听器。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屑且轻佻的声音:“我改变主意了,时间另定,今天你先回去。”
      手机滑落在地,罗慧呆呆地站在那里,背影萧瑟,犹如枯叶般摇摇欲坠。
      她抱着女儿穿过的棉衣,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悲恸。
      就在这时,无数人头攒动,自黑暗中一涌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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