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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贪婪(1) ...

  •   女孩已经多日没有吃过东西,甚至是滴水未进。
      她侧躺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双手双脚被反绑在一起,目光呆滞,现在只觉得就连挣扎都是在浪费体力。
      废弃的仓库内,只有墙上一扇生了锈的铁窗,透进微弱的光。
      女孩只能通过这扇小小的窗子来判断天明天亮,判断日期。
      距离自己被绑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不,也有可能是十三天。
      随着日子的推移,对于被救出的期望也渐渐消减。
      破旧的铁门倏然打开,伴随着难听的“嘎吱”声,如同黑暗中忽然出现的怪物。
      但对于现在的女孩来讲,哪怕真的是只怪物,也会让她燃起一丝的希望。
      她忙撑起脑袋看过去,只见一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
      逆光而望,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一圈模糊的剪影。
      女孩慢慢重新燃起的希望又再次破灭。
      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实,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情的真相。
      ——阿瑟·柯南·道尔

      夜晚降临,将一切不合气息隐匿于虚无大地中。
      精瘦的男人掏出烟盒晃了晃,继而随手将空了的烟盒丢进垃圾桶。
      路过闹市区,晚风微凉,带走几丝困意。
      男人望着电线杆上的通缉令,半晌,微叹一口气。
      候车点、电线杆、各家商超门口,贴满了同样的通缉令,通缉令上的男子,看是个脾气不错的老好人,他经常参加社区服务活动,向众人提及时,他们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搞错了,他是出了名的好人,不可能的,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好人。
      好人这个定义本身就很模糊,一直存在歧义,所以自己向来懒得和他们多解释什么。
      男人转身走进便利店,买了一包芙蓉王,拆开封条,接着将烟随手丢进垃圾桶。
      手中还捏着那截封条,有点不知所措——
      回了警局,女人的哭声不绝于耳,就像两样金属物质互相摩擦而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
      祝玉寒掏掏耳朵,同值夜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好,打开电脑,一遍遍翻看着受害人的资料档案。
      女人还在哭,声嘶力竭,断断续续地喊着请求警察帮帮她。
      祝玉寒烦躁地合上电脑,往后一仰,望着天花板上布满蚊蝇尸体的灯泡发呆。
      “祝队。”同事夹着档案走进来,满面愁容。
      “罗姐走了么?”祝玉寒坐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走了,好不容易才把她劝走。”
      “受害人已经失踪六天,狗屁一点线索都没有,满城找交通工具,找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祝玉寒点燃烟,将火机往桌上一丢。
      同事摩挲着文件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话音刚落,内线打来,祝玉寒随手接起。
      不成想,那个颇为高傲的声线仅是“喂”了一声,便令他毛骨悚然。
      “上级下批指示,罗紫衣绑架案由我和储荣成立的专案组接手,你们负责协助,提供线索。”
      此话一出,祝玉寒只觉大火烧了眼珠子,连问三个“凭什么”,一边的小同事吓得大气不敢出。
      “六天,你们一点线索也找不出,罗慧已经借自己身份对警方大力施压,你们好自为之。”说罢,便颇没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祝玉寒的心也如这平稳的忙音跳成一道直线。
      他捏着电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小同事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说,说什么了……”
      祝玉寒抬眼,吊梢着眼角:“说了什么,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接着就是小同事掩饰性的尴尬笑容。
      自己的确在傍晚时分便接到了那位大佬打来的电话,只是考虑到祝玉寒和那大佬的关系,几次未敢开口。
      话虽如此,那人说得也没错。
      罗紫衣,十六岁,国际学校高二在读。
      罗慧,当红歌星,罗紫衣的母亲,早年与前夫离婚,独自将女儿带大。
      六天前,罗慧在奥体中心举行全国巡回演唱会,首曲毕后在后台休息之时接到了一名陌生男子的电话。
      据罗慧形容,当时那名陌生男子口齿不清,怀疑是喝了酒或是吃了□□,那名男子大着舌头道:“今晚十点去亨泰体育场的坟场拿罗紫衣的东西。”
      作为明星,骚扰电话频频,也是见怪不怪了,所以罗慧开始根本没当回事,以为是恶意玩笑。
      直到班导给罗慧打来电话称今天罗紫衣一直没去上课。
      “绑架”。
      这是罗慧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演唱会强行终止,惹得粉丝极为不满,纷纷要求退票。
      经纪人忙着安抚粉丝们的情绪,就差给罗慧跪下求她不管什么事先把演唱会开完。
      罗慧毅然决然跑出奥体中心,身上还穿着演唱会的演出服装,叫了台车直奔机场。
      赶到A市时已值深夜十一点多。
      亨泰体育场约七公里长,单是走都要两三个小时。
      祝玉寒接到报警电话,二话不说通知值夜班的同事一同出警。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罗慧真人,不得不说,虽已至四十多岁但仍然风韵犹存,估计是直接从演唱会现场而来,身上还穿着抹胸长裙,露着两个肩膀在寒冬腊月里冻的瑟瑟发抖。
      如果真的是绑架案,祝玉寒自然不敢过分声张,只着便衣同罗慧保持绝对距离。
      一行人借着微弱的手电绕着亨泰分头行动。
      凌晨一点,也未找到所谓的“坟场”。
      “撤了撤了,被捉弄了。”祝玉寒摆摆手示意收队。
      罗慧一遍遍拨打着女儿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心一点一点跌落谷底。
      一轮皎月垂于天际,如一只妖异的眼睛,死死凝视着众人。
      “罗女士,不如我们先回去,天色太晚,视线受阻,明日如果还没有您女儿的消息我们定当出动全队进行封锁式搜寻。”祝玉寒将外套脱下,披在罗慧身上。
      罗慧摇头,将衣服还给祝玉寒,声音已漫上一丝哭腔:
      “你们回去吧,我再找找。”
      寒风刺骨,罗慧冷的抱紧身子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夜露打湿她的长发,丝丝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自己与前夫离婚十几年,女儿便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现在女儿遭遇不测,生死未卜。
      天气寒冷,女儿手上生了冻疮,常常疼痒难忍,她说不定还在某处吃苦受罪,自己又怎能安心回家。
      罗慧双手摩挲着裸露的肩头取暖,垂下之际,却忽然摸到腿边一只塑胶袋。
      罗慧大惊,忙起身,放眼望去,孤冷的坟头伫立于夜幕下,苍凉凄楚。
      找了这么久,原来亨泰坟场就在这里,在大门这里。
      打开手电探过去,那只黑色塑胶袋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以报纸剪贴成“罗紫衣”三个字。
      如鲠在喉,无法言语。
      罗慧伸手要去拿那只塑胶袋,却被祝玉寒拦住,他从工具箱中掏出镊子递过去:“不要在塑胶袋上留下指纹。”
      罗慧望着那只闪着银光的镊子,心凉了半分。
      她接过那只镊子,双手发抖,不知是冷意还是惧意,说不清道不明。
      打开那只袋子,搜寻一番,夹到一块硬物。
      罗慧紧张的开始干呕,喉中干涩,她丢下镊子跑到一边扶着树干吐着酸水。
      镊子夹住的是一根手指,上面凝固了黑红色的血迹,腥气扑鼻而来。
      祝玉寒示意同事前去安抚罗慧,自己夹起那根手指看了看。
      初步断定是小手指,而且从结构上来看的确是女性手指。
      翻翻塑胶袋,再无他物。
      罗慧说,这根手指看起来像是自己女儿的,因为女儿的右手小指侧面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这是她在上学校手工课不小心割伤的。
      祝玉寒看了看那根断指,用勘察灯照过去,发现断指情况与罗慧所述完全符合,在小指侧面也有一道长约7MM的细小疤痕。
      基本可以认定,这的确是一起恶性绑架案。
      受害者,罗紫衣,国际中学二年级学生,长相普通,身材瘦小,皮肤偏黑,于十六日上学路上遭人绑架。
      即使早就料到,可从警察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时,罗慧还是无法接受险些昏厥过去。
      她拉着警察一个劲儿问自己的女儿现在没事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这根手指确实是您女儿的,那么她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如果是绑架,一般情况下,在绑匪收到赎金前是不会动手的,而且,这手指上沾有血迹,如果人在失去生命迹象后血液也会随之停止流通,起码现在来看是这样的。”警员小刘试图安慰罗慧道。
      夜幕中,祝玉寒站在坟头独自抽着烟,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隐约收进一双桃花眼。
      “手指带回去做DNA鉴定,确定下受害者的身份。”
      警察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冷漠无情的,死个人对他们刑侦科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罗慧被送回家休息,自己戴上手套提着那只塑胶袋来到检验室。
      塑胶袋往桌上一扔:“找了半天,一根手指。”
      法医储荣笑笑,接过那只塑胶袋:
      “这么晚了还在忙。”
      “嗯,绑架,大歌星的女儿。”
      “罗慧的女儿?”储荣抬头:“听说她演唱会开一半人不见了。”
      祝玉寒点点头:“绑匪还没来电话,但说实话,我估计小姑娘这次凶多吉少。”
      “何来此见。”
      “罗慧说,打电话通知她去亨泰体育场的人说话口齿不清,逻辑混乱,意识模糊,可能是喝了酒或者嗑了药,你觉得落到这种人手里,能有好么?”
      储荣打开塑胶袋,夹起那根断指仔细端详一番:“切口整齐,血迹落点呈慢溢状,被害人被切掉小指时无明显挣扎痕迹。”
      祝玉寒直勾勾地盯着储荣,盯的他浑身不自在。
      “一个小女孩,被切掉小指时不挣扎,怀疑当时女孩也被喂药或者受外伤昏迷。”
      祝玉寒看着他,良久,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二字:
      “畜生。”
      储荣轻笑:“不是畜生会做这种事么?”
      祝玉寒叹口气:“算了,你先检验,我去你工作室睡会儿。”
      “记得洗手。”
      祝玉寒瞥他一眼,在他脸上抹了把:“干净着呢。”说罢便打着呵欠打开工作室的门找了只沙发窝进去,随手扯过储荣的毯子。
      储荣摇摇头,夹起那根断指。
      忽而间,他抬手抚上自己方才被祝玉寒摸过的脸颊,轻笑一声。
      几日后,检验结果出来,经过比对,确认是罗慧的女儿罗紫衣的手指。
      罗慧于演唱会半道出走一事引来不少媒体的跟踪。
      罗慧在警局录口供,有记者装作报案混进警局,接着便探到这个惊为天人的消息——
      著名歌星的女儿遭人绑架,绑匪以其女断指为要挟——
      当日下午,罗慧的豪宅门口停了两辆SNG,如狼似虎的媒体均循着血腥味前来等一手头条。
      于是,全世界都知道了,罗慧的女儿被人绑架。
      当晚,绑匪打来了电话,要求罗慧出三百万来赎自己的女儿,并警告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监视着,如果报警将事情闹大,那么她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罗慧不敢耽搁,也没同警方联系,去银行取了钱提了两大行礼箱前往交付赎金地点。
      可一直等了将近三个小时,也不见绑匪踪迹。
      祝玉寒监听到绑匪电话,亲自出警悄悄跟踪罗慧一同前往交付赎金的地点。
      半道接到电话:
      “祝队,我查了这个号码,是王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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