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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虚情逆鳞 ...

  •   “你这般强势,可是要把我家人都得罪光喽,日后我夹在中间就为难了。”他挑眉打趣。将品茗杯送到她跟前。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毛毛的。
      “在看什么?”
      “你泡茶,真好看。”她露出甜甜醉人的笑,饮了一口,赞道,“男子泡茶不扭不捏,大大方方,似万芳撷英,信手拈来,又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般写意从容,你抚琴,一定很好听。色艺双绝的男人,宜家宜室,女子娶了你,必不吃亏。”
      她神色自若的赞叹,却让对面的阜陵王囧了,羞得要找地缝钻进去。
      “我是男子,是我娶别人,只有女子才宜室宜家、相夫教子。你下次再这般说话,我就当你在示爱。”
      她点点头,不否认:“你可以这样想,我不介意。”
      阜陵王笑出了声:“没羞没臊!你竟是这样的人!哈哈,我以前怎不知你这般有趣。”
      “我以前不有趣吗?”
      “你以前啊,太冷了,不说话,板着脸,让人怕。”
      “哪里有!我向来和颜悦色。”她抗议。
      “有啊,我父皇、姑祖母、七哥、文悦,都怕你。你说你可怕不可怕。”
      “胡说!”又来了,这人,真是爱打趣她。“你那次在瑟瑟江见我,不还担心别人欺负我吗?怎么转眼变成别人怕我了。”
      “那时我还不认识你,被你冷清纯良的美貌给蒙蔽了。如今认识了你,了解得自然深了,才知道向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何人能欺负得了你。”
      “你呢,你不也是一点都不老实!你跑到瑟瑟江去找我,摆明了是想勾搭我。生恐我看不到你,还次次与我搭讪。倒不如直接向我道明,免得像一个嫁不出去的深闺怨夫。”她说着玩笑话,也成功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阜陵王放下茶杯,捶地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哈……你这个人……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江琪任他笑去,自得其乐的品茶。
      笑了好一会儿,阜陵王才渐息止住。他整整衣冠,君子楚楚。学着她,一本正经地讲笑话。
      “你所言不差,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勾搭,可惜你的婢女武艺太高,我打不过。只好守株待兔,日日等在瑟瑟江上,可怜我一往情深,此心不渝,只等来你两次垂眸相见……”
      他半真半假,声情并茂,末了再来一段:“你清绝无双,聪慧非凡,当知我的心意只真不假,如此真心,何处来寻!你我还是莫要空度时光,趁早男婚女嫁,携手共度余生可好?”
      直白露骨,好一番动人的情话,听得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江琪却没有回应。她的嘴角似扬起一抹讥笑的弧度,定睛一看,又没有了。
      阜陵王脸色讪然,觉得自己似乎造次了。有些话一开口就收不住了,顺溜地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不该如此。
      江琪审视着他,目光如蝎,牢牢的锁定,又一语不发。
      他目光尴尬地移向他处,今日她的婢女也不知哪里去了,这般无话可说的静默太煎心肺。肉眼可见,他的耳根都红了。不知是为那番话而泄露了心意,还是怕被人看穿紧张所致。
      “我眼里的你,不该是这样。你说的所有话都非发自内心,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所以,你不必故作深情,也无需拘礼谨慎,不然,你我都会不自在。”
      她突然的喜怒无常了,冷冷的字音如冽风抽在他脸上。
      他脸面极烫,羞窘的红色蔓延到脖子里,肌肤染上了绯色。
      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处方法。看似熟识,开着取悦对方的玩笑,实则似两只旷野相遇的鹿,彼此小心翼翼伸出头去,试探地碰碰硬角,测试是敌是友。
      或者说他们像两只蜗牛,躲在自己的安全地盘里,隔空打招呼,故作友好。
      为何她总能这般理智冷静的一语戳破他,好似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笑话,明明她是当事人,心却藏得深深的,像一个看客。
      他不甘心,所以问出:“你不相信我的心?你认为我在逢场作戏?”
      “不是吗?”
      “完全不是。江琪,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他很在意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
      “矜贵。”她惜字如金。
      矜贵。他咀嚼这两个字眼,不得其意,是笑他不知疾苦,不懂真心,故作矜持的虚伪吗?
      他笑得不无嘲讽:“在你面前,他人都是俗不可耐,谁敢当个‘贵’字!我很好奇,九术在你眼里是怎样的。”
      “禁言说,他是假仙。真是妙极!”
      提到九术,她展眉愉悦的笑了,那笑刺酸了阜陵王的眼,他眸色暗沉下来。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待人的亲疏,在一颦一笑间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根本没进到她心里,他还这么卖力的勾引,有何用?不如来点实际有用的消息。
      “江琪,我有事想问你。你愿意回答吗?”有些事,不听当事人亲口印证,总是不放心。
      “说。”
      “二十年前参加武者之决的那个女子,是——”
      “是我娘亲。”
      “她真的不在了?”
      “是。”
      “我叔祖父靖王是否健在?”
      “健在。”
      他深呼一口气,还好,姑祖母可以安心了,她的兄长还在世。
      “定王和虹影将军现今如何?”这个定王不做他想,自然是指江泰。
      “很久以前就故去了。”
      他失神一怔,说不出是意外还是惋惜。自小听闻的天纵奇才不在了,活生生的神仙眷侣升天了,却无缘得见。不过,父王可以放心了。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无。”
      他心里有些许欢呼,孤女,势大,无亲族左右,再好不过了。若能得她,再得她背后的势力,他完全无须再忌惮溧阳王。
      “江琪,让我们开门见山、坦诚相告吧,你与我联手,我许你正妻之位。”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他相信她能懂,也不会拒绝。但江琪的关注点不在联手,也不在正妻上。
      她的眸中一派清明,发问:“只娶我一人?”
      “侧妃是要有几位的,各家族要势力平衡。”这是他的实话。“但你放心,将来无论娶了何人,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
      他认为自己足够坦诚,但显然他的坦诚在江琪眼里,一文不值。
      “第一次有人跟我当面谈嫁娶之事,你很勇敢。不过,奉劝你以后和别的女子谈条件时,不要把底牌亮得这么快,开口之前把诱惑再加重点。至于你所谓的正妻提议,我,不屑一顾。”
      她毫不留情地拒绝,将二人彻底引入尴尬的死胡同里。
      对于她可能拒绝,阜陵王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对于她当场不留余地的一口回绝,他是意外的。她这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和说变脸就变脸,是代表她从未被他蛊惑吗?
      阜陵王似乎为了缓解尴尬,将手遮到嘴边虚掩,咳了几声,举动间袖子里笼着的一块玉就这么露出来了。
      江琪一眼看到了,目光刹那间锐利了,像在刀刃上浇了油又点了火,轰轰然的烧起来了。
      她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想,他终于找到了她的来历。原来如此!如此好猜!毫无悬念!
      但她如看仇敌的眼神,让阜陵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在自寻死路,他的试探又被一眼看穿了。
      他掩饰性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尽量自然的向江琪介绍:“这块玉麒麟是我母后生前所求,寓意麒麟送子,本想今日给你做聘礼,看来是无缘了。”
      他强发出的惋惜声也遮不住他的底气不足,她犀利的眸光让他难以安坐,她已看穿了他所有的动机,好似他只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骗子。
      阜陵王全身如遭受烈焰炙烤,再也装不下去了。
      “抱歉,冒犯了。”他收起玉麒麟,塞进衣服里,再不敢露出来。
      “你不该不自量力的来试探我。”
      看她冷淡下来的脸色,他知自己触到了她的禁地。说到底,他们相交尚浅,本就谈不上了解,更没有表面上假装出来的那般亲厚,本就是在玩一场对弈,彼此试探,彼此逢场做戏而已。
      “对不住,是我逾越了。”他低头认错,不过是顾念着还不能撕破脸皮。他身领着上皇的命令,若不能问到父皇想要的答案,便再也没有机会和她继续往来下去。
      他痛饮一杯,定了定心神,问出今日最关键的一句。
      “江家……是否有后备军?请如实告知。”
      虽然迟疑,终是问出了口。话一出口,便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回避对方的意图。
      他们彼此相视,眸中无波无澜,无怨无怒,只是深不见底的平静,好似都看透了对方,好似彼此面前坐着的是一尊雕像,不值得表露任何神情。
      “无可奉告。”这便是她的回答,也间接给了他答案。若是没有,便说没有;若是无可奉告,便是有。
      “若无话,请回吧”。她的冰冷透过这阴晴不定的情绪传达出来。
      他起身告辞,步履匆匆,狼狈逃走。
      暂且就这样吧,不用再试探了,不必让双方更难堪。他可以去告知父皇得到的消息了,毕竟父皇一直忌惮江家背后有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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