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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不消停 ...

  •   不离闯禁宫、闯驿馆,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让好戏开锣,急煞了跃跃欲试的一干人。慕一山庄里,禁言抱怨起日子的无聊。
      “姐姐,萧家人真胆小,这样就被不离吓住了,好无聊啊,真想展开拳脚大干一场。”
      “你别乱来,主人没发话,且等等看。这萧家确实窝囊,挑衅了几次,他们才这点战斗力,实在让人看不起。”
      禁笑也觉得这游戏挺无趣的。
      “就是!鲜族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去西南抢地盘,这点本事,笑死人了!我可听闻齐王妃是个厉害人物,不是说手下养着不少打不倒、杀不死的鲜族人兽吗?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还有什么号称‘活阎王’的五大长老,不知道真的假的,真想看看他们跟不离打,究竟谁能胜过谁。”
      禁言听了不少鲜族的传闻,早就想验证真假。
      “当然是不离,我赌不离胜。”禁笑义无反顾的支持前主人。
      “我也赌不离。当年不离可是从渤国雪巫手里救出我们。”与其说禁言怕不离,不如说是敬畏。
      一身素白的江琪走过来,打断了姐妹二人的谈话:“你们留意下阿狸,这两日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待会它回来,记得把杳娘送来的孔雀肉喂它。”
      “主人放心,我一定办好。”禁言嘴上应下,心里却在嫌弃。
      她才不要留意那个爱出去偷吃的野猫呢,它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禁笑看了眼天色:“主人要出门?天要黑了。”
      “我出去散散步,去去就回。”她要去瑟瑟江,那里有她永远沉睡的娘亲。
      慕一山庄外,久等不见人出来的萧昭贤正欲离开,忽见庄门开合,走出了他日日想见的人。
      “江琪,我是萧昭贤,你的大哥哥啊!” 他不敢拦住她的去路,只站在一边说话。从小他就怕她,已经怕成习惯了,如今的她更让他怕。
      江琪略过他,未看他一眼,未回他一字。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来瑞安是为了什么?移情蛊解药是不是你故意放出的消息?是不是你杀了李鼎?是你故意把父王引来,又故意挑衅昭毅的,对不对?”
      萧昭贤在她身后一连数问,句句直指她的用心。
      江琪头也不回冷冷而言:“你可以去告密指证我,萧家人一向擅长如此。我不遮不掩,光明正大在这里等着。”
      她的误解刺痛了他的心,她在迁怒于己。
      “你明知道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我不会像昭毅那样做!我只是认出了你而已,你的傲气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江琪,我从未害过你,你把解药给我,你要什么交换条件都可以!”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萧昭贤看不到她的神情,只听到她毫无感情的话语。
      “要你的命也可以?”
      她的冷酷让他心惊,但他没有退却。
      “可以。”
      “为了萧暄,你愿意死?”她直呼齐王的名讳。
      萧昭贤一顿,还是答:“愿意。”
      “可惜了,没有解药。”
      “怎么会没有解药!”
      “有没有解药,他心知肚明,你应该去问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继续走她的路,不再回应,不再停下。
      “江琪,你放过萧家吧。”他在她身后远远地喊,“你放心,我会拦住昭毅和昭云,不会再让他们招惹你,你放过他们吧。”
      凭他们,招惹得起她?她等着他们来招惹,他们偏偏一个个缩头缩脑的消停了!
      江琪嗤之以鼻。她不知道萧家人暂时消停了,而赵家人却要活跃了,瑟瑟江上正有人等着她。

      话说这日,阜陵王一早就来拜访九术,虽然隐国师从未收他为徒,甚至短短三年就以“居心叵测不良善”的理由将他赶下鹰鹫山,但他始终视其为师,视九术为师兄。
      绣衣使者的御赐府邸在尚义坊,往年里他人不在京城,各家各族尚且不断来访,如今他回了京城,家有孩童的贵族们更是争先恐后的带着子孙前来拜访,不外乎是寄希望于九术能看中一二收在门下,只要有机会见到隐国师,被他指点,哪怕做个打伞驾车的小童也是好的。
      可惜,纷纷吃了闭门羹,又不甘心离去,干脆耗在府门前得了,把府前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阜陵王看到的就是这番门庭若市的景象,众人见他露面,纷纷围上去,企图通过他与九术套近乎。阜陵王下车,艰难的穿过人群,而后扣门,向门童表明了自家人身份,请代为转告。
      片刻之后,阜陵王获准入府。
      九术正在前庭练剑,玉人雪剑,光影交错,在嗡鸣剑气声里将一套武宗剑法使的出神入化。
      阜陵王驻足而立,羡慕无比。曾经他无数次幻想过隐国师能亲自指点他武艺,但终归是幻想,多亏有师兄相助,才免于他毫无所获的离开鹰鹫山。
      庭中,九术以一个漂亮的回旋完成最后一招,凝气收神。阜陵王在廊下不吝鼓掌。
      “两年未见,师兄的剑术愈发精进了。”
      对他的到来,九术不见惊喜,也不见意外。
      “阜陵王这两年懈怠了许多。听说连女子都打不过。”
      阜陵王唰的脸红了,前些日子他可不是败给江琪身边的两个婢女吗。师兄竟然知道此事。
      他面有愧色:“多蒙师兄当年山上教导武艺,可叹我疏于练习技不如人,丢了师父的脸面。还请师兄有时间再教导一二。”
      “下了鹰鹫山,就不是鹰鹫山的人了。九术不敢指点。”
      这一言,又让阜陵王不自在。世人以为他是学成才下了鹰鹫山,却不知他是被赶下山的,此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多亏隐国师和九术这些年来为他留颜面。
      九术一面将鸣雪剑装入剑鞘,一面发问。
      “你来所为何事?”
      “一则是许久不见师兄,特来拜会。二则是听闻师兄认识江琪,师弟想知道她的喜好,师兄可否告知?”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九术蹙了眉,不入凡尘的纯净面容上,多了凡人的喜怒之色。
      “你想接近她,尽管继续在瑟瑟江上守株待兔,又何必再来问我。”
      阜陵王又是一惊,师兄连他瑟瑟江上见过江琪都知道,还有何事是他不知道的。
      九术转身,门童得令送客:“殿下,我家主人要休息了,请!”
      阜陵王不敢久留,只得告辞而出,驱车去了城外看望正在别庄休养的望京大长公主。祖孙二人谈了很久,天黑了以后,阜陵王便来到了瑟瑟江上。
      秋风无月的瑟瑟江上,寒湿之气侵人骨髓,一片片竹筏满载着荧荧的莲灯,漂浮于瑟瑟江上。竹筏之上,江琪在这片灯火里凭吊哀思。
      阜陵王提着一盏灯,站在岸边相望竹筏上的江琪。她一身素服清面,立于明明灭灭的灯火中,似冷凄星辉里一轮孤独的月,又是那般淡漠苍凉之态。
      她在为何人临水哀思?她要用这满江莲灯,祭奠谁的亡灵?
      手持江家家主令牌,有高祖丹书金券护身,居靖王的别庄,有江湖人为她闯宫示威,与九术交往甚密,又是抽身朝堂的江家后人,她身上还有多少谜团?

      一阵秋风吹斜了烛火,吹燃了竹筏上的整片莲灯,江琪站在一片火海里,似乎要和整片静谧的暗夜一起燃烧。
      “小心,快离开。”阜陵王出声提醒,急得就要抛掉手里的灯笼去水里救她。
      他话音刚落,就见人影翻动,竹筏上已不见江琪的身影,只有一船灿烂的火在江上漂流。
      一回首,他发现江琪就站在自己身后。阜陵王的后背,有一瞬间绷直了。如果刚才此人从背后取他性命,估计他已身首异处了。
      “阜陵王,你我两次在此相遇,不要说是巧合。”江琪可不认为他有闲情逸致来看江水。
      阜陵王深知在江琪面前撒不了谎,不如以实相告:“我听皇兄提起过瑟瑟江,就来碰碰运气。”
      “碰什么运气?” 她态度冷漠。
      “碰碰能否遇到阁下,我对阁下颇有好感,想与阁下结交。”
      “怎么结交?”
      “与阁下成为朋友,而非敌人。了解阁下喜恶,以防他日被祸事波及。”
      “你倒坦白。”她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的人,没那么多废话。“不过,我没兴趣结交你。”
      阜陵王哽了一下,有些讪讪的,也越挫越勇。
      “在下乃当今圣上第九子,年少时蒙隐国师不弃,曾入鹰鹫山修习几年。听闻阁下是我师父隐国师的小友,与我师兄九术是朋友,因而心生好奇。望阁下勿以为怪。”
      他拉关系扯出了隐国师和九术,心想她总要给几分颜面的。
      她瞥他一眼:“为达目的,用心良苦了。”
      在阜陵王听来,她语带讽刺,对自己拉出隐国师来攀交情毫不放在眼里。
      她的目光锁定在远去的灯火上,那一船的灯要轰轰烧光了,她往日里冷冰冰的棱角变得和缓了。
      阜陵王没话找话问:“阁下在祭奠谁?”
      “我娘亲。”她静静地说,并无哀色。
      “逝者已矣,阁下保重。”
      “我不难过。”淡漠如素的言语,听不出情绪起伏。
      “我母后去的早,我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听姑祖母说她是宫里最好看的女人……”触景伤情,阜陵王第一次向外人提起对亡母的追念。
      可惜江琪意兴阑珊,没兴趣安慰他的伤感:“你知我心有伤悲,就故意以母亲之事来让我卸下心防,博我同情。可惜,我不是无知弱女,劝你别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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