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生（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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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修）
赤昭帝平堇八年，息国境内，秋。
叶然的眼皮很重，耀眼的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的记忆正在重组，意识逐渐恢复，一点点地从失重的虚空中抽离出来，而这过程仿若用了好几个世纪。
好在，他清醒了，原来去鬼门关走一遭并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痛苦。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样的幻境了，人烟灭绝的冰面上他踽踽独行，身子几乎没有重量，也感受不到寒冷，每走一步身后的冰面便会破裂一分。冰面没有尽头，所以他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唯有如浮灵般循着一道白光而去。
“公子，公子，快醒醒。喂，谁让你们让公子干活的，以为我家公子当真好欺负是吧？等大公子回来，我看你们还敢嚣张。”
“哟，奴才还知道护主子了。我们就欺负他了，你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别忘了，是你家公子闯了祸伤了人，夫人送他过来反省的，不干活难道还要我们伺候他吗？”
“你，你们！我告诉大公子二公子去。”
这一连串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在叶然耳旁炸起，迷迷糊糊中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突然一股恶臭袭来，他微微蹙眉：不太妙啊。
“我去，这什么鬼。”叶然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宽袖靠近嗅了嗅，恶心得他当场呕吐，鼻子皱起，叉着腰骂起人来，“哪个不长眼的，敢往本少爷身上泼……这什么污秽的东西。”
他的声音突兀地亮起，吓了众人一跳，待见到他那副蓬头垢面的狼狈相后，纷纷往后退去数丈，掩嘴偷笑，一脸嫌弃，“臭死了，怎的如此愚蠢，连挑个粪桶都不会挑。”
叶然：“……粪桶！”
他忍着恶心再次嗅了嗅，确认了，这特么是马粪的味道啊。他顾不得思考开始在他们面前解衣宽带，恨不能立即跳进旁边的井里冲个澡。
太恶心了，这都什么事啊，上回从那个奇怪的空间出来后是在断头台上，虽是沾满血腥的地方也比这次满身是粪好吧？他要知道谁在捉弄他他定要直接将身上的污秽塞进那人嘴里。
某人：“阿嚏！”
众人：“……”
“公，公子，你，你在作甚？”方才替他说话的小厮顾不得脏，很有“良心”地将他好不容易脱掉的衣服又给他穿上了。
叶然内心：“你特么在逗我？”
那小厮面色惨白，生得确也俊俏，就是个头小了点，他随手一推就将他推倒在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次快速脱下衣服，只穿了身单薄的中衣，凶巴巴地问：“喂，问你们，哪里可以洗澡？”
众人没料到平日里他们可随意整蛊戏弄的傻子居然会说完整的话了，而且这姿态，这语气，完完全全就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一小厮慌乱间指了指东面那间屋子，小声道：“公，公子，屋里有热水。”
叶然朝那边看了一眼，摸摸下巴，想着先把自己捯饬干净再说，便也懒得跟这群人废话，拍拍屁股大踏步而去。
帮他的那名小厮屁颠屁颠跟过来，苦拉着脸一脸委屈相，他没功夫管他将全部衣裳丢下后就开始哗啦啦地冲水。
现在这个时节虽不冷但也不暖和，这里又没有暖气空调之类的电器，他只得加快了速度一番捯饬后终于恢复了人模狗样。往屋里的一面大铜镜前一站，拍拍脸颊，按了按额前两缕不安分的发丝，龇龇牙咧嘴一笑，满意地道：“嗯，长得还算合本少爷的胃口，和本尊还有几分相似。”
世间很多事都是可以熟能生巧的，包括穿越。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第二次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喂，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这样的对话他也熟门熟路了，作为合格的穿越者他首先得掌握这个世界的信息。
小厮讶然，几秒前他还暗自高兴，公子病好了，以后就不用受别人欺负了，自己也能在那群奴才面前扬眉吐气了。怎么半晌的功夫公子又傻了呢？
他想到了回光返照。
“公子，老爷和二公子他们快下朝了，您先穿上衣服去请安吧。今晚上，大公子也该回来了，老
爷夫人要为他接风洗尘呢。”
叶然想罢了，初来乍到先出去探探情形再说，这木讷的白面小生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在去往正厅的路上打听起来，既然刚才那些人说他傻那他就装傻，虚心请教一二总没有错。
果然，他一扮傻那小厮便露出“真面目”了，小声地抱怨起来。
虽然这家伙说话断断续续很没有逻辑，但他还是顺着他的话理清了思路。原来他现在的名字叫寮步孝绪，是息国权臣寮步宫英第三子，上头还有大哥寮步彧玏和二哥寮步彧珉。大哥游历去了今日回来，二哥则也是朝中重臣。在这个家中，他是个很不受待见的懦弱主子，爹妈不疼，兄弟不爱，下人也可随意欺压。前不久因疯疯癫癫打了人被夫人惩罚。
“老爷，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还没进屋，叶然眼帘里边闪过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人穿着黑色朝服，站在门口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还不让他进来。”
跟着叶然的小厮吸了口凉气，拉了拉叶然的衣角轻声提醒：“公子，二公子叫你呢，快进去，许是夫人开恩不罚你了。”
叶然不屑地翻了翻眼皮，他的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个“二公子”，他原主的二哥绝不是善类。
“珉儿，你怎么把他叫进来了。”坐在正堂上的夫人见到他皱皱眉，不悦地道。
那位正襟危坐，留着山羊须的老爷则轻轻咳嗽了两声，只顾低头喝茶。
寮步彧珉拱手道：“爹，娘，今日朝堂上太后下了懿旨，特命……特命三弟为使臣，前往大漠送质子回国。”
寮步宫英端着茶盅的手顿了顿，垂了垂眼睑道：“既然是太后的旨令，我们怎好违背。孝绪，你过来。”
叶然龇牙咧嘴，抓耳挠腮地蹦跶过去。
寮步宫英叹了口气，吩咐道：“你可听到你二哥说的了？你现在可是使臣大人了。这几日好好休息，也别再出门惹事，等你母亲寿辰一过，你就去大漠。”
寮步彧珉道：“爹，此事事关重大，您确定要让三弟去？他这个样子……何况太后的意思是要尽快启程，儿子不明白，太后怎么突然会让三弟他……”
那夫人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叶然道：“这就要问你爹了。”
寮步宫英：“好了，玏儿就要回来了，孝绪，你见过你大哥后明日就启程吧。”
叶然：“……”等下，他忽然就成了使臣了？这个国家这么草率的吗？难道都不需要经过考核、面圣、践行之类的程序的吗？何况他现在表面上还是个傻子啊，这些人的心可真够宽，居然放心让他去送什么质子回去。
正胡乱想间，他的大哥寮步彧玏回来了。人如其名，长得果然温润如玉，像是个翩翩公子。方才那小厮也说在这家里，就他大哥还时常回来看望关心他，只是人家经常在外难得回家，自然能帮到他的地方也不多。
寮步彧玏一回来，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温馨热闹起来，上至老爷夫人，下至几等仆人均容光焕发，将家宴弄得跟喜宴似的。
只是向来喜静的大哥反而早早离了席，到他所在的小院来看他。他因不受待见所以无法上桌吃饭，在隔壁院子的小屋里对着面前的伙食发呆，不是他不饿而是这些奇怪的食物实在是不对他的胃口。
寮步彧玏许是听说了他要去塞外的消息，拉着他的手道：“三弟，你此一去可万万要小心，不可与人多言，更不可与人争执打架，那种地方比不得京城。”他顿了顿又宽慰道：“我本想让父亲派我与你一起去，只是太后如今视我们寮步家为眼中钉，哎，你这一走，我也得去朝中帮二弟和父亲的忙了。不过你放心，我的亲兵，还有家里的府兵都会派去保护你的……”
寮步彧玏虽唠叨了些，但确实是个好兄长。人人避之若浼的寮步家三公子，他非但不嫌弃反而与他促膝长谈。
“大，大哥，”他问：“现，现，现在是什么年份了，不，不，不是，是奉哪个为正朔。我，我又要去大漠干，干什么。”
寮步彧玏笑了笑，耐心道：“傻弟弟，哪来的什么正朔，现在是咱们息国黄星十一年。你这次去大漠是送绍国的王爷回去的……”
“绍国！”
不知为何，这名字一入耳，他头皮发麻，脑袋似要炸开来，鸡皮疙瘩往上泛起。
多么熟悉又让人小心脏发颤的名字啊！
寮步彧玏没在意，继续道：“是啊，如今息、绍、缙三国各自立国，绍近年来实力大增，当年送来我国做质子的王爷自然是要给人家送回去了。不过太后当然还有想与绍结盟交好的意思，只是我听说缙的世子也去绍了，这天下的局势，很难说啊。”
“唔，那，那绍国，现在，现在是谁当政？？”
“赤昭帝尹赫。”寮步彧玏实在是不放心他这个傻弟弟独自前往大漠，还要出使绍国，便打算给他科普科普，“三弟恐怕不记得了，那个赤昭帝是个厉害角色，当年要不是他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挡息缙千军万马，恐没有现在的南绍，你此去要是见到他可要多留意。”
叶然嘴角抽了抽，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同为穿越者，为何对他如此特殊，每次都穿到同一个地方，不同的人身上？他的灵魂到底对这个叫什么“澜舞大地”的地方有什么执念？
他后来想了想，得上这个“穿越”病好像是在那个叫陈浩然的大明星来找他算命以后。
他在现实世界是一个虽不起眼但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风水师，也不知怎的就被流量小鲜肉给找上门来了，还支付了不菲的酬金，送了他一本爱丽丝漫游仙境漫画周边。可就是那本诡异的漫画书，他刚打开就咬住了舌头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之后虽然有惊无险，还当了一群天潢贵胄的老师，但结局还是被人送上了断头台，处以极刑而死。
更诡异的是，他身殒魂归后，在那个世界的许多记忆丢失了，就跟做了场梦一样只记得个大概。
而这次穿来，是因为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里面是一块七彩鹅卵石，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是谁知道他喜欢收藏鹅卵石偷偷给他送来，他的魂魄就进入了虚空。
作者有话说第2章 重生（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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