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痒》风吹南方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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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肃是逃了第四节课去校外吃的午饭，去厕所洗个手的他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人。
　　厕所里光线不太好，却并不影响那个人白得晃眼的肤色，殷红的嘴唇紧抿着，不知怎么的，视线就在对方饱满的唇珠上停留了片刻，后知后觉的，温肃想起这是自己的新同桌。

　　徐宴行不动声色地在对方身上看了一圈，温肃脸上带着懒散的表情，手上没见到有炒饭的身影，但是那股浓烈扑鼻的炒饭香气却莽莽撞撞地冲撞着他的鼻腔。

　　“呦，徐同学也吃完饭了？”男生挑着眉走到水池边，语调懒散地问道。

　　徐宴行很敏锐地发现对方漫不经心地问候里带着股不屑，这跟其他叫他学神的人不太一样，却意外的并不让人生厌。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出于礼貌回问了一句，“嗯，你中午吃的腊肉炒饭吗？”

　　当他问完，男生狭长的眉峰高高地挑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里带着点诧异，懒散的表情有一瞬间地凝固，反射性地“你怎么知道？”

　　“闻到的。”徐宴行拧开水龙头，将保温杯冲洗了一下。
　　对方狐疑地看了眼自己一眼，突然掀起短袖衣摆凑到鼻子边嗅了半天，也没闻到什么炒饭味。

　　徐宴行被他一言不合就掀衣服的举动给惊到了，由于两个人都站在水池边上，所以他们离得并不远，五感极佳的他甚至能看到对方蜜色腹肌上的细小毛孔……

　　由于没有衣服的阻拦，那股子腊肉炒饭的味道更浓郁了，夹带着男生独有的气息冲撞进徐宴行的鼻腔，导致他的鼻子有些发痒。

　　什么气味都没闻到。
　　觉得自己被耍了的温肃放下衣摆，拧着眉看向对方，却见徐宴行的视线焦灼在自己小腹还没来得及收回。
　　“……”明明打篮球的时候脱衣服光膀子被女生看着也没觉得怎么样，被对方这双清冽的眼睛看着，温肃莫名其妙的有些窘迫。

　　徐宴行收回视线揉了揉鼻子，低头看了眼保温杯里头，确认干净了以后就想走，这里的气味他有些受不了了。

　　但是他的脚刚迈出去，却被人横跨了一脚拦住了去路。
　　“你还有什么事吗？温同学。”他抬头看向对方，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狭长锋利的眼睛边上还有颗殷红泪痣，很小，可能只有针尖那么大。
　　平白的，对方眉眼间透露出来的凌厉似乎被这颗小痣软化了不少。

　　他也没发现自己的目光有些太直勾勾了，看得挡住他去路的男生眉头都挑了起来。

　　看着这个眼神，再想起对方刚刚眼神错也不错地盯着他腹部的样子，一个人看另一个交情不深的人，眼神是这样的吗？那么的……专注和期待。
　　期待些什么呢？

　　总不会是在期待腊肉炒饭吧？突然，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该不会……

　　他本来想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吃的是腊肉炒饭的，但是现在却突然不想多问了，他后退了半步，让开了路，径直扭头走了。

　　徐宴行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后知后觉的，他发现自己藏起来的犬牙有些发痒。
　　皱了皱眉，他有些迟疑地舔了舔牙尖，若有所思地看着厕所大门。

　　到底是哪来的炒饭味呢？还有牙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痒？
　　徐宴行若有所思地在厕所又嗅了嗅，随着对方的离开，这股气味已经不见了。
　　果然那股味道是在对方身上的，但是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明明确实没拿东西啊？

　　徐宴行有些苦恼地皱眉，刚吃完‘午饭’的他莫名地又有些饿了。
　　不是身体饿，是心理上的，说白点就是馋了，为了避免自己出现这种状况所以他很少去饭馆食堂那种地方。

　　以前他也不信这个邪，觉得自己既然会对这些食物产生食欲，应该就是能吃的，所以他瞒着父母偷偷去吃了口小饼干，大概就指甲盖那么大，但是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口小饼干的味道，他就已经晕倒了，被管家发现后紧急送到了医院洗胃，折腾了大半夜以后，徐宴行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彻底的。

　　或许是生活在人类的社会里，让他有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错觉，但不论是手上的保温杯还是时常发痒的犬牙，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他，他只是长得像人，内里却跟他们截然不同的物种，不能称之为人的物种。

　　他永远无法和正常人一样拥有友情，爱情，和美食，试问，谁会不害怕一个靠血液为生的种族呢？

　　自嘲地笑了笑，他迈腿走出了厕所，不过他也不甚在意，毕竟他有爱他的父母，无尽的生命，富裕的生活。
　　没什么可不满足的。
　　甚至能有机会学习普通人的文化，若无其事的混迹其中。
　　挺好的。

　　收拾好心情的徐宴行回到教室，就见早他一步离开的温肃正在和赵凡打游戏，离得虽远，但是那股炒饭的香气还是似有若无地萦绕着。
　　可能是出于心情原因，原本极易勾人食欲的香气此时也失去了魅力，他也没了去探究的心思。

　　从徐宴行一进教室，温肃的注意力就偷偷地放在对方身上，心里的那个猜测盘亘着——

　　他拿出手机发微信给还没回教室的赵凡，“你有跟别人说我去吃炒饭了嘛？”

　　“么有。”对方回的很快，“怎么了？”
　　“没什么。”温肃盯着手里的书，余光却瞥向已经在他身边坐下的徐宴行，而对方却再没露出什么异常，拿出上午的书，神色淡淡地看了起来，没跟他打招呼，也没再把注意力瞥到他这里。
　　难道看错了？

　　温肃收回视线，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种看上去断了七情六欲的人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徐宴行拿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坐在位置上以后，原本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此时已经浓郁的仿佛要胶着起来了，汲汲营营地往他鼻子里钻。

　　“咕……”

　　温肃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你没吃午饭嘛？”却见对方白得毫无血色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了一层薄红，清冽的瞳孔带着点窘迫地看向他。
　　莫名的，温肃觉得这样的徐宴行似乎也没那么冷。

　　“吃了。”徐宴行是真的很尴尬，他还是第一次在刚喝了那么大杯鲜血以后还肚子叫，还被人听到了。

　　温肃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故作镇定的少年，也没拆穿，鬼使神差的，他从裤袋里摸出一颗糖，“喏，吃点东西免得下午撑不住。”说完看也不看对方什么反应，就把糖丢进对方怀里，自己也从口袋里摸出个一样的塞进嘴里，塞进嘴里噼噼啪啪一顿嚼，相当的豪放。

　　徐宴行有些愣愣地拿起□□上的糖，又看了眼已经转开视线的温肃，这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少年似乎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就，人还不错。

　　“谢谢。”他将糖塞进了手心，心里又不免有些可惜，这颗糖注定是要放到过期了。
　　徐宴行想得出神，一股若有似无的奶香味试探着钻进了他的鼻子，随后逐渐加深汹涌，甜甜腻腻的气味以极为霸道的姿态充盈着他四周的空间。

　　令人窒息，避无可避！

　　“……”现在可以确定了，炒饭的气味，奶糖的气味，都是他身边的少年散发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宴行有些困惑地皱着眉，扭头看向温肃，只见对方随手又从桌板下摸了个糖出来，剥开又是劈里啪啦一顿嚼，一眨眼的功夫桌子上已经有三四个糖壳了。
　　他的视线滑向对方的脖子，那里的香气是最浓郁的。
　　他莫名觉得，对方身上的血液现在应该带着奶糖的气味，虽然徐宴行从来没有在哪个人身上产生过食欲，但是这次，他的犬牙有些发痒，竟然有些不受他控制的往外冒。
　　思想更是不受控制地想着，他的犬牙只要轻轻扣上少年脖颈上的皮肤，缓缓下压，血液就会汹涌地钻入口腔，这股肆恣的奶糖香气大概就嚣张不起来了吧。

　　徐宴行愣怔地想着，犬齿差点控制不住，他赶紧甩了甩头将冒头的冒犯甩出脑海。

　　这种失控的情况他也只在温肃身上碰到过。

　　正想着，教室后门被‘嘭’地打开，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走进来，“欸肃哥，你怎么又在吃糖？阿姨不是说不许你吃了……吗！？”一个别班的男生笑嘻嘻地朝温肃走过来，却在半道上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他用手肘撞了撞赵凡，“欸，肃哥同桌叫什么？怎么会那么好看？”

　　赵凡神秘地笑了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学神。”

　　惊艳的表情缓缓转为惊恐，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徐宴行，又快速扭头看向温肃，却见对方把糖咬得啪啪响，正面无表情地回视——

　　赵凡跟在他身后大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你看上去像个傻逼秦越！”

　　叫秦越的男生也没管对方骂他傻逼的事，看了看徐宴行又看了看温肃，千言万语汇成了两个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