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归》重感冒患者

2、回家辞行

　　第一章 回家辞行

　　1911年的夏天，湘，鄂，粤，川等省连续爆发保路运动，革命的风吹遍了全国，这就不得不提起霍家了，霍家人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那会儿啊就是有名的晋商，跟乔家大院儿的人在生意上平起平坐，一山不容二虎，这两家儿啊是斗来过斗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到了霍景成这一 代，倒是弃了些酒生意，单做药材生意了，他刚满十八就瞒着家里人去参了军，霍家老爷子知道气得后差点咽气，他霍家祖训就是要子孙孝敬，他霍景成去参军就是去送死，这哪儿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是霍家长子，要继承家业传宗接代的，幸好这大夫人在一旁劝着，老爷子才消了消气，不过到底是他霍家的人，那骨子里的精明藏不住，不到五年的功夫霍景成便在军营里混得风生水起，成为谷大帅的心头爱，他霍景成也算混出了个名堂。这不，军队刚好在山西歇脚，谷大帅就特批霍景成回家探探亲。
　　霍景成连夜骑马从山西城门口一路狂奔到了霍家大院，在外面历练了五年早已不是一头懵的愣头小子，他也明白这打仗的厉害，这次回家，一是向家里的老爷子和母亲好好道个别，二是劝老爷子别再指望他回来继承家业，让他彻底断了这念想。不过霍景成想到这倒是不禁叹了口气，他自己啊确实不是个好儿子，只求自己能活到战争结束，到那时再好好孝顺他们。
　　霍家大院。
　　“老太太，您怎么突然回来了？”说话的正是霍景成的母亲，霍家二太太。
　　“我在北京城呆了三年，跟着荣成和华姑娘四处都游遍了，听着说，景成的军队要路过山西一路南下，我便想着早些回来看看能不能碰上。”
　　“景成这孩子真是的，五年了家里不知写了多少信去，他是一封没回，直教人担心，这么大了也不让让人省点心。”二夫人佯装生气道。
　　“诶，老二，你可别这么说，我这小孙子可是在做大事，你是没到北京城里去看过啊，一直在家里，你不知道现在我们的国家是个什么样儿啊，哎……"
　　“是，老太太，是媳妇愚昧了。”
　　“行了，你下去吧，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要是愚昧了，能生出景成这样的好孩子吗，下去忙你的事儿吧。”
　　“是，老太太，媳妇退下了。”
　　“宛姑娘，你上前去伺候着，可别怠慢了老太太。”二太太对新进的丫头道。
　　“是，夫人。”说罢，霍二太太便退出去了。
　　这霍家一共五房姨太太，老大早死，留下个儿子霍荣成，由二太太一手带大，霍荣成长大后便早早出国了，去学摄影，霍家老爷子哪能接受这个，和大儿子一顿大吵后，竟然断绝了父子关系，后来霍荣成学成回国就去了北京开了照相馆。和家里断的是彻彻底底，不过好歹也是二太太一手带大的，多少也有些感情，霍二太太便差了家里的丫鬟华姑娘去北京，照顾大少爷起居。霍家成对她这二娘也是感情深厚，就把华姑娘留下了，不过霍荣成和霍景成才是手足情深，打小儿关系就好，长大了也一直书信往来，从未中断。
　　至于其他这三房太太都是娶回来，添霍家子嗣的，不过恰恰娶回来这三房太太都是不争气的主，三年、五年过去了迟迟不见这肚子有什么动静儿，倒是把霍家的生意帮着二太太打理的井井有条，让这霍家的灯笼烧得红火。
　　霍景成骑了一天一夜的马总算是赶回了，来到霍家大门前，看门的伙计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不知道来人是谁。
　　“去，给你们二太太说，少爷回来了。”伙计听到这声少爷，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哪儿来个少爷？不过其中一个还是进去通报了。小伙计一路跑进去，不料撞到了宛丫头，
　　“宛姐姐，二夫人呢？”宛丫头是二夫人买回来的，一直侍奉左右，来了霍家大院不久
　　但做事伶俐，二太太也十分喜欢这丫头。她的性子也比刚来府前活泼多了。
　　“小五，二太太当然在屋里，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宛姐姐，我就是刚从二夫人院里出来，没人我这不才问的你吗。”
　　“没人吗，二夫人刚吩咐我去厨房拿点糕点，我没在院里，他要是没在房里，可能是去了佛堂，你去那看看。”
　　“那我就先去了，宛姐姐，您慢走。”
　　“诶，等等，你找二夫人什么事啊，”
　　“门口啊，有个穿军装的人说自己是霍家少爷，这不是世道乱吗，我怕是来找麻烦的，就想着去找二太太。”
　　少爷？宛丫头心里纳闷道，二少爷不是在军营吗，怎么会回家，难道早上老太太说的是真的？
　　“那宛姐姐，我先走了啊。”宛丫头正想着，小五出声打断了。
　　“行，你快去吧，我先去门口看看。”宛丫头端着糕点便向门口走去，就看到了在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姿，想必这就是那位号称二少爷的人吧，倒是有些不凡的气息。
　　宛丫头走上前去出于礼貌，向霍景成福了福身，开口道“这位少爷，真不好意思，这些看门的伙计连同我都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待会儿二夫人就来了，您先等等。”霍景成看向说话的人，明明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练，这滑稽的样子竟生出写趣儿来。
　　“小姑娘，怎么你们家管事的管家不来，来个小丫鬟？”
　　“回少爷的话，管家出远门了，您不是找二太太吗，我便是二太太身边的丫鬟，若是不来人迎着您，岂不是怠慢了您。”宛丫头倒是应得快，霍景成反倒觉得这小丫头更为有趣。
　　“行，既是来伺候着的，手里的糕点呈上来吧。”忙着赶回家路上就吃了些干馍馍充饥，现在看着她手里的糕点竟然有些饿了。
　　“少爷，这糕点是二太太吩咐我送去佛堂的，您若是肚饿，我便再叫下人给您做碗面。”霍景成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被来人打断了。
　　“景成，景成，你回来了！”来人正是二太太，看着眼前这五年未见的儿子，万千的思念全都涌了上来。
　　“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道娘有多想你吗？”二太太走上前去，一把抱住霍景成，眼泪啊直往下掉。
　　“娘，别哭了，儿子回来你还不高兴。哭什么。”
　　“是是是，快进去吧，可别再风口上受了凉。”宛在一旁看着，想不到平时在生意上雷厉风行的太太竟也如此多愁善感，也想不到男人也能如此温柔，跟自己的父母完全不同啊，母亲不爱说话只是做事，父亲整日打骂母亲，怎么都不同呢？不都是人吗？宛的脑袋有些短路，这看起来是个极简单的问题，不过单单宛就不太明白。宛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甩了甩脑袋，小跑着跟上去。
　　次日清早起来，宛丫头正给二太太梳妆。
　　“宛丫头，你梅姐姐从药材铺子上回来了吗？”
　　“夫人，我今早起来看见梅姐儿的床铺还未动过，应该还在忙着。”
　　“也是，这次让她陪老三和管家去和乔家谈生意，怕是没那么容易回来。”，
　　“行了，既然梅姐儿还没回来，你就去少爷房里伺候着，我这儿有玉骨伺候。”
　　“是，夫人。” 宛丫头也不敢耽搁时间，一路边急匆匆的赶去，没想到，倒是又和人撞上了。宛丫头的性子活泼，不小心就成了火爆脾气，昨晚上撞到小五肩膀撞得生疼，今日又把脑门儿撞得生疼，这不，火气就上来了。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走路不知道看着点儿吗！”宛丫头光顾着揉脑袋还没看清来人便开口了，却不料啊，今天这人可不再是小五小六，
　　. “你这不是铁脑袋吗，走路不用眼睛看路倒是用脑袋探路。”宛丫头刚说这声音有些熟悉，不想抬头一看，这不是昨晚的少爷吗，可真是出门儿没拜菩萨，事事不顺。
　　“少爷，你起来了，对不住啊，撞疼了你，您没事儿吧？”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样子，少爷我可没那么脆弱。”，突然间，霍景成打量起了宛丫头，把宛丫头看的是一头雾水，少爷没发话，宛丫头也不敢乱动。过了半晌，霍景成也没说话就抬脚走了。宛丫头在原地是又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心说这少爷可真是会耽搁人，刚刚夫人吩咐的事全给忘了，宛丫头又连忙跑回了二太太那，一回去二太太没在，问过正在小厨房里忙活的许厨子，才知道满院子的奴仆都去了前院。
　　听说是老爷子要让霍家上上下下都认识少爷，免得少爷再逃跑。若是发现少爷逃跑就立即告诉他重重有赏。宛丫头听了后，也跑去了前院，此时去只看见少爷黑着脸坐着，被人重重围了起来，倒是有几分好笑，谁料霍景成一下子看过来，宛丫头的笑只得僵在了脸上，这般尴尬也只有宛丫头才体会得到了。这前脚才得罪了的人后脚又遇上了，还真是老天爷给的缘分。霍景成对着来的这丫头片子，心生一计，有了应对老爷子的办法。老爷子年龄大了一心想着霍景成早日成亲能抱上个孙子，要是这霍景成成了亲，霍老太爷也不会再这么管着霍景成了。
　　“老爷子，我今日还有一事想说，”霍老太爷正喝着茶，对霍景成的突然发声，倒有几分惊讶。 “你有事就说，你想的那些不可能的就甭说了，别浪费了你的口舌。”
　　“我想成亲”，“什么！”霍老爷子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
　　“你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这话出口，可不止吓到了老爷子，四下众人都被这二少爷的平地一声雷给震住了。
　　“老爷子，你可听清楚了，我说，我想成亲。” 听完霍景成的话，霍老太爷的嘴是咧得像石榴熟了开的缝，霍家院子里萦绕着霍老爷子的笑声。
　　“好好好，老二，听见了吗，为二崽子寻些适婚的女娃，给他拿拿主意。
　　.“老爷子，别麻烦了，我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哦？”，
　　“是哪家的女娃？”
　　“就是咱们家的的丫头”，
　　“咱们院里的？你才刚回来，人都不认识，还有中意的丫头了？”
　　“行行行，是谁啊，一个家的可不更好!”霍老爷子没那么多的世俗偏见，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他一直认的死理儿。宛丫头在一旁听着这少爷说的话，就觉得这大少爷指不定想什么坏点子呢。谁料，宛丫头正走着神儿，就被大少爷点了名。
　　“我想娶的就是母亲房里的那个宛丫头。”宛丫头此时只觉得心中一惊，瞪大了双眼望着说话的人。这这这，这可真是让她措手不及啊，也不知道这少爷壶里卖的什么药，从昨晚少爷回来到现在可真是九曲回肠，摸不着头脑，真是的，想不通透。这阵霍老爷子听见这话，下意识向二夫人身旁站着这小丫头望去，五官端正，长得水灵，尤其那眼睛生的顶好，就这样看着倒是个聪明丫头的模样。霍老爷子开口了，
　　“既然这丫头是老二房里的，可不正好，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宛丫头，嫁给二少爷，你以后会就好好享福吧！”霍老爷子醇厚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一直没开口的二夫人，这是出口打断了霍老爷子，
　　“老爷，这宛丫头可是个有主见的聪明丫头，您问问她是否愿意啊？”二夫人娘家父亲是个书生，可不是一提到书生都是那般迂腐的，他父亲从小便教她识字懂理，这也让她的思想先进了不少。
　　“哈哈哈，老二啊，老二，你可真糊涂了，享福的事儿还会有人不愿吗？不过这话说回来，宛丫头，你也吱个声儿，别让我这老头子做了那专横的主儿。
　　宛儿想不到话锋一转，倒是转到她这儿来了，这霍家人把她买回来给他吃穿，还待她极好，这又是霍家少爷开口娶她，若是真嫁了这少爷，以后便是少奶奶，这不管是哪儿，她都没啥理由拒绝。哎，可是，就是感觉有些怪，哎。大家都等着这宛丫头开口，可不想她却走了神儿，众人都齐齐的望着她，可能大家的目光太过炙热，宛儿这厮终于有了反应，
　　“啊，那个，全听老爷和夫人的安排。”
　　“既然如此，那就着手安排着吧。”霍老爷子道。霍景成意味深长的看着宛儿，宛儿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此时霍景成开口了，
　　“老爷子，我希望这婚事办得越快越好。”
　　“这婚期可不能急啊，等你母亲为你择个好日子，你这崽子，急个什么。”霍景成心想，这可不是他急，他们这大部队停留不了多久，若是耽搁个几天还能追上，这日子是越拖越久，若是真走不了，那可真就打乱他所有的计划，幸好他早有准备了。想到这不禁松一口气。
　　“我已经看过日子了，明日便是个好日子，明天就.....”还不等霍景成说完，二夫人就开口打断了“景成啊，明日会不会太过匆忙了，这家里什么都还没布置，宛儿与你的婚衣也都没置办，你看这要不再缓缓。”
　　“家里的布置不用担心，婚衣也不用担心，我用过午饭后去找我的副官，他会把我成亲用到的东西送来的，明日成亲不是问题。”这眼下霍老爷子和二夫人看这霍景成把话说得如此，也不好再开口拒绝，只得应了下来，吩咐这霍家上上下下为霍家少爷的婚事做足了准备。
　　夜里。
　　宛丫头在二夫人房里候着，等着二夫人的体己话呢。
　　“宛儿啊，你自来这霍家，就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我都看在眼里的，说心里话，你岁数比景成小了整整十岁，我啊，还是有些担心的。”宛儿不知为何二夫人要突然说到年龄这个问题，难道是，嫌她不够成熟？哎，这霍家的人真是令人头疼。
　　“夫人，宛儿不知您担心什么？您告诉我，我或许能做点什么。”
　　“景成他，十八岁就一个人出去了，我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把儿女情长传宗接代看得不那么重要，他心里有的，只有国家，你是一直活在这霍家后院儿里，不曾知道现今我们活在什么世道里。”
　　“我是想说，你日后和他过日子的时候，要知道，我们女人就是要让自己的丈夫在我们为他营造的家里感到温暖放松，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不是违背民族大义的，你就要无条件的支持他，我心里也很清楚，不让他回部队是不可能的，”宛儿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心里对那个要抢他糕点的男人不禁有了默默的改变。
　　“我就想告诉你，一定要时常提醒着他，这家里还有两个老不死的在念着他，一定要活到战争结束，让他事事小心。”宛儿虽说没有读过书，大字都不识几个，可她母亲从小给她讲了不少道理，她知道，她要嫁的男人有大事要做，她不能成为他的阻碍，但是也要尽力护住他了。这个夜里，宛儿心里有了很多变化的东西，她感觉自己的肩上扛起了一些东西，而且一定得扛住了。二夫人说完便让宛儿回房休息了，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忙。
　　既然是要成为少奶奶的，这丫鬟房是不能住了，可不能说他这霍家家大业大委屈了新媳妇儿。当即便让宛儿住在了东边厢房里，明日就从这把她接出来。宛儿熄了灯，刚躺下便听到了些风吹草动，难不成，这霍家进贼了？说着，宛儿就伸手把烛台紧紧地握在手里，心想，这贼人进来就给他闷头一棍，别怕，别怕。宛儿在床上静静地等着，抖得厉害的手暴露了她此时的恐惧，想不到大婚头一夜遭遇这种事，算是她的头一遭了。这边的贼人已经潜入了房间，刚走到床边，就只听得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叫，然后一记重物就敲到了他的肩膀，草，真疼，这可是下了狠手。
　　“你这是准备谋杀亲夫吗？”宛丫头听到这声音，便知道了这来人是谁，哎，倒霉起来事都跟着来。
　　“是少爷啊，小的错了，对不住了啊”，宛丫头的语气充满了讨好。
　　“行了，收起你那副狗腿的样子，”霍景成拿过烛台准备重新点上。
　　“少爷，这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啊，我还以为进贼了，”
　　“我过来有点事儿问你，不想惊动其他人，”宛丫头听得如此心里是七上八下了起来，还不能惊动其他人，这大少爷要问什么事儿啊。
　　“行了，你别瞎想，没啥伤天害理的事儿，”霍景成及时出声儿打断了宛儿的胡思乱想。“哈哈哈，”宛儿只得讪笑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行，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要娶你吗，”宛儿想不到霍景成如此直接，上来便问这问题，让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说出口。想着想着，脸上倒还露出了几分娇羞，霍景成看着这，知道这姑娘的脑袋里不知道又想了多少。
　　“停停停，你又想哪儿去了”，“我郑重的告诉你，我，霍景成是一名战士，即将投身于伟大的革命中，但是你也看到了，老爷子不让我走，只有成了亲，他才会放我，所以.....”宛儿听到这，又想着二夫人给他交代过的话，算是有点摸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她心里也有一个问题，而那嘴巴总是要快上几分。
　　“少爷，我也有一个问题，可以.....”
　　“说，”
　　“霍家这么多丫鬟，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这个嘛，”霍景成脸上浮现了一抹坏笑，“当然是你我的缘分喽，哈哈哈哈。”宛儿毕竟是小丫头，听到这话不禁脸红了起来。“行了，我走了，我就是来给你说这个，早点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霍景成说完便起身走了，留得宛儿为他这一番话想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