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拉奥孔档案》坠落之秋

4、第 4 章

　　拉奥孔十年计划档案（编码02）
　　日期：1970.1.7
　　参与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内容记录：
　　恐怖与不幸相伴而至，但希望从不消失。

　　02
　　盖勒特·格林德沃注视着他面前的一堵高墙，粗糙的墙壁反射着阴冷的寒气，晦暗的一角处凝结了一张残破的蛛网。时间在静默之中飞逝，他刚想要为自己的等候多时抱怨出口，变化也就在那时出现。
　　墙壁正中突兀地浮现出一道裂痕，然后破碎的纹路迅速蔓延扩散，厚重的砖墙在一刹那闪着金光消弭于无形，他眼前呈现出一片宽阔的视域，而阿不思·邓布利多正坐在对面的木质扶手椅里。
　　“下午好，格林德沃先生。”邓布利多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礼貌得令他生厌。于是他故作深沉地扯扯暗灰色长袍的衣襟，对他的问候置之不理。
　　“你来了，邓布利多，为你们不可避免的厄运而来，渴望提前获知那些即将发生的悲惨灾祸。”他像是盘踞在神圣而华美的祭坛前高高在上的祭司，向远途跋涉而来的求告者投下冷眼看穿的一瞥。
　　“我没必要撒谎，因为我能预见的一切都贴合我的心意。你们大难临头了，那条野心勃勃的毒蛇将为英吉利带来窒息、痛苦和死亡。他们以杀戮和折磨为乐，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会一夜间化为灰烬，蛇与骷髅的标志凭空出现在燃烧的屋顶，成为对每场突发不幸的简短声明，而众人之口就此缄默，无人再敢为暴行发声。魔法部乱作一团，有人被暗中控制，有人被收买妥协，最终在彼此不相信任的猜疑与恐惧之中溃不成军。”
　　“听上去挺糟，但你不要忘了，仍然有人选择抵抗。”对方却对迫在眉睫的恐怖灾难毫无惧色。
　　格林德沃赞许地点点头。“当然，邓布利多，这正是我想见见你的原因。你知道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晚餐送来的面包像石头一样硬的硌牙，冬天时窗外寒风尖利的呼啸声吵得人无法入睡——别对我的抱怨感到不耐烦，因为是你把我送到这儿来的——可是比起你来，这里的一切都令人舒适。邓布利多，我怜悯你，你从来不会袖手旁观那些庸碌凡人陷入悲惨的命运，你会再一次为所谓的正义疲于奔命，对吗？”
　　“是的，我会。这在你眼里看上去很可悲吗，格林德沃？”透过半月形的镜片，邓布利多的眸光如同没有温度的镜面，反射出冰凉的淡蓝色微光，让人不知不觉中联想到深不可测的天空和海域。
　　“可悲？这是你自找的，这是你当初选择逃避的苦果——当你与我为敌时，你就该意识到，这世界是多么的肮脏堕落、腐败不堪！你背叛了我，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那时你是否想过，仅仅二十年之后它就会滑落进更坏的深渊？”格林德沃忽然向前倾身，皱着眉头想要离那张镇定自若的脸更近些，想要打碎它的波澜不惊的平静，观察那些因日夜操劳而显现出的衰老痕迹，捕捉到虚伪的坚定之下埋藏的倦怠与悔恨。
　　他们本可以做成一对救世主，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以超绝的法术与力挽狂澜的勇气，点石成金一般赋予世界以不朽，乃至新生。可由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退缩与阻拦，他的心血毁于一旦，那个更好的世界化为乌有。他愤怒地瞪视着他，仿佛全然没有听见他语调悲哀的回答，你仍然没有丝毫改变，高傲地目空一切。当他意识到对面的人正在起身离去时，他表现得像个不懂礼貌的孩童一样，冲他的背影大喊大叫，“你再也救不了它！世界正在腐烂、衰亡！”直到他们之间的界限从透明的虚空逐渐变作有形的实体，最后堵在眼前的仍旧是一面毫无生气的冰冷砖墙。

　　“邓布利多先生，呃，无意冒犯，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吗？”国联的计划负责人盯着内容记录栏里那行修长工整的字迹，有些犹豫是否就这样将它封存进档案袋中。
　　“格林德沃偏好长篇大论，但真正有价值的就这一句。”邓布利多放下速记羽毛笔，意味深长地扫了对方一眼，“哦，或许你还应该知道点别的，比如纽蒙迦德的伙食质量有待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