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她在一起》沈未清

18、只想和她在一起18

　　第十八章

　　很多年以前，在陶语还是很小的时候，她总生病。去医院检查，就说是一些小毛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在睡觉的时候，半夜总会被吓醒。
　　后来，有老人说，小孩子多病身子骨虚，怕是将来熬不过大坎。最好还是再多要一个保险点。
　　陶母听到这话很是不喜，但陶父却觉得可以考虑再多要一个小孩。
　　当然他的意思不是说，再要一个小孩来代替自己女儿。
　　而是给她找一个伴，有伴陪在身边，说不定会让一切都有所好转。

　　那时候陶母的工作室刚起步，需要忙的事情特别多，陶父也要经营公司，当时小陶语的到来，还是个意外。
　　再加上从生下来就是奶妈带着，日常起居都是保姆来照看。
　　做父母的没有亲力亲为，也就没有打算再要一个。

　　可眼下也找不到什么别的法子，再三衡量下，陶父和陶母决定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小孩。
　　当时陶母去福利院时，第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小女孩。
　　那女孩虽然看着小小个，还不爱说话，但那双眼睛，却忽闪忽闪的。总能引起人的注意。

　　因为那时领养需要办手续，再加上陶母不确定小陶语可不可接受家里再多一个小孩，所以就定了两天后的周末，再过来一趟。
　　可就是等的这两天，这小姑娘就被别人给带走了。
　　院长说，是那小女孩的亲生母亲找了回来。
　　当时那位母亲未婚先孕生下的小女孩，怕流言蜚语，就给送到福利院。后来那位母亲，如愿跟孩子的父亲结婚了，而她好像也因为流产还是什么原因，没有办法再生育。
　　所以就又回来把孩子给带走了。

　　当时这事可怕陶母给气着了，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母亲啊。
　　小孩是物品吗，要的时候要，不要的时候就扔给别人。

　　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陶母一直记着很多年。
　　那天在陶语房间看到合照的时候，她还没敢确认。
　　后来陶父又把论坛上的合照发给她看，她细细端倪了会，但还是没敢很笃定认为就是。想说最好还是能够碰上一面是最好的。

　　如果真是当年那个女孩。
　　她希望自己可以给她一些补偿，甚至说，如果她在后来的家庭过得不是很好，到她们家里来，也是没问题的。
　　本来在很多年前，就打算接她过来的。

　　-

　　对于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陈始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只知道，打从她记事以来，父母的关系就不是很好。
　　父亲总是很冷淡，动不动就会谩骂母亲。脾气再大些的时候，就会直接动手。
　　就连她难免于幸。

　　从十岁那年，第一次被揍开始，她就把自己的长发给剪掉了。也一并改掉自己原本小女生的脾性。
　　强迫自己变得强大，也不准任何欺负自己。
　　尽管有时候因为软肋，而遍体鳞伤。
　　她的那个傻母亲啊，那个坚持要让她学篮球，拼命想要保护她，却始终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的傻女人啊。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始好像没有办法，很笃定去相信一些事情。

　　陈始离开陶语家后，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妈妈。”陈始握着电话，柔声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陈母虚弱的声音：“是小始啊。”
　　陈始一听声音，有点着急，“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妈妈只是在睡午觉。”陈母加大音量说。

　　陈始将信将疑：“那是我吵到你了。”
　　陈母笑了笑：“没事，妈妈正好也想你了。”
　　陈始一听，察觉出不对劲，鼻子跟着一酸，“妈，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

　　“你放心啦，妈妈能有什么事情。别担心。”
　　“嗯。”
　　“对了，这次元旦学校要放假么？”
　　“应该是有一天假期的。”
　　“喔，就一天啊，那你还是不回家的吧？”

　　原本陈始是打算回家的，从九月开始到学期都要结束了，她都没有回家看看。但听她妈妈这么说，总有预感她在隐藏什么事情。
　　“嗯，一天太匆忙了，正好也快放寒假了。”
　　“也是呢。”

　　“妈，那个……”
　　“小始啊，妈妈不跟你说了，妈妈有点困。”

　　陈始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好。”
　　“嗯，挂了啊。”

　　电话挂断，陈始的眼睛顺势红了。
　　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将她包围。
　　数不清这已经是多少次了，每次跟家里人通电话后，她就会陷入沼泽泥地。

　　她蹲在地上，一米八的大高个，缩成一团。
　　雨是在这时候淅沥沥下了起来。

　　冬天的雨。
　　又冷又急，但对于陈始而言，她好像麻木了。

　　-

　　陶语回到家后没过多久，就发现下雨了。
　　她望着窗外，想到了陈始是没有带伞的。她担心她会淋到雨，这个时节要是着凉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妈，我出去一趟。”她顺了把伞，飞快跑出家门，钻进了雨中。
　　身后她爸妈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人影都没了。
　　陶母：“这丫头，以前雨天从来不出门的，这会火急火燎的上哪去？”
　　陶父喝了口茶，笑了笑：“八成给人姑娘送伞去了。”
　　陶母挑眉：“这时候去送，还能找到人么？”

　　陶父陶母原本就是大学同学，因为相爱才结为连理。
　　上学的时候，陶父就比陶母更八卦一些。而且特别会撩女孩子，陶母就是这么被他给追上的。
　　出了社会后，两人也没有被现实击败，还葆有当年念书时，说起八卦时的相处模式。再加上两人开明的思想，就算她的女儿说要上天，估计他们会想办法，助她一臂之力。

　　何况是给别人送伞这种小事。

　　陶语一路走得急，鞋子都溅到了泥水。
　　她也顾不上这么多，心里想的就是尽快找到陈始。
　　这双鞋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一双，只有在重要的场合，她才会穿。而且穿的时候，也会特别小心翼翼。今天因为要见陈始，她第一想到的，就是穿上她最心爱的鞋子。
　　去见最想要见的人。

　　可是沿着路边找了一路，都没见到她人。
　　到底去哪里了？
　　陶语在心里想。
　　那时候真应该叫黎叔送她回学校才是，都怪自己听她说不要，就没有强求。当时两人在花园里喝了吴妈泡的花茶后，陶语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没过一会，就提出，要不然先送她回学校的话。

　　陈始当时愣了愣。
　　好像是没想到陶语会这么说。
　　陶语赶忙跟她解释：“我不是要赶走的意思，而是我觉得你有点累了。以你的脾性，我说留你在这里午睡，你肯定也不会答应。还不如早点回学校，好好休息。”

　　陈始有话在嘴边，可也不知道怎么说，最终点点头。
　　但是拒绝了陶语提出的要司机送。
　　“那我陪你走到路口吧。”
　　“不用了，我记得回去的路。”

　　按照以前陶语的性格，一定会挽着她手说：“不，我一定要送你。”可在确认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时，她胆子就变小了。陈始说不用，她就没敢说一定要。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啊。

　　陈始走后，陶语在花园里坐了好一会。
　　吴妈泡的花茶，早就凉了。
　　混杂着涩涩的味道。

　　就像想要见的人走了后，给人的感觉。
　　涩中夹杂着苦。

　　直到看见窗外下雨的那一刻，陶语必须要承认，她很懊恼，没有去送她。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既然她觉得陈始好，想要陪在她身边。
　　那么不论多少苦难，和不顺意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

　　“陈始，你到底在哪里嘛。”陶语很不喜欢下雨天，从小到大都是。小时候下雨她会特别害怕，晚上根本没办法入睡。
　　即便年纪越来越大，她也一直都不喜欢。
　　每次下雨天她都不会出门的。

　　她不喜欢湿哒哒的雨，打在自己的身上。
　　她甚至不喜欢这种潮湿和被冷空气的包围的感觉，会让她觉窒息。
　　但这一切，都因为担心陈始被雨淋到，而被抛至脑后。

　　“再找不到你，我鞋子都要湿透了。”陶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就在她觉得，要是再看不到，她就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在拐角口处，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想要冲过去。
　　可感觉到不对劲，于是放慢脚步。
　　慢慢地朝她走过去。

　　浑身湿透的陈始，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
　　可以很好将自己的情绪糅杂在雨中，一并冲掉。
　　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

　　可直到她抬眼，瞧见了一直蹲在她边上的那个女孩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再也没有回归到平静。

　　她将伞都在挡在了她的头顶，自己的肩膀和后背处都湿透了。还有眼圈，也是含着眼泪。
　　她见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时，才扯出笑容，喊出了她的名字：“陈始，我，我来了，你不要害怕。”
　　那瞬间，陈始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将她拥入怀中。
　　狠狠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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