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赋—天下》小T殿下

46、夜谋

　　“夫人，夫人。”
　　“怎样，人呢？”见冬絮进来，慕姬夫人连忙问道。
　　“四王府的管家说，两位王爷一大早就出城玩儿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什么？一大早？”慕姬夫人紧皱眉头，“那早朝呢？也没去？”
　　“是，不光今早，接连着几天都没去。”
　　“接连几天？老七没去？”
　　“七王爷没去，四王爷也没去。”
　　“什么！”慕姬夫人一惊，“老七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四王爷怎么也突然变得这么不分轻重了呢，”想了想，抬头又问道，“那陛下呢？陛下有没有说什么？”
　　“奴婢去向议天殿前的人打探过，说是陛下倒也没怎么过问，倒是太子一党抓着这件事说了几回，可陛下都没什么反应，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慕姬夫人难得有些怒气，恨恨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今天晚上想办法，一定把那破孩子从宫外给本宫抓回来。”
　　“四哥，下回还是骑马去吧。”乘着马车一路回到四王府，君湛玥道，“坐马车也太慢了。”
　　“你确定你现在能骑马？”君湛夜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你不疼？”
　　君湛玥脸色一黑，身子动了动想要挣出来：“四哥......”
　　“七爷，四王爷。”马车突然停下，辰焰的声音从车外响起。
　　君湛夜伸手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怎么了，前面才是四王府。”
　　“七爷，前面有人挡了车，看样子是宫里的人，说是静华宫来请七爷回去。”
　　“什么？”君湛玥一愣，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果然，离马车不远处站的正是冬絮，她身后的也都是静华宫里的人。君湛玥眉头皱了皱，随口道，“本王......”
　　“王爷。”不等他开口，冬絮便不冷不热的打断他，恳切道，“王爷已经三四日没有回去了，夫人听闻两位王爷好几日没有去上朝恼怒的厉害，还请七王爷回宫去吧。”
　　君湛玥一怔，转头看看君湛夜。
　　“那你便去看看吧，”君湛夜浅笑着看他，“不要让夫人担心了。”
　　“也好，”君湛玥跳下马车，又将身子探回到车帘中，“那我一会儿便来找你。”
　　君湛夜蹲下身去，捧着他的脑袋轻轻一吻：“好，我等着你。”
　　君湛玥点点头，带着辰焰转身跟着冬絮离开。
　　进了静华宫主殿，果不其然，慕姬夫人，还有安霰都在。
　　“美人。”君湛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笑，“想我了么？”
　　“七王爷！”看到君湛玥，安霰连忙歪着脑袋冲他挥手，顺带附送一个无比甜蜜的笑容。
　　“姐姐。”君湛玥冲她淡淡点头。
　　慕姬夫人挑眉看他：“你就打算一直呆在宫外？”
　　“既然赐了府，自然便要住在宫外，”君湛玥温和浅笑，“宫中的公子不一向如此？”
　　“如此倒也罢了，可你有自己的王府不住，偏偏要跑去和四王爷整日呆在一起，还拖着四王爷连朝也不去上，”慕姬夫人恨声道，“你年纪还小又有战功陛下宠你也无所谓，可四王爷不同，稍有过失这些年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你总是要我，要慕府帮他，可如今自己却要拖累他？”
　　“父王不是也没追究？”
　　“你！”慕姬夫人怒道，“你这是在恃宠而骄？”
　　“美人息怒，”君湛玥见她生气，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安慰她，“我自是知道此事无伤大雅，所以才敢如此做。”
　　“什么？”慕姬夫人疑惑的看着他，“你......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君湛玥耸耸肩：“没打什么主意啊，你不是已经打听了，君湛璎参我们，父王都没管。”
　　“你......”慕姬夫人气结，却了解君湛玥并非是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毫不在意必是胸有成竹，也懒得跟他在此事上多做计较，“算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霰儿，霰儿一听你回来就跑来找你，结果你怎么叫都不回来，害得人家白白在这里等了好几天。”
　　“没关系的，”安霰拉了拉慕姬夫人的手，“男孩子本就爱玩，夫人不要生气了。”说着向君湛玥眨了眨眼。
　　君湛玥满头黑线，默默地将目光移开。
　　无奈的被逼陪着安霰到湖边看鱼，君湛玥兴趣缺缺的跟在安霰后面，看她在前面活蹦乱跳，不发一言。
　　他并不是讨厌安霰，安霰虽老爱缠着他，本质上却还算是单纯善良，没什么心机，他不想和安霰过多的接触，不过是因为他看得出，君湛夜并不喜欢安霰，不喜欢自己和安霰太过亲近。
　　可自己和安霰却被赐了婚......君湛玥突然有些头痛，他不可能杀安霰，安霰这些年和自己也算是有些情分，何况美人喜欢她，他自然也不能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招数来处理她，毕竟她只是个无辜的小女孩儿，于大局无害，如此，倒还真是难办......
　　走到弯弯的石拱桥上，君湛玥下意识的翻身一跃，坐到桥栏上，却震得身下有些疼，不禁微微蹙了下眉头。
　　“湛玥，你怎么了？”安霰看他脸色不好，担心道，“你没事吧。”
　　避开她要拉自己手臂的手，君湛玥淡淡道：“无妨，姐姐不用担心。”
　　“不是说了叫霰儿的吗？”安霰不满的嘟起嘴唇，“以后要叫我霰儿。”
　　“姐姐......”君湛玥一脸挫败的看着他。
　　“不行，”安霰不依不饶的撒娇，也不管他的躲避硬搂上他的胳膊轻轻摇晃，“叫我霰儿，快叫快叫。”
　　君湛玥沉了沉眼眸，干脆不理她。
　　“你......”安霰想了想，道，“你若不叫，我就......就把你推到水里。”
　　君湛玥心里无声的叹口气，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和这丫头呆在一起不可啊......
　　见君湛玥还是没有理她的意思，安霰的手微微用力：“我真的推了，真的推了......”
　　无理取闹的女人，刚刚还在美人面前乖巧的像只猫，一出门就炸了毛，当真是没意思，君湛玥开始暗暗考虑，其实，消灭掉她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安霰气极，手上猛用力。君湛玥的身体一动，向下落去。安霰吓了一跳，本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他让他妥协自己，可没想到真的能把他推下去，惊得尖叫一声，却见君湛玥脚下一点水面，纵身一跃，便已落回了岸边离自己不远处。
　　“哎呦，你吓死我了！”安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刚想跑过去，却见君湛玥在那边冲自己挥挥手，弯着眼角笑，“姐姐，你既然不喜欢我陪着，那我就回去了，姐姐保重。”
　　“哎，你......”安霰还来不及说话，便见君湛玥转身，施展轻功向远处掠去，眨眼间没了踪影，只能气的在原地跺跺脚。
　　好不容易逃回了四王府，晚上，君湛玥和君湛夜泡在大浴池中，氤氲的雾气里不见人影，只有一片片的水花连带着几串笑声在空中泼过来泼过去。
　　“湛玥，”君湛夜将君湛玥压在池边，狠狠地亲了个够本，才道，“慕姬夫人是不是很生气？”
　　“我都跟她解释清楚了，放心吧四哥，没事。”君湛玥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我们这两天贪于玩乐不去上朝的事情......”
　　“也没什么，该安排的，我和慕府都会安排好，反正这次回来我只能呆三个月，介南虽势在必得，可也不知这一去又要多少年，四哥，剩下的日子，我想一直和你呆在一起。”
　　君湛夜心里忽的一动，清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嘴边缓缓露出笑意，点点头：“嗯。”想了想，又道，“只要你别再闹什么顺水推舟，莫名其妙的消失就好了。”
　　“我保证，这次不会了，就算是死，我也死回来。”
　　“湛玥！”君湛夜脸色微沉，“乱说什么。”
　　“好了好了，”君湛玥无辜的抿抿唇，又笑开，“我一定好好的回来。”
　　“那就好。”君湛夜将人搂入怀中，过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语调有些怪异，“听说，安大小姐今天也在，你还陪她玩儿了一个下午？”
　　君湛玥一直闭口不谈安霰的事情，此时被君湛夜提起，不免有些心虚，冲着他讨好的笑笑：“美人非要让我跟着她，我也只能跟着，不过也只是跟着，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了。”
　　“真没有？”
　　“真的！”君湛玥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无比真诚，“我只和四哥有别的。”说着，削薄的唇凑上去亲在君湛夜唇上。
　　君湛夜当然知道他不会和安霰有什么，刚刚只是想逗逗他罢了，见他主动亲上来，眸中笑意越来越深，一把将他紧紧箍住，深深地吻下去，压着他潜入水底。
　　深夜，扶摇宫中烛火轻轻摇晃，幢幢灯影映在墙上格外寂落，君湛璎有些头痛的坐在案边，一手撑着额头眉头紧锁。
　　君湛夜纵然是这些年依仗着慕府和静华宫有了些势力，可自己却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可如今君湛玥一回来，君湛夜立马便如虎添翼，君湛玥小小年纪便封了王，身份地位尊贵更比从前，何况还立有赫赫战功，不管是他想帮君湛夜还是自己亲自夺位，对自己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真是，万分棘手。
　　他真是有些想不通，君湛玥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说回来就回来了，他竟然还能回来？
　　现下马上他又要出征介南，如果再一举灭了介南的话，那自己这太子之位，当真是岌岌可危了。
　　“殿下，”一个侍女推门走了进来，“殿下，他醒了。”
　　“醒了？”君湛璎起身，“走，去看看。”
　　走到后院中一处偏僻的小屋前，君湛璎挥退身后跟着的人，推门而入，然后小心的将门关好，走到床前。
　　床上正坐着一个青年，刀削一般清俊的面容棱角分明，虽因旧伤未愈还显得有几分苍白，却掩不住一身的凛冽寒意。见君湛璎走过来，他微侧了脸冷冷的看他。
　　“你醒了？”君湛璎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一坐，温和的问道。
　　青年警惕的盯了他半晌，冷声道：“这是哪儿？”
　　“赤焰，帝都。”
　　青年依旧看着他。
　　君湛璎浅笑着补充：“王城，扶摇宫。”
　　青年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是？”
　　“君湛璎。”
　　“赤焰太子？”
　　“正是。”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受了重伤倒在城外，本宫路过救了你。”
　　青年突然显得有些着急：“我昏迷了多久？”
　　“不长，”君湛璎答得不紧不慢，“半年而已。”
　　“半年，那......”青年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口。
　　君湛璎却了然的一笑，缓缓道：“三个月前，璃王凤夕铖大败西羌军，六王爷风冽陌重伤逃走不知所踪，九王爷风岱影被活捉，西羌太子风桓为保国已向璃国递交降书，甘为璃国属国，西羌王称国主，风岱影送入璃国为质，终生不得回国。”看着青年惊怒外加不敢置信的眼神，君湛璎微笑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怎么可能，该死的，风桓他......”他突然看向君湛璎，目光如电，“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不是想知道？”
　　青年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你知道我是谁？”
　　“只是猜测，不过如今看来，已是十有八九，”君湛璎笑容不变，“重伤逃走不知所踪的六王爷殿下。”
　　“你......”
　　“怎么知道的？本宫是半年前在离赤焰与西羌边境不远处的百城山救下你的，那时西羌和璃国正在打仗。本宫见到你时，你身着西羌上将铠甲，满身是血，腰间令牌还写了一个西羌文的‘风’字，本宫便大胆猜测，果不其然。”君湛璎说着，将手中一块令牌随手扔给他，“你的剑和铠甲都在本宫这里，不过这里到底是赤焰王宫，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先由本宫为王爷保管着，王爷安心养伤便是。”
　　青年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要救我，不怕惹祸上身？”
　　“你我两国多年邻邦，举手之劳罢了。”
　　青年想了想，突然道：“这里是赤焰，那，”他的眼中突然放射出希冀的光彩，“你是赤焰的太子，你一定可以帮我。”
　　“帮你，帮你向我王请求，助你夺回西羌？”君湛璎摇摇头，叹口气道，“璃国与赤焰同是中原大国，势均力敌，何况璃王凤夕铖虽年少却武功盖世，又骁勇善战，与他为敌对我赤焰实在是没有好处。再说，三月后，我朝七王爷马上便要出征介南，这事本宫实在是有心无力，王爷见谅。”
　　“出征介南，七王爷？”风冽陌皱紧眉头，“哪个七王爷？”
　　“自然是本宫的七弟，当年计杀尹惊寒灭掉北玄国的君湛玥。”
　　风冽陌一怔：“君湛玥？他不是死了吗？”
　　当年君湛玥灭掉北玄，年少功高，战神之名传遍五湖四海，他被刺杀的消息一传出，天下哗然，诸国却也都稍稍松了口气。
　　君湛璎的笑容有些发苦：“本宫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前两天，他却回来了，别说王爷不信，就连本宫都不敢相信。”
　　“君湛玥......”风冽陌道，“几年前君湛玥战神之名便已传出，如今因为颠覆西羌，凤夕铖的声名也是如日中天，这两人皆是当今天下炙手可热的人物，若是赤焰能派七王爷君湛玥去攻打璃国，璃国未必不可破。”说着，风冽陌向前倾了倾身，却扯痛了伤口，强自忍耐，看着君湛璎认真道，“若太子能够相助，让七王爷出征璃国，我西羌必然尽全力相助，若能事成，他日我国定当与赤焰百世交好，年年进贡。”
　　“王爷说的倒也有理......”君湛璎沉吟了下，脸上还是闪现出了为难之色，“可本宫虽为赤焰太子，无奈只是个储君，于我那七弟实在是没辙。”
　　“殿下何意？”
　　“你也贵为王室贵胄，宫内党派之争自然明白，君湛玥并非与本宫一心。”
　　“殿下的意思是，七王爷想要夺太子之位？”
　　“并不，”君湛璎摇摇头，“他一向是支持我朝四王爷君湛夜，两人从小便亲密无间，自从他回来后更是与君湛夜形影不离，甚至最近有传闻称他们两个关系......”君湛璎突然住了口，低笑，“罢了，如此难堪之事，王爷不知也罢。”
　　“殿下的意思是，七王爷不会插手此事？”
　　“我与他一向疏远，何况你也知道他有些本事，性子又十分的桀骜不驯，若非说有一天本宫能够掌控他，那便只有本宫登上赤焰王位，我为君，他为臣，君命不得不从之时了。”
　　风冽陌明白了君湛璎的意思，眸光微沉：“殿下想让本王助殿下夺位？”
　　君湛璎笑道：“王爷多虑，我朝之事怎好劳烦王爷，只是本宫一向听闻西羌人骁勇，尤其是六王爷您武功更是当世少有，本宫只是想请王爷好好养好伤，在细枝末节处，能稍稍推本宫一把便是，王爷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