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赋—天下》小T殿下

16、比武

　　又走几日，便到了御宁关城门下，守将带兵早已在城门下迎接，见元贺等人走近，一行人忙下马迎了上去，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七公子，见过元将军。”
　　“将军免礼。”元贺示意大军停止，下马，带着君湛玥与几位副将走过去，问道，“御宁关这边状况如何？”
　　“回元将军，七公子，北玄军如今仍然驻扎在对面奉城关，虽蠢蠢欲动却因忌惮我御宁关多山谷易设伏一直未再进犯，如今我军援军已到，更不惧他小小北玄国。”
　　“嗯。”元贺点点头，偷偷打眼去观察君湛玥，却见那孩子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面上不漏半分情绪。
　　“这位......就是七公子吧。”那将军这会儿才敢正眼看看站在身前的两人，看到君湛玥，心下有些惊讶，早听闻这回会有位七公子前来，好像年纪还挺小的。
　　他一直驻守边关，后宫之事几乎不曾听闻，却没想到这跟随前来的“挺小的”七公子竟然直接就是个小孩儿，看着，也就和自家的城儿差不多大吧，这样的，居然，居然，居然也带到战场上来了，镜王和元大将军这是......哄孩子闹着玩儿呢......
　　虽然想着，面上却仍是一副恭敬之色。
　　君湛玥没有做声，只是拱拱手点头示意，一身的沉稳大气更是让那守将惊了半天。
　　还真是少年老成的厉害啊，光那一个眼神，就和当初的镜王几乎一摸一样，或许，镜王把这个孩子弄到这种地方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还请七公子和元将军随末将进城，末将已设了晚宴为两位接风。”
　　刚入营帐坐定，两个少年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前面那个较小的边跑边喊：“叔叔，您回来了！”
　　“城儿，不得无礼！”云信冲那少年喝道，“还不快跟七公子和元将军行礼！”
　　两人在堂中站定，这才看清楚了现下的状况，目光慢慢落在坐在一侧的元贺和君湛玥身上，一愣。
　　“哎，少爷，”身后那个大一点的少年在身后悄悄推了推前面那个小的，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小孩儿......该不会就是七公子吧......”
　　“星涟！”云信又喝一声，面上已有些不悦，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向坐着的两人行礼。
　　“见过七公子，见过云将军。”
　　君湛玥抬眼细细打量着那两人，那个小一点的孩子面容十分清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一脸温温和和的笑意，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
　　身后那个少年应该是十六七岁，和辰焰差不多大的样子，也是十分漂亮，一双桃花眼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应该是个挺活泼的人吧，君湛玥想，辰焰么，就有点太老成，太镇定了。
　　得到允许，那个小一点的孩子坐到君湛玥的对面，那少年在他身后站定，云信才抱歉地笑笑，道：“真是失礼啊，这孩子是我哥哥的儿子，今年十三岁，之前哥哥是这御宁关的守将，嫂嫂也是同驻边关的巾帼英雄，谁知七年前两人却双双战死，只留下了这唯一的血脉托付给末将，末将不才，真是愧对兄长啊。”
　　说着，脸上已现出一副悲痛之色。
　　元贺说：“云小少爷名将之后，他日也定是我朝的栋梁，云将军不必哀伤。”
　　“是是是，”云信连连点头，突然又说，“末将听闻，七公子是元大将军的得意弟子，我家城儿也是自幼习武，只是末将才疏学浅未能教导好城儿，不知可否让城儿跟在七公子身边，哪怕是给七公子当个端茶倒水的跟班，只要能学得七公子千分之一的风范，也不枉末将对他的一番苦心了。”
　　君湛玥淡淡而笑：“云将军抬举。”
　　“呵。”元贺见惯了君湛玥在宫中飞扬跋扈的样子，突然这样变得彬彬有礼倒还真有些不习惯，眼睛往君湛玥身上一扫，露出狐狸一样的笑意，看的君湛玥当即全身戒备起来。
　　冲云信拱拱手，元贺说：“云将军言重了，到底都是些小孩子，何况云小公子出身将门，武艺定然出众，云将军太过客气了。”
　　云信一脸懊悔的摇摇头：“那倒是末将唐突了，七公子乃天家贵胄，自不是我们小小守将高攀得起的，还请七公子恕罪。”
　　君湛玥看着云信一副捶胸顿首的后悔姿态，心中暗自冷笑，真是只老狐狸。
　　“云将军误会了，本将只是怕委屈了云小公子。”
　　“那不如......”云信看看君湛玥，道，“让这两个孩子切磋切磋？”
　　“这......”
　　元贺犹豫了一下，询问似的看向君湛玥，他倒不是怕君湛玥输，君湛玥是什么实力，他最是清楚，只是这孩子性子阴晴不定的，万一一不小心把这娇贵的小公子弄死弄残了，那以后他们和云信......还怎么一起共事啊......
　　君湛玥正闲的无聊把玩着一个茶杯盖，突然抬抬眼皮见一屋子的人将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转头看向元贺随意问道：“将军觉得呢？”
　　“还请七公子决定。”
　　“嗯。”君湛玥放下手中的茶杯盖，站起身庸懒的伸了个懒腰，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好吧，去哪比？”
　　元贺一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将他拽到身前小声道：“你真和他打啊，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我也是个小孩子啊。”君湛玥说。
　　你哪是一般的孩子啊......元贺一脸的纠结：“我的意思是，你可别下手不知轻重的伤了人......”
　　“你就不怕他比我厉害伤了我？”
　　谁伤的了你啊......
　　元贺道：“我的意思是......”元贺想方设法的尽力表达自己的意思，“你......你就当玩玩似的，点到为止就行了，知道么？”
　　君湛玥阴阴的白他一眼：“你哪像我亲师傅啊。”说着把衣袖从他手里扯回来。
　　元贺嘴角一抽，好吧，他承认，他是武将，和这个诡异非常的孩子沟通不了。
　　见元贺一脸紧张兮兮的拉着君湛玥两人嘀嘀咕咕，云信心中了然，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恐怕是这七公子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拿不出场面，之前还装的一派沉稳老练，原来根本就是表面功夫啊，自家侄儿怎样也是从三岁就跟着自己习武的，对付这么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自然是绰绰有余。
　　想着，便笑的一脸慈祥的冲云城道：“城儿，只是比试而已，切不可下手太重伤了七公子啊。”
　　云城站起，冲对面的君湛玥拱拱手，温和一笑：“七公子，多多指教。”
　　君湛玥耸耸肩，学着他的样子拱拱手，率先出了营帐。
　　军队大营内偌大的校场上围满了闻言前来看热闹的将军副将。
　　虽说只是两个小孩子比武，但这两个孩子一个是王室之子，一个是守城公子，云信严厉教导云城武功在城内是出了名的，人们自不会怀疑那云小少爷的实力，但这天家贵胄许多人倒是第一次见，又是镜王亲封的常胜将军元贺的弟子，所以这围满校场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冲着君湛玥来的。
　　台下，换好衣服的云城刚要上场，一直跟在身旁的星涟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君湛玥，拉住云城：“哎，少爷，你可要小心啊，我看这七公子可是一身的邪气......哎呦......”
　　话未说完，脑袋上已挨了云城一下。
　　“胡说什么，”云城瞥他一眼，笑道，“我看你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嫉妒了吧。”
　　“我嫉妒什么，嫉妒他个男孩子长个女人脸么？”星涟不屑。
　　“好了，放心吧。”云城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脚下一蹬，跃上擂台，台下顿时一阵叫好声。
　　“诶，你可拿捏好了，千万别伤了人！”元贺一脸不信任的在君湛玥上擂台前再次说着这句早就重复了不下几十次的话。
　　君湛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突然凑近他，诡异的笑笑，吓得元贺蓦然往后一缩，才凉凉的开口：“我说，师傅啊，这小子，该不会是你私生的吧？”
　　“你......”元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孩儿“哈哈”一笑，飞快地向前跑几步到他手伸不到的地方去了才转身冲他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看着那一步步走上擂台的孩子，元贺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突然感到稍稍有些许的安慰，也许这样爱闹的天性，才会比较适合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吧。
　　随着君湛玥的身影出现在擂台中央，台下的人再次沸腾，里面却夹杂了些许的疑惑。
　　守城副将秦见开站在云信身后，见君湛玥是一步步走上台的，神色中带着些轻蔑，对云信说：“连上个擂台都费事，将军，我看啊这七公子，根本就不是小少爷的对手。”
　　云信闻言笑笑，不置可否。
　　两个孩子准备就绪，台下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
　　“哎哎哎，这就是刚来的那个七公子，长的还真是好看啊。”
　　“哼，好看有什么用，能不能打还不一定呢。”
　　“我听在宫里当差的哥哥说，宫里有个挺厉害的七公子，大概就是这位了吧。”
　　“厉害？还真没看出来，你看刚刚云小少爷上台的样子多漂亮，这位七公子......啧啧，也就是张小脸儿漂亮了吧，哈哈。”
　　......
　　对台下的一切充耳不闻，君湛玥的目光一直锁在眼前的云城身上。
　　眼前的孩子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从见面到现在却一直是一派温和的笑意，整个人都给他一种很阳光的气息，心里突然有些自嘲，这个孩子看起来像张白纸似的，看着总是很善良的样子，而自己和他一比......真是够坏啊。
　　“铛”的一声敲锣声，云城蓦然一改之前的温吞和善，猛地出手向君湛玥袭去。
　　见他扑过来，君湛玥唇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在那握紧的拳头还差一毫厘便要击到面门时，随着台下的一阵惊呼，随意向旁边一侧身子，便让云城扑了个空，顺带脚下猛地一个动作横扫云城下盘。
　　云城一惊，险些被他扫倒，忙慌乱的站稳身子回身反击，接连数下，却都被君湛玥轻松的闪开，心下有些惊愕，不由得不敢再对君湛玥放松警惕。
　　台下的人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了紧张惊愕之色。
　　这个七公子，根本就不像他们之前猜的那样外强中干，两人打在一处，眼看君湛玥游刃有余间，云城却已渐渐处在了一个被压制的状态。
　　“将军，这......”秦见开的目光紧紧盯着君湛玥，喃喃道，“这个七公子他......”
　　云信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眼见云城身子被君湛玥一震飞速后退，竟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向前迈了一大步，顿时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袭遍了全身。
　　台上，云城步伐间已略见慌乱，完全只剩下了艰难地招架之力，而君湛玥那边看起来却灵活的不得了，不会步步紧逼，亦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内行的人都看得出，那七公子现在，简直就是在随意逗弄着云小少爷。
　　看出台上君湛玥的恶劣趣味，云信这会儿当真是后悔莫及，快几步走到正看着君湛玥笑得一脸无奈的元贺身边，急道：“元将军，元将军，是末将有眼无珠冒犯七公子，快叫七公子住手吧，末将知罪了......”
　　元贺的目光却一直停在打得正欢的君湛玥身上，笑着摇摇头，指指台上：“再等等，再等等。”本将还没看够呢。
　　“这，这......”云信没办法，只能一会儿看看元贺，再看看台上，急的满头是汗。
　　见云城打得越来越吃力，君湛玥狭长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线，猛地收回攻势，向后退去。
　　云城早已慌乱，见他突然留给自己余地，也不再多做考虑，飞身便扑了上去，打算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真是单纯的可爱啊......君湛玥笑笑，轻飘飘的往旁边一闪，云城一惊，来不及反应，身子已控制不住的往台下扑去。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完了！眼见就要掉下去，云城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腰间却突然被人一把捞住，向后一带，人已落入了一个略有些微凉的怀抱。
　　“铛”的一声，比武结束。
　　呆了半天，云城才平复下惊恐的心情，反应过来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正稳稳地趴在一个人的怀中。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一眼。
　　是君湛玥。
　　全场寂静无声，然后，突然一阵阵掌声与整齐的高呼声响彻云霄：“七公子！七公子！七公子！七公子......”
　　随意向台下瞥了一眼，看到元贺一脸赞赏的笑意，君湛玥冲他挑挑眉，放开怀里的云城，淡淡道：“云少爷，承让。”
　　云城呆呆的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半晌，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道：“你身上好凉啊。”
　　君湛玥一愣。
　　“不过，”云城突然又笑开了，“你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