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赋—天下》小T殿下

11、惊魂

　　又是五年过，立春已是许久，草木万物都露了新芽，暖融融的气息环绕在静华宫的庭院中。
　　美丽的女子斜靠在放置在庭院中的贵妃椅上，有些庸懒的在和煦的日光下小憩，身后宫女静立，轻轻为女子摇着罗扇。
　　“夫人，”欢快的小侍女一脸笑意的跑过来，“秋千已经扎好了，夫人要不要去试试？”
　　贵妃椅上的女子睁开一双明媚的眸子，看着眼前额头上略带些薄汗的侍女，道：“好啊。”
　　虽然已为人母，慕姬夫人却仍像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般喜欢玩闹。她起身从贵妃椅上跳下，几步跑到一棵桃花树下，仰头冲坐在树枝高处的男孩儿喊道：“儿子，快下来。”
　　树上的男孩抬抬眼皮瞥一眼树下如笑春山的女子，淡淡道：“做什么？”
　　慕姬夫人指指刚扎好的秋千：“推我。”
　　君湛玥一头的黑线，目光瞄了瞄站在一旁的侍女：“让她们推。”
　　“不要，你力气大，推得高。”慕姬夫人不依不饶，“快点！。”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君湛玥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向秋千走去。
　　见儿子老老实实的配合，慕姬夫人得逞似的笑了笑，心满意足的走到秋千前坐好：“开始吧。”
　　真的是他娘吗？君湛玥抓起两边的绳子将秋千推出去，有些不解的想，对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撒娇，可是，自己竟然也没有觉得有多反感，可能是因为，这女子是他这一世的母亲吧。
　　还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子，就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若是放在前世那个时代，怎么也让人接受不了吧。
　　“高点，再高点！”慕姬夫人清亮的笑声飞扬在空中，竟让君湛玥的心情没来由的就是一阵轻松。
　　虽说她总是像个孩子似的喜欢和他玩玩闹闹，可这些年，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他，毕竟是他的母亲，岁岁年年的相依相伴，血溶于水的深情早已刻进了心里。
　　君湛玥看着她的背影笑笑，伸手将秋千推得更高。
　　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
　　突然，秋千猝不及防的在空中一晃，慕姬夫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边的绳子就那样断开，人已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啊！”
　　“夫人！”
　　“美人！”
　　惊恐之下，腰身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扣住，等再回过神来，慕姬夫人人已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君湛玥抱着她的腰，有些担忧的看向她惊魂未定惨白的脸。
　　慕姬夫人还在轻轻的喘息着，半晌缓过神来，点点头：“嗯，嗯......没事。”
　　“来。”君湛玥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扶着她到贵妃椅上坐好，又转身走到秋千旁，从地上捡起断掉半截的绳子，柔软的指腹滑上那半截整齐的刀口，轻轻摩挲了几下，心下冷笑，果然呢......
　　微凉的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秋千是谁扎的？”
　　“扑通”一声，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侍女吓得跪倒在地，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是......是奴婢......”
　　“只有你一个人碰过？”
　　清冷的声音一向听不出情绪，那侍女的身子骤然巨震一下，便不复刚刚的惊恐状，头低垂下去，身体也有些萎蔫，好像一瞬间便释然了，静默了半晌，连带说话的声音都平静无波。
　　“是，是只有奴婢一人碰过，”说罢竟然笑了一声，道，“只是奴婢太过愚钝，竟然会想在七爷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赔了这条贱命倒也怨不得别人。”
　　说完袖口下竟突然掉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抄起便向自己的颈间刺去。
　　刀锋还未碰到肌肤，手腕便被人大力的钳制住了，侍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孩，一双狭长的眸子透出点点的邪肆暗沉，让她的心徒然一抖。
　　好快的速度。
　　君湛玥邪邪的挑起一边的嘴角，低声道：“别急，吓着我家美人就不好了，等会爷会让你痛快的。”说完手上一用力，那侍女的身体已软软的倒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君湛玥转身走回斜倚旁，轻声问：“好点了吗？”
　　“嗯，那个，”慕姬夫人点点头，看看那个侍女，“她......”
　　“别担心，来。”伸手将慕姬夫人的手帕拿过来，君湛玥绕道她的身后，将她的眼睛蒙上。
　　慕姬夫人不解：“儿子？”
　　“别动。”君湛玥打好结，将她扶起来，“现在向后退十步，转过身去，然后耳朵捂起来。”
　　“你要做什么？”仿佛明白了什么，慕姬夫人有些惊恐地问。
　　君湛玥没有答她，轻声催道：“快。”
　　慕姬夫人没在追问，在荨心和冬絮的搀扶下向后退了十步，转过身去，乖乖的堵上了耳朵。
　　隐隐约约听到些女子惊叫的声音，慕姬夫人努力不去注意，却能感觉到身旁两双扶住自己的手在细微的颤抖着。
　　只一会儿，眼上的手帕便让人给取了下来。
　　“好了。”身后传来仍旧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慕姬夫人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打量着四周，偌大的庭院里，除了那跪在地上的侍女已不知所踪外，其他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从未被动过，只有周围侍女们苍白脸上惊恐的表情告诉她，刚刚这里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害怕吗？”身边的孩子开口问。
　　转过头去，见君湛玥仍是一副无关痛痒的神色，冷冷看着这庭院中的一切。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慕姬夫人弯下腰，伸手捧住他的脸：“你杀了她吗？你杀人的时候从不让我看，好像只有我不知道你杀人到底有多可怕。”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的神情......真不像一个只有十几岁大的孩子。
　　慕姬夫人怔了怔，有时候看着这个孩子她就会想，明明他是她的儿子，明明他只是一个孩子，可是这些年，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早就超过一个孩子该有的程度。
　　他总是在想方设法的保护她，她太过耀眼，也太过扎眼，在这深宫之中，想将她生吞活剥的人有太多太多。
　　她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千金，是被整个慕氏一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除了进宫之前父亲特意教诲过外，几乎不懂得什么阴谋诡计。还好有这个孩子在身边，每一次各种方式的暗杀都被他挡在了门外，每一次他处理那些人的手段有多么可怕其实她也都是知道的，虽说他都没和她说过，也从不让她看，可从那些宫人侍女的表情与日渐谨慎的行为上，她早就了然于心。
　　于是，虽有些诧异小小的孩子为何会老练阴狠至此，却也习惯了他滴水不漏的保护，依赖于他，开开心心的过着和从前几乎没什么区别的大小姐生活，那些事，他不说，她不问。
　　可是，她才是母亲不是吗？他才应该是被呵护下无忧无虑的孩子不是吗？他还没她高，宫中最可怕的一面，却已经是他在挡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想自私的想，有他在身边保护着，真好呢。
　　“儿子。”慕姬夫人温柔的笑着，将君湛玥揽住，“有时候，真想知道你这样无害的脸变成魔鬼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可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永远永远不会让我知道的。
　　“夫人，七公子。”一个尖细的嗓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是刘总管。”瞬间，慕姬夫人便恢复了雍容端庄的仪态，端坐到了斜倚上，“有什么事吗？”
　　“镜王请七公子。”
　　“哦，是么？”慕姬夫人浅笑着看向乖乖站在身后的君湛玥，“那你去吧。”
　　君湛玥点头，跟着宦官走了出去。
　　“荨心。”等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慕姬夫人唤来了刚刚那个小侍女，“去打听一下镜王叫七公子何事。”
　　“是。”侍女应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