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民国娇小姐》蜡笔小九

4、你瞎说！

　　海市地方不大，一共就三个区。顾战住的这边俗称老城区，房子都是老破小，周边还有几个工厂，环境要多烂有多烂。走一条街，能认识七八个熟人，都是在这边住的老人了。

　　烟酒装在黑色的袋子里，他提着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李正民正在值班写报告，听到敲门声抬头一看。

　　顾战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进来吧。”他合上笔，盖上报告。

　　李正民不过三十岁就成了副所长，他长的一张国字脸，为人看起来方正严肃。

　　早年受过顾平的恩惠，也就是顾战的爷爷，所以对他挺照顾的。

　　李正民主要看了看顾战身边的小女孩儿，穿着不合身的牛仔外套，静静地站在顾战身边。扎着个丸子头，露出一张漂亮干净的脸。神情静谧而柔和，姿态端正窈窕。

　　他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顾战这臭小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他看向顾站，眼神变了变。

　　“李叔，您别瞎想。”顾战把东西给他搁一边，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老头子收养的她，他过世之后，把人送过来的。”

　　李正民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是干嘛啊？”

　　没事儿拎着东西过来，他不信这小子这么大方。

　　顾战没跟他兜圈子，直接说：“劳烦您查查她的户籍、学籍。”

　　“难得见你办一件人事。”李正民欣慰的感慨一句，毕竟顾战十次来这儿，有八次是因为打架斗殴。

　　他打开电脑问：“小姑娘叫什么？”

　　唐菀菀轻软的说道：“唐菀菀。”

　　李正民问清楚是哪几个字，在电脑里输进去，看了看：“户口已经在你家了，三个月前迁移的。学籍没有，得另外办。”

　　三个月前，顾战估摸着是老头子办的，这事儿还算靠谱，不然唐菀菀一个黑户。赵芳梅真把她卖了也无处可查，看来还是老头子想得周到。

　　他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呲牙一笑：“叔，学籍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就办到五中。”

　　李正民的小舅子是教育局的，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好的，毕竟五中不是什么重点学校，说句话就能办妥的事儿。

　　李正民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从钱包里摸出五百块钱塞给他，骂了一句：“给你小子办事，我还得贴钱！”

　　他是不要顾战的东西，知道他过得不容易。但是既然找他小舅子办事，多少得意思一下，毕竟这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

　　顾战不客气的收了，事儿办完了也不走。他对唐菀菀眨了一下眼睛。

　　意思是：给老子哭！

　　唐菀菀也没什么准备，背过手去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了狠手，一下子就落了泪，她本就耐不住疼。

　　李正民看着小姑娘站得好好的，垂着眼帘，睫毛一颤，泪珠子就滚落下来。眼角微微泛红，看起来柔软无助。

　　顾战也看她，皱了皱眉。别的女生哭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唐菀菀倒好，静静的落泪，脸颊湿哒哒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乌黑的眼中含着泪，眼眶微红。每一滴泪落下，犹如珍珠坠落。

　　梨花带雨，不过如此。

　　唐菀菀安静的落泪，抬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子。先前是因为疼，后面是真的伤心了。这么久，头一次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娇惯着长大的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上头三个哥哥，如珠如宝的疼爱她。从小到大，连一句重话都没挨过。接连受到赵芳梅恶毒的咒骂，顾战不耐烦的对待，早就委屈了。

　　蓄满了情绪的池子，开闸就忍不住了。

　　李正民赶紧扯了纸巾递给她，忙问道：“菀菀，别哭，谁欺负你了，跟叔说。”

　　娇花一样的女孩子，他想起自家才十岁的女儿，一哭起来都心疼不已。

　　“谢谢。”唐菀菀接过纸巾，开口道谢。

　　大概是哭的狠了，嗓音绵软，带着一点沙哑。

　　听在顾战耳朵里，落在他的心上，他摸了摸口袋，想抽烟。

　　这么一下子，居然有点忘记正经事儿。

　　听到李正民问，顾战才回过神，叹了口气说：“叔，我家就那么大点地方。赵芳梅让她跟我睡一屋，你说像话吗。”

　　都是十六七岁，青春期男孩女孩，睡一个屋，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尤其这种小地方，风言风语能毁了一个人。

　　李正民自然知道顾战的意思，看了看这清清白白，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心下不忍。

　　他从抽屉拿出一串钥匙，仔细看了看卸下来一把递给顾战：“只许你晚上过去睡觉！睡我那个屋，知道了没！”

　　顾战把钥匙接过来，吹了个口哨，露出个笑容，又帅又痞：“李叔仗义，我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保证不折腾。”

　　他家隔壁是李正民家的老房子，一直空着。

　　昨晚睡在地板上，就惦记着这事儿。天越来越冷，真要在地上睡一冬天，他得废了。他可不能生病，没钱。

　　“走吧走吧。”李正民挥手赶他，臭小子，长的是真不错，难怪那些小姑娘一天到晚的说要嫁给他。他闺女才那么小，也知道说，长大后要嫁给顾战哥哥的，想起来就来气。

　　顾战带着胜利的果实离开。

　　唐菀菀朝着李正民鞠了一躬，小跑着跟上顾战的步伐。

　　出了派出所的门，顾战忽然说了一句：“往后别哭了，难看的要死，你刚都把李叔吓到了。”

　　这会儿还红着眼尾，双眸含着雾气，蒙蒙的。

　　唐菀菀咬了咬细软的嘴唇，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瞎说。”

　　顾战乐了，“我怎么瞎说了？”

　　唐菀菀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她可能不太好意思，语气软哒哒的。

　　“我哥哥说，只要我落泪，圣人都会心软。”

　　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到顾战耳朵里，他又多看了唐菀菀几眼，心说，你还挺有心眼儿。

　　脑子里不免又回想起刚刚唐菀菀无声落泪的那么一幕。

　　从前见过的一株海棠花，清尘露珠坠落在花瓣上。娇艳的花瓣撑不住力道，轻轻一抖，露珠便落了。静谧无声的美，不过如此。

　　“那是你哥哥瞎。”顾战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不是一回事，命令她：“反正你不许哭了，明白不！”

　　唐菀菀不太高兴：“我很少哭的，刚刚掐了自己一把才哭出来。”

　　她伸出手晃了晃，掌心一个指甲印子，这会儿都紫了，可见下了狠心。

　　啪的一声。

　　顾战在她手上拍了一巴掌，骂她：“死心眼。”

　　哭不出来还能杀了她，对自己这么狠。

　　他手揣在兜里，往前走，听到唐菀菀在后面嘟囔：“怕耽误你的事啊。”

　　尾音绵绵的，勾住了他。

　　顾战走的了慢点，让她跟上。

　　走了一段唐菀菀发现不是回家的路，好奇：“不回家吗？”

　　顾战没搭理她，站在公交点等车。

　　中途接了个电话，侯鑫打来的。

　　“战哥，中午撸串啊。”侯鑫才睡醒，“明天就开学了，今天得爽一把。”

　　顾战嘴唇一动，说了俩字：“没空。”

　　挂了，打开手机上的数独游戏。

　　闯关飞快，玩到最后觉得没意思，收了手机。

　　听见唐菀菀说话：“抱歉啊，我不清楚。”

　　一个男人跟她问路，她露出一点歉意。

　　“那我再问问别人。”对方拿出手机，装作不经意的说：“能借我两块钱坐车吗，我微信给你。”

　　老套的搭讪方式。

　　顾战脸色不好看，过去两步，言辞锋利：“你微信给我。”

　　对方抬头，对上顾战不善的神色，讪讪一笑，作罢。

　　公交车过来，顾战把唐菀菀推上车。

　　投了四块钱，跟她坐到后排去，教训她：“往后别跟陌生人说话。”

　　穿得这么土气，还有人跟她搭讪，真是瞎了眼。

　　唐菀菀哦了一声，看向窗外。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下一站莲花池，乘客请到后门准备下车。”

　　莲花池是海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地，附近的小县城商铺都来这儿拿货。

　　三层楼的批发市场，外面摆着很多卖东西的小车。

　　一楼是零售批发，二楼是女装，三楼是日用品。

　　唐菀菀第一次见这样的市场，觉得很新奇。

　　“村妞。”顾战不耐烦等她，走的飞快。

　　唐菀菀怕走丢，跑上去揪住他的衣摆，人太多了。

　　顾战哼了一声，这才走慢了：“跟紧我知道不知道，小心被人拐卖了。”

　　唐菀菀被吓住了，不敢再四处看。

　　上了二楼，走到里面的铺面。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正在搬货，看起来瘦弱，力气很大。

　　顾战走上去，帮她搬。

　　“呦。”侯晶一抬头，看向唐菀菀，眼睛一亮：“带女朋友来光顾我的生意啊。”

　　顾战懒得解释：“帮她找几件合适的衣服。”

　　侯晶拉住唐菀菀，走进了格子里：“正好上新款，给小美女试试。”

　　顾战搬完了货，刷新闻，听到侯晶在里面念叨。

　　“都是女人，害羞什么。”

　　“脱掉！”

　　“我的妈呀，皮肤真好，平时用什么牌子的沐浴液啊。”

　　顾战听着听着，坐不住了。

　　又听到唐菀菀细软的声音：“姐姐……别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