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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谋害 ...


  •   听着房门落锁的声音,温灵雨心底一颤。温云中了慢毒而死,系赵姨娘受人指使所为。
      难道她又在害温景桑么?

      温灵雨有过顾虑,也叮嘱过侍候温景桑的几个下人,府上任何人来温景桑房间都要告知她。看来,赵姨娘也知她谨慎,于是故意挑下人皆不在的时候,来找温景桑。

      今天真是赶巧了,她屏退了松紫,才给了赵姨娘可乘之机。

      温灵雨如此想着,愈加凝神,静听屏风外的声响。

      “来,景桑,把这药喝了。”温赵氏一边留心着房外的动静,一边端着汤药靠近了温景桑。

      温景桑退后几步,躲着这位姨娘。

      “喝呀。”赵姨娘又上前几步。

      温景桑又退后一步,他接连摇头。
      几进几退间,两人已经远离了书房的山水屏风。

      “快点!”温赵氏没了耐心,她干脆死死拽住温景桑,逼得他面向自己。

      听着两人拉扯的声音,温灵雨刚想从屏风后走出来制止温赵氏,却忽然听见温景桑大喊了一声:“妹妹,别动!”

      脚步顿住,恍惚间,温灵雨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妹妹?我是你姨娘!蠢!”温赵氏啐了一口在地上,鄙夷地望着温景桑,“这么不中用的人,真不知活着还有什么用。赶紧把药喝了,清醒清醒。”

      温灵雨怔神的当口,只见温景桑已接过汤药,眨眼间就毫不犹豫地喝了个干净。

      最后他抹了抹嘴角,对着赵姨娘憨笑道:“我都喝干净了。”

      温赵氏冷笑一声,侧目瞥了一眼痴傻的温景桑,夺回药碗,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房门又砰地被人关上,温灵雨从屏风后急急踱出,方一扶住温景桑,就催他:“快吐出来。”

      她转身欲拿铜盆来接着,却被温景桑握住了手腕。

      “我没事。”温景桑单手攥着温灵雨的手腕,举在半空。

      男人的手掌温烫,似是加了力,牢牢攥住了她细弱的腕口。
      温灵雨大惊,她看向温景桑的眉眼,只见他眸色定定,一点儿不像痴傻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再一刻过去,温景桑又堆笑出来,“蛐蛐有事!蛐蛐有事!”

      刚起的希望转瞬湮落,温灵雨灰了心。
      她不再理温景桑,眼下首要的事情是查出温赵氏喂温景桑喝的是什么药。看温赵氏的举止,已不像是第一次偷偷逼温景桑喝药了。

      温灵雨让松紫暂守在温景桑房前。
      她打算在府内四处寻一寻蛛丝马迹。

      自打温云去世后,温灵雨就只恨她还要在温赵氏面前装作一无所知,否则就会打草惊蛇。

      如果这次温赵氏的举动也是受人指使,那她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当初陷害了

      ……
      与此同时,皇宫主元殿里,太后已经离开,独留皇帝与程夙在殿中。

      适逢午膳时分,虞珣主动留了程夙一起进膳。虽说是一起,君臣分别,程夙只能坐在临时架上的独立小食案边。

      皇宫御膳倒是精致美味、式样齐全,程夙却无胃口,他隐隐察觉到皇帝似凝着浓重的心思。

      膳毕,膳食已经撤下,又有宫人将食案端了下去。待虞珣漱口盥手后,他吩咐崔金福,“去把太后给的世家女子画册拿来。”

      崔金福心底捉摸不透皇帝的意向,却还是依虞珣的吩咐,将画册取了来。

      虞珣手上摆弄着画册,从头至尾又翻看了遍,最后合上,“程卿,你也看看。”

      崔金福还在一旁候着,他心底暗忖,莫非虞珣是真听了太后的话,才让程夙帮忙参见着?

      程夙接过画册,只翻开两页,就听虞珣道:“挑两个你中意的女子,给朕看看。”

      听罢此话,程夙只觉得手上像捧了个烧红的炭块一般,烫人得很。皇帝让他挑两个他中意的人,是什么意图。
      若是给皇帝参见,他还怎敢挑他中意的呢?

      “臣已有婚约,就挑不出其余中意的人了。陛下眼光独到,臣愿听陛下圣裁,再做参见。”思来想去,程夙找了个妥帖的借口。

      “无碍,你只管挑选,朕自有主意。”

      程夙见回绝无望,只好硬着头皮将画册从头至尾翻了遍,最后还给崔金福,“臣挑好了。”

      虞珣挑眉,“哪两位?”
      “第三与第七。”

      崔金福会意,他摊开画册,念道:“第三位是丞相府户曹梁古之女——梁玉容,第七位是光禄丞沈元之女——沈惜。”

      虞珣静坐沉思,道:“光禄丞,秩俸千石,位虽远不及令尊在世时的丞相位,沈家却也是世代为官的簪缨世家。若朕记得没错,光禄丞沈元之父,曾位至丞相府长史。而丞相府户曹梁古,在其职已八年之久,想必也曾是令尊程徵手下的得力干将。”

      程夙听着虞珣的话,一方面惊异于虞珣对各个官员的了如指掌,另一方面又觉得皇帝千思百虑必有所图。

      虞珣忽地起身,两步踱至程夙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程夙,“若朕将此二女指给你,你可愿放下与温灵雨的婚约?”

      程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完全惊呆了,原来皇帝让他挑女子,是真的让他挑中意的,来顶换温灵雨。

      崔金福伸手去抹额上细汗,他总算知道自己心中隐隐不安的来源了。皇帝果然还是这样对程夙坦白了。

      “臣不解,为何臣要放下与温家姑娘的婚约?”程夙心里已有了猜想,但他还是想亲耳听虞珣佐证。

      虞珣黑眸盯着程夙,眼前却掠过温灵雨的嫣然一笑。
      他毫无遮掩避讳之意,“朕看中了她。”

      程夙听了,不禁讪笑,他垂眉沉思良久后直望虞珣眼底,“陛下若属意一人,又何必过问臣子?一纸婚约在皇帝一言之下,不过是碎如齑粉罢了。”

      虞珣的身子瞬间僵硬如石头,他未料到程夙是这样讥讽般的反应。

      崔金福听着程夙剑拔弩张的话语,额头上已经滚下了豆大的汗珠,他已经不敢看向皇帝了。

      “好,是朕欠虑了,没想到你对温灵雨动了心。”虞珣转过身,背对着程夙,抑制住指尖的颤抖。
      他已不知所措,一切与他所料偏差太远。

      “臣动心是次要,家父遗愿才是主要。”程夙长跪地上,对虞珣俯首,“恳请陛下成全家父在世时所立的婚约。”

      程徵。
      虞珣拒绝不了。
      若非前丞相程徵守护,虞珣十三岁即位时,就可能被野心勃勃的异母兄长虞珹夺了皇位了。

      程夙到底还是将他父亲搬了出来。
      虞珣拒绝不得,却也答应不得。他脑海中尽是温灵雨的一颦一笑,勾了他的魂,让他无法立刻定夺。

      万般难耐之下,虞珣挥袖迈出了主元殿。崔金福刚欲跟上,就被他遣了回来。
      皇帝只想一个人静静。

      衮服身影自大殿消失后,程夙才缓缓起身。

      崔金福挥着拂尘,一脸无奈,“诶唷,程大人,你这是何苦跟陛下顶着呢?”
      程夙苦笑,反问崔金福,“陛下又何尝不是为难我?”

      “程大人,这偌大的皇城,怕是只有你和温灵雨那个祖奶奶敢和皇帝顶撞成这样了。”崔金福这么说,是暗示程夙,温灵雨早与皇帝见过几次。

      “天下那么多女人,就只能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么?”

      “不是陛下非要你未过门的妻子,据老奴所知,陛下是先对温家姑娘有了好感,才得知你们的婚约。皇帝独居深宫,又血气方刚,一见到温家姑娘就动了真心,这也出乎他的预料。还请程大人多理解陛下。”崔金福极力为虞珣解释着。

      程夙也不怕崔金福作何想,坦言道:“既如此,还请崔公公将臣这番话转告陛下。”
      崔金福仔细听着。

      程夙理着青绶朝服,“臣十一岁就与温灵雨定了婚约,本足够。若非要论先来后到,臣六月十五那雨夜,殿前与温灵雨相遇,就视她与别人不同。”

      程夙看了一眼崔金福,“如若陛下先于臣遇见她,臣甘愿放弃。更何况臣手上握有温程二老所立婚约。”

      程夙十分清楚,六月十五那夜,是温灵雨第一次进宫。他敢肯定,自己是先于虞珣遇见的她。

      崔金福心里替虞珣担忧,因为他也比谁都清楚,那天,确确是走出大殿的程夙先遇见了温灵雨。
      但崔金福还是仔细记住了程夙的原话,以备转述给虞珣听。

      走出主元殿,程夙才舒了暗暗攥紧的双拳。
      他自小伴读于文曲殿,事事皆以虞珣为尊。身为臣子,他能够承受,因为他的父亲程徵在世时,教他的是忠君爱国之道。

      然而,三年前的一件事,让程夙再难甘心。

      三年前,前丞相程徵以宾客身份进入吊唁堂,却遭遇死者家的仇人复仇。

      吊唁堂里的花白悼旌被鲜血染红,让人触目惊心。

      程夙闻讯赶来时,吊唁堂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所有宾客的尸体。他只有默默流着泪,一具一具地查看,寻找父亲。

      彼时程徵的身体已经僵直冰冷,他跪在父亲身边,几个时辰都没从震惊中醒来。

      这件事情震惊朝野,大半个平阳城的人都在感叹那日前去吊唁堂的人们,是何其不幸。

      渐渐地,各种猜想也纷至沓来。

      程夙甚至听到有人议论说:这场阴谋,是小皇帝虞珣一手策划,只为铲除大权在握的丞相程徵。

      可是,那时的虞珣才十六岁,异母兄虞珹的在朝压力仍在,他正是需要丞相助力朝政的时候。程夙也清晰记得,当虞珣听闻程徵去世时,小皇帝的脸上尽是惊愕与惋惜,那痛失国之首辅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三年过去了,程夙没有一刻不装得泰然自若,以便探寻真相、观察虞珣。

      而这件求不得真相的意外,也让程夙倍觉矛盾痛苦。
      他敬重虞珣,忠于虞珣,却又怕自己的一片赤诚错付仇人。

      方才在主元殿里,他承认自己的言辞有些过火。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原本只是婚约这般小事,自己却应对过激。
      程夙叹了口气,心道,幸好虞珣未有落责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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