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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寸 ...

  •   凉州地处塞外要地,来往贸易繁华,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城中有一座闻香楼,楼主是个青年男子,自称是一名制香师,也不负制香师的盛名,制出来的香千金难求。

      清晨,凉州随着晨光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从内打开了闻香楼的门,他伸了个懒腰,对着逐渐繁华起来的长街,捧着一碗白粥解决了自己的早饭问题。

      “小雀。”

      “哎!”小雀从门槛上站了起来,看着从二楼下来的老板,殷切地问道:“老板,您有什么事啊?”

      未子期看了一看小雀的空碗,蹙眉道:“在一楼柜台的抽屉里有些碎银子,你想吃什么去买便好。”

      小雀满口答应着道:“老板,今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未子期想了想道:“目前没有。”说完,他转到柜台后面,取出了一个青铜制的香炉,点燃了里面的香。

      小雀跟过去,问道:“老板,我都来你这里三个月了,活这么轻还包吃包住,我都觉得这是天上掉的馅饼砸我头上了。”

      未子期笑道:“怎么,在这里不满意吗?”

      小雀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很满意,就是有点不习惯,你看我之前的活,都是特别的累,月薪还少。”

      未子期晃了几下手中的折扇道:“我就是招个小伙计给我看店,解闷儿,我见你生性活泼,想来也是一个好动的人。”

      小雀惊讶道:“解闷?老板娘难道不是一个有趣的人?”

      未子期用扇子敲了小雀的头一下道:“瞎说,她什么时候成你的老板娘了。”

      小雀耸了耸肩道:“是你自己说的,说她脸皮薄,有些事情不好意说出来。”

      未子期敲了敲小雀的肩膀道:“去后厨泡一壶好茶送到二楼。”

      小雀疑惑地顺着未子期的目光,向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小雀惊讶地盯着那名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人,简直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虽然在小雀心里,他家老板长得也很好看,但是如今一比却是逊色了不少。

      未子期轻咳了几声,小雀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不礼貌地盯了别人很久了,他脸一红,脖子一缩,一溜烟跑到了后厨。

      未子期从柜台里转了出来,白衣男子施礼,未子期用折扇托住了白衣男子的手道:“狐公子不必多礼,我这里不兴这个,来者即是客,楼上请。”

      白衣男子道:“叨扰。”

      小雀端着茶壶上楼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他有些好奇老板会跟那个白衣男子说些什么,等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的时候,未子期突然把门打了开来。

      小雀被吓了一个激灵,他慌忙把手中的托盘递上前道:“老……老板,茶泡好了。”

      未子期笑道:“辛苦了,下去看店吧。”

      小雀点头如捣蒜,慌忙跑了下去。

      未子期合上门,端着茶盘走了进来,他给白衣男子斟满茶道:“让您见笑了。”

      白衣男子盯着门口看了一会,才回首道:“我很惊讶,您会留这么一个普通的孩子在身边。”

      未子期浅笑道:“知恩图报,我们都是一样的。”

      白衣男子哑然道:“没想到那个孩子居然是您的恩人。”

      未子期从盒子里取出一支莫约三寸长的香放在了香炉里,点燃。

      白衣男子嗅了嗅,问道:“这是何香?”

      未子期反问道:“你闻到了什么?”

      白衣男子闭上眼睛仔细地闻了闻,蹙着眉道:“痛苦,漫山遍野的绝望。”

      (二)

      人有时候会被遗忘,散仙也是,狐不归就是岳山上的散仙,山顶修有胡大仙庙,受一方香火就要保一方平安。

      胡大仙庙香火最旺盛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狐不归受命来守护岳山一带的百姓,起初百姓感恩戴德,贡品和香火虽少却从不间断。

      人嘛,一旦被利益熏心,就会迷失了双眼。

      岳山的百姓,傍山吃山,傍水吃水,这里有药草原料和甘醇的酒水。自从,商道通到了岳山附近,就像原本四周闭塞的碗,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里面的水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

      一瞬间,岳山的酒水名满天下。

      岳山的百姓开始不满足这些,他们疯狂地从岳山汲取一切,木材、草药、石料等等……

      江湖上有句古话,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从自然中索取的,自然会以另样的方式掠夺回来。

      岳山一带很快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起初岳山的百姓还处于迷茫中,他们以为是胡大仙在惩处他们,埋怨他们没有及时的奉上贡品。

      商户和富甲们集结了岳山周围所有的人,抬着丰厚的贡品上山去祭拜狐大仙,光是法事就有跳大神的挥剑发羊角风了几日。

      狐不归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贡品,鸡鸭鱼肉,瓜果蔬菜样样不少。

      哦,还有一对美其名曰供奉给胡大仙的童男童女。

      两个小孩估计是害怕极了,幼小的身体缩在一起互相取暖、安慰,纯真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折射着外面炽热的阳光。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狐不归的头发道:“好……好漂亮。”全然忘记了害怕。

      狐不归走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孩的发顶,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小女孩咬着手指道:“我是村东的,这个小男孩是村西李家的孩子,哥哥你是谁呀?”

      狐不归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孩子抱了起来,“我从你们下山,到时候你们就跟村里的人说胡大仙不需要这些,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都是天命。”

      小女孩回过神的时候,她跟小男孩正站在村口,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遇到的那个哥哥是谁。

      小女孩兴奋地摇了摇呆愣地男孩道:“木头,木头,我们刚才是不是遇到胡大仙了啊。”

      狐不归以为自己救了这两个孩子,岳山的百姓却以为孩子从庙里跑出来是大不敬的事情,连夜将两个孩子烧死,以告慰胡大仙。孩子的母亲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也无济于事。

      那一夜,狐不归在庙里似乎听到了绝望的哭喊声。

      烈烈火焰舔舐掉了两个幼小的生命,所有人冷眼旁观,丈夫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水把哭晕的妻子带回家,欲望把这里榨成了人间炼狱。

      之后的一段时间,山洪的次数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多了,岳山一带的一个小村庄,被山洪毁了一大半。

      人们开始渐渐不信赖胡大仙。

      (三)

      江渡冒着大雨撞开了胡大仙庙的门,他浑身是血,似乎刚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

      正在打坐的狐不归被他惊动,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江渡赶紧关上门,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贡品,咽了咽唾沫,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庙里寻了个角落,将自己缩了起来。

      狐不归动了动嘴唇,也没有说什么。很快他就被一阵吵闹声惊动了,一群人举着火把冲进了胡大仙庙,将缩在角落里的江渡揪了出来。

      为首的大汉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敢跑,你爹娘把你卖给了我们家老爷,你就是我们老爷家的人,让你干点活,你居然还跑?”

      江渡伸手捶着大汉道:“放屁,那是让我干点活吗?你家老爷那是往死里整我,我不跑我还有命活吗?”

      大汉道:“哼,有本事你就逃啊,逃到这胡大仙庙有什么用?这臭狐狸还会保佑你吗?”

      江渡怒了,他恶狠狠地看着大汉道:“不许你侮辱胡大仙,你算什么,狗东西!”

      大汉用力将江渡甩了出去,“你这么维护这只狐狸干嘛?我们好吃好喝得供着他,你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之所以被卖出去,是因为你们家被山洪冲垮了吧。你爹为了拿钱给你娘跟小弟治病,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否则有麻烦的是你爹!”

      江渡哆嗦了一下,他直愣愣地看着大汉。

      狐不归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从石像后面绕了出来道:“赎他需要多少?”

      大汉怒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狐不归道:“你别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大汉伸出五根手指头道:“五千两纹银!”

      江渡开口骂道:“你也太无耻了吧,你们才给了我爹二十两银子而已。我跟这个人无亲无故,你这漫天要价,你就这么自信人家会给?”

      大汉开口讥笑道:“就算不给,我损失也不大,反正我还能把你捆回去。”

      狐不归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大汉道:“五千两纹银,拿去。”

      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狐不归,江渡率先反映了过来,“这个公子,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还给你,把我买了都不够这个数。”

      狐不归看了江渡一眼道:“不需要你还。”

      大汉接过银票,仔细辨别了真伪然后收到了怀中道:“算你小子识相,天这么黑又下着雨,兄弟们回去喝酒了。”

      等到一群人走远了之后,江渡才仔细打量起狐不归来,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狐不归扫了江渡一眼,自顾自地坐在蒲团上打坐静息起来。

      江渡直愣愣地盯着狐不归,直到他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江渡才收回了目光。

      狐不归眼也不抬地道:“桌子上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着吃。”

      江渡看了桌子上的贡品一眼,又转眼看着狐不归道:“这……这样不好吧,公子想必是大户人家,来这里躲雨的吧,我很勤快,可以到你家做小工来还你钱。”

      狐不归蹙眉,他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烦,话太多。

      狐不归道:“我让你吃,你吃就便可。我家不缺小工,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我这里缺个看庙的,你如果愿意就留在这里吧,你想去哪就去哪,不必知会我。”

      江渡手里的苹果瞬间掉到了地上,他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狐不归,他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人这么熟悉,这人他小时候见过啊!

      江渡“噗通”跪到了地上,对着狐不归磕了三个响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狐大仙降世,多有得罪,还求莫怪。”

      狐不归被他逗笑了,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江渡看了一眼狐狸雕像,小心翼翼地道:“大仙有所不知,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我娘来山上求了你,我病好之后,我娘带我来还愿,就是那个时候我有幸见过大仙一面。”

      狐不归有些记不清了,他笑道:“孩童灵识未闭,你能看到我,也是你我有缘。别跪着了,地上凉,你如果饿了,便自己取些吃食就好。”

      江渡浑身不自在地道:“谢大仙,冒犯了。”他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苹果,随意地在身上擦了擦啃了起来。

      吃完苹果,江渡自觉地缩到角落里,闭上眼睛睡了起来,说睡着是假的,大仙就在不远处,谁睡得着啊,想到这里江渡缩了缩身体,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狐不归以为他怕冷,扔了件大氅在江渡身上。

      江渡不敢动弹,默默地接受了大仙的好意。

      (四)

      江渡跟大仙相处了几天后,觉得大仙这个仙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江渡也就放开了那种束缚,每天采一些龙舌兰在庙里编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渡自己说这个东西可以卖钱。

      有一天,江渡从山下回来,他坐在蒲团上自顾自地跟胡大仙的雕像说着话。

      “大仙儿啊,我刚从山下回来,我听他们说,要拆了您的庙,说留着这个庙一点用都没有。我说这些人太忘恩负义了吧,您不计回报地保佑了我们这么多年,他们就一点都念及着您的好。”

      “居然还在背地里骂您。”

      “.……”

      “.……”

      狐不归被他吵得静不下心来,索性开口道:“你这是在为我抱不平?”

      江渡被吓了一跳,他拍着胸膛道:“大仙儿你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就接话了。”

      紧接着他又说:“我当然是在为您抱不平啊,我想您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降灾害给我们,这些山洪都是因为那些人反反复复地伐木,采石造成的吧,其实是上天在给我们警告吧。”

      狐不归道:“天机不可泄露。”

      江渡拍了拍自己的嘴道:“我多嘴了,冒犯大仙了。”

      狐不归道:“冒犯倒是谈不上,一切都是天命。你要知道,天地之间的一切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有些人可以逆天而行,有些人不能。”

      “有时候,你看着别人就能知道自己的不足,看着山川湖海,就懂得如何敬畏。”

      “心胸狭隘,砂砾再小也装不到心里去,随即欲望也就伴生,双眼一旦被蒙蔽,也就看不开了。”

      江渡挠着头想了一会也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开口问道:“大仙儿,这什么意思啊。”

      狐不归笑道:“要凭自己去感悟,这只是我的感悟,不是你的。”

      江渡想了想道:“村里的教书先生曾经跟我们说过,‘是非审之于心,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大仙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狐不归道:“你们那教书先生一定是个豁达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是一般人。”说完,狐不归从石像中走了出来,他站在江渡面前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自己的言行是对是错,要用自己的良心去衡量,自身被赞誉或者受诋毁,要听任别人去评价,一生得到的或者失去的要听从命运的安排。”

      江渡崇拜地看着狐不归道:“大仙儿,你知道东西好多啊,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走出岳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不过我觉得,别人对自身的评价也不要太过于在意。否则,自身容易处于患得患失中。”

      狐不归若有所思地盯着江渡看了一会,嗫嚅道:“患得患失中吗?”

      想他狐不归奉命守护岳山近百年,岳山是生他养他的地方,现在却被他守护的百姓弄得满目疮痍,真的是可笑。

      是夜,江渡整理了一下床铺,打算今晚留在庙里过夜,刚睡到正迷糊的时候,被庙外一阵吵闹声给弄醒了。

      江渡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窗户一看,立刻被吓醒了,一群人举着火把正在向狐大仙庙靠近,为首的那个人江渡认识就是那个要联合商户拆胡大仙庙的人。

      江渡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他跑到雕像前也不管尊不尊重了,江渡边拍边说道:“大仙儿,大仙儿,你在不在啊,他们要来拆你的庙了,你赶紧先避一避吧。”

      狐不归化了形,问道:“我为什么要避一避?”

      江渡呆愣了一会,傻笑道:“也是,他们又看不到你,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拆你的庙的。”

      狐不归笑道:“这庙无所谓,倒是你,还是赶紧避一避吧,以免误伤了你。”

      江渡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作为你的守庙人,当然要保护你的庙,我娘说过,受了别人的恩惠,就要加倍努力的报答人家。”

      说话期间,一群人已经推推搡搡地挤进了不大的庙里。

      为首的人大喊道:“给我砸,这胡大仙不保佑我们,我们还供奉着他干嘛?”

      江渡急忙去阻止他们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如此忘恩负义?忘记咱们的瘟疫是谁给治的吗?如果我们都死于那场瘟疫,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

      为首的人愣了一下,怒道:“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后面的人窃窃私语道:“这不是老江家的大娃子吗?怎么到胡大仙庙里来了?”

      “诶,都说狐妖擅长魅术,你们说老江家这孩子是不是被蛊惑了啊?”

      “真是造孽啊。”

      江渡的父亲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将江渡拉回了。

      江渡看着一群人蜂拥而至将里面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他努力挣脱着他爹道:“爹,你不能这样,不是你教我的,做人要知恩图报吗?我和小弟的病都是胡大仙治好的,还有这次如果不是胡大仙,我就被陈家老爷给整死了。”

      江渡的父亲安慰着儿子道:“小渡啊,你看现在的局面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你改变不了的,今天这些人势必要毁了大仙庙。”

      江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咆哮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说完,他冲着那个正准备砸石像的人跑了过去,一把掳住那个人的腰将他带翻在地。

      江渡爬起来,对周围的人大声喊道:“难道你们不想想自己身上的错误吗?明明是你们过度开采岳山上的资源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上天要惩罚你们,关胡大仙什么事情?”

      为首的人道:“我们不开采岳山,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江渡你别告诉我你身上的衣服是大风刮来的,难道你还想去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给我继续砸!”

      江渡一咬牙,大喊道:“住手!”

      场面一度混乱,江渡能阻止得了这个人,却阻止不了其他人,直到一根木棍挥到了他的头上,江渡应声而倒。

      江渡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乱糟糟的,所有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甚至没有力气抬手摸摸自己被木棍袭击的地方。

      “江渡!!!”

      (五)

      未子期给狐不归倒完最后一杯茶,他的故事也刚刚好到了尾声,一个对于局外人来说不太痛也不太痒的故事。

      未子期道:“江渡就是在那个时候离世的吗?”

      狐不归摇了摇头道:“在那三日后,我救不了他。”

      未子期道:“相传你曾经耗费了千年的道行,治好了岳山百姓的瘟疫?”

      狐不归垂着头道:“是,岳山是我生长的地方,在它还没有那么富饶的时候,那里的百姓都很淳朴,我们之间相处很融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味。”

      未子期道:“你跟江渡算是扯平了,他用一条命还了你的五千两白银,足够了。”

      狐不归摇了摇头,涩声道:“不,大人你觉得五千两买一条命够吗?终究还是我欠了他的。”

      未子期道:“后来呢?”

      狐不归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他冷声道:“我想杀了那些人,但是我没有。”

      未子期愣了一下,随即莞尔道:“也好也好,幸好你没有杀了那些人,否则你的罪过就大了,而且江渡也肯定不希望你这样做。”

      狐不归抬起头道:“此话怎讲?江渡不希望我为他报仇吗,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未子期笑道:“江渡江渡,江有船可渡,渡人也渡己。”

      狐不归的表情先是由迷惘变得清明。

      在江渡的心里,狐不归一直是那个心善、拥有着一头漂亮银白发的神仙。而他自己就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普通人,弹指一瞬的生命,他愿意守着胡大仙庙,就是因为狐不归的举手之劳。

      然而这对于狐不归来说没什么。

      或许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可以让人铭记在心,并且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未子期看着狐不归的表情,心下了然,“接下来你可有打算?”

      狐不归看着窗外,清了清嗓子道:“我……我想跟江渡好好道个别,然后就到处走走,江渡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可以出去看看。”

      未子期道:“如此甚好,你想见江渡也不是不可以。”说完,未子期将手中的折扇递给了狐不归,继续道:“黄泉路上冷了点,记得给他带件衣裳。”

      狐不归接过折扇,起身施礼道:“多谢大人款待,我们有缘再会。”

      何日重见岳山岚,何人知我狐不归?

      未子期点头,狐不归走出了闻香楼,未子期一直目送他到长街的尽头。

      小雀从门口冒出一个头来道:“老板,要添茶吗?你都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未子期摇了摇头,脸上半分笑意都没有,他将杯子中残余的茶水倒进了香炉中,熄灭了里面的残香。

      要知道未子期这个人就算天塌下来,脸上的莹莹笑意都不减半分,他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小雀有点不习惯。

      小雀走进来收拾了茶具,就在他端着托盘走到门外的时候,听见身后的未子期道:“小雀,你说这都要下雪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小雀心中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道:“老板娘不是刚走了一个月吗?你如果想她,你就去找她好了,你把闻香楼一关,我拿着工钱还不用做活,多好!”

      未子期笑骂道:“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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