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纪元[未来]》夜幕银灯

385、第 385 章

　　与此同时，在一旁也被1号转向袭杀的修斯，这一刻，并没有理会克拉伦斯和来者的对话。

　　随着林恩的飞离，他的目光随之落向了远方，他只看向了林恩被轰飞落入的那谭月球湖水的方向……

　　……而修斯的神色，之所以还能保持了镇定的平静，还是因为他腾空而起的精神力云飞舞，在上空盘旋，如果有危险的话，他的精神力隔空随时能够接手托住林恩……而他看去的目光，也是他真的能透过距离，看见远处的一切。

　　随着林恩落入水潭，修斯迅速就获知了，安下心来，林恩没什么大事。

　　林恩的身上没有受伤。

　　所以，修斯的神色还挺平稳的。

　　……这也在他的预估之中。

　　因为以林恩的能力，修斯本确信，林恩有足够保护他自己，在这种攻击中安然无恙的能力。

　　所以，修斯才没有上前去替代抵挡。

　　只不过，貌似第一次应对这种进攻手法，林恩有点不太适应，进而导致他的应对不足，造成了晕眩，他暂时掉进了水里，还没能起来……

　　……而在潭水里，林恩还在往下沉。

　　但淹不死他。

　　修斯判断了出来，心里也微松。

　　随后，他才重新回头看向了战场，转目回来。

　　·

　　在修斯的手里，爆起杀他的1号，在他的手上，已经倒下了。

　　克拉伦斯也猛然回头，瞬间就把手下夺了回来。

　　他看着手里已经‘阵亡’了的忠诚手下，轻啧了一声，随手把人扔回了新打开的跳跃洞。

　　只是，在他站定了这一刻。

　　在空中，那白色的长发如雪白肆意飞舞的霞，也缓缓开口了：
　　“克拉伦斯，我以你在西星非法开发实验使用促进异能增长的药剂、以及把它参入糖果产品里以人作为试验品，以及非法试图侵占奴役其它智慧生命的罪名，在这里逮捕你——”

　　——声音不能在真空的环境传递，但是很不巧，克拉伦斯的堡垒扩张了氧气包围圈，所以，这个声音还是传递到了他们的四周。

　　“是吗，那你们找到了什么？”克拉伦斯缓缓应声，他瞥视了霞一眼，看似在询问，还不如说只是在以谈话拖延时间，让他能够有更多的思考对策的时间。

　　他毫不动摇，这种人也不可能动摇。

　　霞更是没有与他调侃的欲望，也并不避忌克拉伦斯的老奸巨猾，只道：“你只要知道，你没得到这颗星球，就已经足够了。”

　　她的目光落向了修斯一秒。

　　而克拉伦斯的目光，也随之转向了修斯。
　　他冷冰冰地盯着修斯，自从踏上了这个自然卫星之后，他看修斯，那再也不是看‘可利用之人’的目光了。

　　与此同时，他的航空堡垒在告知他：

　　[检测到疾驰而来的‘物体’，预计是3x3的宇航舰队，正在向这边快速驶来。]

　　是呈现快速包围态势，即将到来的追捕舰队，也正在他们的意识所觉之外，在极速地靠近！克拉伦斯也立刻了解到。

　　这次，不仅仅只是机甲搜捕队，还是追逐而来的星舰，如果等待后面，还有其他的东西追上来了……

　　而且，从漆黑的宇宙往下看，主星球的防御圈全面被打开了。

　　克拉伦斯看得见。

　　那意味着主星上的势力，已经作出了决定，决心全面逮捕开始，已经展开了彻底的行动了。

　　虽然，这些……本来也在他的预计之内。

　　但是真正实施的手段，比他预计的还要激进。这点，倒是克拉伦斯本来没有预计到的。

　　——这意味着，他的罪状立得比预计的重，而且这次没有余地。

　　因此，克拉伦斯也很快能够预判：比如，随后，大概率在主星保护圈打开后，宇航禁行圈层会被打开。
　　或者已经在努力开启了，之后会禁止迁跃，以及全面星球区域范围的围捕追击令发出。

　　但这些封锁令的全面施开，需要的时间更长一点。

　　——打算直接禁止迁跃的话。
　　那这就属于，星际通缉的规则了，完全是拿出了全面围剿星际极端罪犯的架势来了吗。

　　看来，她们获得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多。
　　虽然克拉伦斯还是不知道，她们究竟怎么获得的。

　　但这足够让克拉伦斯判断局势到了哪里，就足够了。

　　而且，既然追捕他，当然不可能只靠这几个人的私人力量。也当然，完全不可能光依靠修斯和林恩他们两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都来了。而之后还有追捕队伍，可以预见的，还会十分的讨人厌的像苍蝇一样的追着他。

　　克拉伦斯缓缓道：“你申请到了？”

　　霞冷漠：“西星你是回不去了。”

　　“……是啊，星球的防御一级层都打开了，我看得见。”克拉伦斯缓声道，“很大的手笔。”

　　“所以你们真的决定要全部‘吃掉’我的经营？真的，是很大的胃口呢。”克拉伦斯低缓地继续道。

　　霞并不会听克拉伦斯说什么，她眼底电光闪现，在漆黑的宇宙夜空下，尤为刺目，她即刻就要动手了！

　　反正废话不用多，他的最后一关，就是她。

　　克拉伦斯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执法’过程，谁说的准。
　　万一呢……发生了什么不可测的，不巧死个人。

　　也很正常。

　　那么很可能，她可以在这里杀了他！

　　现在，在克拉伦斯的四周。

　　他前有赶上了的霞，后有修斯还在盯着他。

　　……之后，她们还有援军会到。

　　而克拉伦斯，和他的航空核心堡垒，孤独在此。

　　这可是前狼后虎了。

　　但是，克拉伦斯却慢慢地平静了。

　　他只是最后盯了一眼修斯，似乎要记住他们，冰冷说道：“这次失败的变数，我记住了。”

　　本来在他的预计里，她们不可能形成这么强的封锁力度。
　　哪怕被驱逐出西星，在他计划之中也安排了妥当，他本该是立足在卫星被拿下之后的布局。

　　因为，在他本来的预测中，哪怕之后因为一系列霞等人引起的动乱，导致他的公司经营、或者他本人被判定涉嫌非法也没有关系，他还有外部的契机，能够杀回去。

　　——但在登陆卫星后，他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了，那他的下一个做法，就必是要杀了他们！那才能继续有下一步，进而演变成了现在这一个极端的状况。

　　只有这样一来，卫星才能重新变成无主之地，能够重新通过周旋夺取回来。

　　但现在不可能了。

　　这种可能性几乎降至为零。

　　因为修斯牢牢卡住了一个位置。

　　而这个‘怪物’目前看来，这个人……很大可能杀不掉，这很困难。

　　可现在，说这些都是无济于事。

　　——克拉伦斯似乎终于接受了，他彻底的计划失败。

　　他也明白了，他是完全无法通过进一步的法律上的周旋，保存下来曾经积累了一时的势力。

　　那么，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了。

　　他的神色凶狠而狰狞。

　　杀心肆溢！

　　那么最后，要战便战。
　　新一轮的战场，再次爆发！

　　***

　　而另一边。

　　……被沉坠入潭底的林恩，在水里，他似乎依旧短暂昏迷了过去。

　　这死寂的清澈潭水很干净，是这个月球上沉积的纯净水源，哪怕如今从表面上看，那汪水仿佛朦胧上了一层浑浊如薄血色的光笼罩，显得浑浊而血腥，但其实水源很干净。

　　那，只是单纯的水而已。

　　水，并不具备其他任何的属性。

　　而林恩在经历短暂的对抗后，他的脑子沉入了晕眩。
　　在水里沉浮的他，双眼微合的视野里，他能感觉到掠过眼的水流，但他还在眼前发黑，几乎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他缓慢的下沉着，随着漂浮的水流浸透，他在逐渐陷入了被敲晕过去的黑暗之中。

　　很安静。

　　水底，并没有任何的声息。

　　甚至林恩的意识之中，开始听不见、看不见任何其他东西。

　　他似乎睡了过去。

　　但这并不是受触到了危险。

　　——这更像在无意之中，林恩因为一次冲击，无意识地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

　　潭水下，看不见半点的光芒。

　　而林恩的意识，似乎在慢慢地沉睡，又似乎是他意识里的时间流速，也开始变得奇怪……
　　他在短暂的某一刻，就仿佛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深处浮现了。

　　有一些不是使用他现在的眼睛所看见过的视野……散碎的片段，出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荒芜的风和天，野草肆虐的生长，寂静的地面……

　　那个时候的他，在仰望，安静地看着天空。

　　那是在林恩最深的印象深处，一片荒芜而深蓝渐入的旷阔天际，距离他似乎很远又很近。

　　是地球的天空。

　　哪怕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失去了大部分的细节，但有些东西，他依旧还记得。

　　……天空和地球，记忆里的颜色，从灰蓝的天野逐渐都裹上了一层浅淡的红色，在记忆里以一个加速的时间流动着，一切在被他想起来，如血，又如他曾经的过去。

　　这让林恩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他回想起来了一些回忆。

　　他看见的，那是他曾经死亡之前的记忆。

　　画面和记忆都很少，但林恩就是莫名的突然‘想’起来了。

　　……而他似乎有点恍然，就又很平静地接受了，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像是某个午后，他遗忘了放在桌子上的汤匙一样，回头就看见了，原来它摆放在这里。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

　　是了，那是……

　　……曾经，自己作为人类活过的那一次。

　　是那一次死亡之前的那些回忆。

　　原来，我曾经活过在地球的那个时代。

　　那还是一个动乱的星球变动的时候。

　　林恩能感受得到，那不是什么前世今生的论调，那些，就是他本人的经历。

　　林恩想着，此时却很平静，但又有点触动。

　　这对他而言，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

　　而后，在深黑而不会再流动的水之中。

　　林恩再次缓缓地张开了眼，他清醒了过来。

　　随后，他身体一动，他在水中滑动，手掌转动，向上回游。

　　‘哗啦’一个轻溅水声，林恩从折射着淡红的潭水中出来了。

　　·

　　他穿梭而过了水面，身体浮起，而后，林恩的胳膊在水上划拉了两下，他才彻底睁开的红眸。

　　他回来了。

　　这一刻，林恩如真正清醒了过来，恍然惊梦，眨眼再看。

　　再看四周，这是现实，这是荒芜的月球卫星的尘土表面。

　　随后，随着林恩的心一动，他就随着自己精神力，像极了鱼儿打挺一般，跃上了干净的岸边石块上。

　　……林恩站定，低头看着被恒星光照耀得有淡淡红晕的潭水。

　　他不由定了定，缓慢的眨动眼睛，垂眸看着潭水里倒影的自己，沉思，而那看似血红的色泽，也映入他的眼底，清澈，又如月下的血潭。

　　自己，曾经是人类啊。

　　只是，他遗忘了它，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到了现在，他终于回忆了起来而已。

　　林恩看看波荡的潭水，回忆着过去一些模糊的影像，那些记忆多数留在废墟里，那些空阔冰凉的天空，安静的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我，好像也见过、遇到过，体会过……

　　血，对那个时候的他而言，那个时候的经历，并不是那么的不常见。

　　林恩若有所觉，又似乎理所当然。

　　他慢慢地仰望，这片漆黑的宇宙。

　　……而现在，这里的天空，却更真实。

　　修斯缓和的声音从远处，缓缓的渗透了他的神经：

　　【回来了，没事吧？】

　　【嗯，没事。】林恩回应，心也落了下来。

　　他的开心，愉悦，他喜欢的所有体会，他在乎的人，在这里。

　　他的现在，在这里。

　　这种感觉，让林恩漂浮的感知缓缓地沉淀，再次安定落下。

　　而且，林恩眨了眨眼睛，嘴角缓慢地勾起，他并没有什么不适。

　　而后，林恩的注意力，终于落回到这个现实世界了。

　　他轻拂了湿润的发梢，再眨眼，仔细看向远处这个清晰的世界。
　　这会儿，他四周能够看见的卫星上，都浮着一层淡紫色的有毒浓雾，是战后的遗留物。

　　——林恩转头看去，只见，在他身后，越过被‘人为’暴力塑造出现的山丘，原本寂静的卫星之上，已然是被毁灭成了另一个废墟景象。

　　——此时，放眼看去，整个静音的月空之上，战斗过后，整整半个月球之上，就仿佛经历了重大的灾难，一整半个月球都被几乎梨平了。

　　跨越了足足半面卫星的表面，都被彻底地改变了地貌。

　　以及，空气中的气息告诉林恩：

　　这个战场，居然已经结束了。

　　林恩站在小山头上，俯视向空荡荡的寂静月球，恍然意识到：

　　……他居然错过了这么久吗。

　　林恩回神，不由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