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纪元[未来]》夜幕银灯

271、第 271 章

　　***

　　陶诺丝正坐在潭边石上，正对着修斯。

　　“所以，你怎么想的？”陶诺丝在问他。

　　修斯正在沉思，那双黑眸沉浸在某些思绪中，回神淡淡道：“我没什么想法。”

　　陶诺丝一手撑坐在石头上，见修斯似乎不介意，她沉吟几声，便敞开来道，“这次你们回来后，我让你们一起做了一些测试。”

　　“从身体到心理数据的测试，现在结果出来了都在这里。你的数据就算了，可看可不看，也不在正常理解范围内。重点是，看这一份是林恩的。”陶诺丝指着，还提起道，“我可不是随便让你们乱做的。”

　　“你也看见了，这个数据，”陶诺丝说道，“这份林恩的——他表面上看去恢复正常了，实际上可不是这样。”

　　“身体是没什么问题。”陶诺丝说，“心里测试的数值，正常的观感没有问题，但是——”

　　“正常的共情能力，以100为维度的数据，他现在实际的情绪共感，大概只在10以内的幅度起伏。”

　　“……还是要慢慢恢复的，哪怕他的身体上没什么不适，但这样的心理状态，”陶诺丝稍微放低声说，“按理来讲，怎么都不是正常的吧。”

　　“虽然，他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紧接着，陶诺丝微顿，正色道：“还有，他当时……那时候的状态……”她没把话说完，他们都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如果林恩的那种状态再次出现的话，下次会出现什么状况？该如何应对？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这一切都是需要他们严肃对待的。

　　此时，现场的气氛微微沉凝。

　　修斯听着陶诺丝谨慎而略微担心的话语，多看了她几眼，她这人虽平常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心如明镜，她都知道。

　　不得不说她很敏锐，而且，也真的是关心他们的。

　　在这个谈话当中，修斯的脑海深处，也闪回了那天篝火派对后，在那幽凉深夜的森林里，科琳冷漠而居高临下的话语：

　　“——你应该知道的吧，他已经觉醒了。”

　　“不过，看样子似乎很不妙，他的觉醒似乎是残缺的，暴走，充满了不可控的危险因素。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而现在，陶诺丝也是在问他相同的问题。

　　其实，说句不太好听的，林恩变相的危险度上升了，在陶诺丝这些‘外人’眼里，在他们这群算是变相存在的‘监察者们’的眼里看来，林恩也成了需要谨慎对待的对象。

　　这样说可能不近人情，但是，这确实是他们需要认真考虑的。

　　故此，陶诺丝才这么问修斯。

　　问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修斯缓缓的抬头，如风拂过的平静的声音，回应着陶诺丝的担忧：

　　“没关系，我能控制住他。”

　　他能控制得住林恩。

　　修斯微侧过头来，看向了静坐在远处，好奇观望着他们谈话的林恩。

　　……而修斯，之所以说自己能够控制住林恩。

　　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感情因素，比如，浪漫故事里所讲的爱感化一切，林恩能认出他，这种存粹不可控的因素。

　　—— 而是他确实拥有绝对足够强的能力，他能够压制、控制得住林恩，这是绝对的力量碾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危险确实都不存在。

　　而这，也是他能够保护林恩的最重要的能力。

　　哪怕这道理听上去似乎有点无情。

　　但修斯的心底深处，反而感到了如此的稳定，如此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能够给予在意之人的保护。

　　这一切就在修斯的不尽之言当中。

　　……最后，修斯这句称得上理智得过分，甚至有点让人发凉的话，落下了话音。

　　陶诺丝原本也正望向林恩，这么一听，不由扭头回来，多看了修斯几眼。

　　她听着，心里一落。

　　坐在石头上，陶诺丝搭在石面上的五指，缓慢捏合并拢，思考着修斯话语里的潜台词：……哪怕林恩再次暴走，哪怕他变得危险不可控制，只要修斯在身边，他就能把一切的危险都掐灭在手里吗。

　　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也是，陶诺丝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缓缓的放松下来。

　　既然修斯这么承诺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这么想明白，陶诺丝微微一笑，嘴角再次露出一点弧度来。她抬眸，也看向在远处探头探脑的林恩，心里溢出一点暖意。

　　这样，林恩应该也不会出事了吧。

　　她心里笑着抱怨了一句，真是的，这些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修斯也一直驻足看着林恩，他的手轻轻收拢，插入了裤兜里。

　　远处，林恩是有点调皮，甚至过分的好奇，他对这边讲悄悄话的他们，伸长了脑袋，探头探脑，光明正大的盯着他们看。但他却不曾迈步向前，也不会走上来偷听他们讲话。

　　因为，林恩看得出来，他们需要避开他说话，是由什么事情吗？但他其实并不介意。

　　修斯对陶诺丝说：“而且，这件事情可以直接在林恩面前说。”

　　听着，陶诺丝微愣，那边的林恩还在好奇看他们，他都好奇死了，却一直没过来。

　　“他不会介意的。”修斯道。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温柔。

　　“走吧。”修斯向林恩迈步走去，“剩下有什么话，当着林恩的面说吧。”

　　陶诺丝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说得也是。她也起身拍了拍手，扬步跟上。

　　·

　　“……就是这样。”

　　他们公开在林恩面前把这件事情讲明白了。

　　林恩也就听着了，他睁大了眼睛，嗯唔了几声，看着自己的两位同伴，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想。

　　“原来你们背着我，就是嘀咕这个啊……”林恩想了半天，就吐出了这句话来。

　　这下，轮到陶诺丝没好气了，她瞧着林恩还坐在地上懒得起来，弯腰就掐着林恩的脸颊说：“什么叫做这个啊？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心理测试的数据是怎么回事，共情感官上，不论是喜悦、悲伤什么的，还是对别人的情绪共鸣感，全部都在10这个平均值以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恩脸皮都被掐红了一块，他使劲的推开着死不放手的陶诺丝，还有脾气辩驳了：“共情淡漠的人，大有人在好吧，我肯定不是最差……其实也就还好吧。”

　　他最后又嘀咕了一句，他确实觉得还好啊。

　　“哈？”陶诺丝又使劲掐了他两下。

　　林恩不服气，他和陶诺丝不由掰起了手腕来，较起劲，两个家伙像打架的鸟一样，胶着决斗了两秒，而后，林恩确实没法把陶诺丝的手指，从他自己脸颊上掰下来。

　　他放弃治疗了，立即改变了斗争思路，林恩眨巴着眼睛仿佛卖萌，又似乎认真思考了后，转而乖巧说：“……共情感官，其实也还是有的。”

　　就是有的嘛，10也是一个数字不是。

　　更何况，林恩稍微垂下手。他的心里话，比起最初出生时的那个自己……弱小到飞都恐高的自己。现在这样的他，其实，他会更加自如。

　　没错，林恩过分平静的心里，确实认为，他的心情是和煦的，甚至，如今他的心里，飘过一个不知何来的想法，一闪而逝。

　　那也似乎只是一种回归而已。

　　虽然，他现在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种想法。

　　这些话林恩没说出来，但这是他的心底，最为坦诚的想法。

　　陶诺丝觑视了他半秒，又掐他了：“你还有的话说是吧，明明数据就是不对！”

　　林恩嗷地回神，又叫了，“疼疼疼……”他泪眼汪汪的捂着红了的脸颊，又吊儿郎当的撇嘴，“最多，就是没那么走心而已……反正就那样吧。”

　　他也不是没感觉的。

　　其实有些事对他而言，一直都是如此，从未变过……那就是，除了修斯之外的人，他可能没那么在乎而已。那些普通而陌生的存在……甚至，连同着陶诺丝在他的心里，定位都十分明确，她会是他的朋友，他的导师，他的同伴。

　　但是，他可以轻易的接受与她的离别，甚至如果需要，接受任何的变故。

　　那是不一样的，也许听上去有点冷血。

　　但是，就是这样啊。

　　除了修斯以外。

　　而现在林恩表现出来的呃，这一种坦然的态度，也是他们这种人，最需要的态度罢了。

　　陶诺丝从林恩清澈的眼底，读到了他们这种冒险者身上，常常会看见的一往无前的姿态。

　　接着，陶诺丝的指尖微顿了，嘴角微勾，又挑眉道：“感情对我也不是走心的啊。”她又掐林恩了，掐得林恩嗷嗷直叫，活蹦乱跳。

　　林恩滑跪了：“我错了。我错了。”

　　确实……这些不影响生活的。

　　比如他和陶诺丝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修斯瞧着陶诺丝和林恩打完架，心情轻松了，他倒是想了半晌，又给林恩补充了一句：“其实，林恩也不是完全一直情绪波动在10以下。”

　　见两人扭头看来，修斯想起说：“某些时候，还会情绪突然高涨……”

　　修斯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只有林恩听见了：【比如突然产生一些奇怪的幻想……又或者突然亢奋，要掐尾巴拽毛，或者认为哪个谁要有第三条狗了。】

　　就很鸡飞狗跳。

　　林恩：……

　　这个不必说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