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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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以问我任何和科幻有关的问题，电影、电视剧、书籍等等。”
又来了。要是没人拦着或者被打断，Ellia预见到Reid没准会兴高采烈地让那两个可怜的男孩喝到神志不清。她警告地用手肘轻轻推了他一把，Reid被她臂弯里满满的四个杯子吓了一跳，连忙逐个接过来放到桌子上。
四杯红黄蓝绿颜色各不相同的澄澈酒液在灯光下好看极了。Ellia挑了绿色的那杯，又把蓝色的推给Reid。
这也是她的小习惯之一——同一天内绝对不喝口味相同的饮料。她对口味的判断依据一般以颜色为主，质地为辅。之前她和Reid喝了橙色和黄色，这次就要换成冷色调……
Reid可以发誓，如果还有下一杯，她一定又会换回暖色调……也有可能是黑色或者透明色饮料。
Kevin和Ted拘谨万分地向Ellia道谢，作为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和女孩子打过交道的技术宅，他们接过Ellia推过来的杯子时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大概是同类相吸，他们和Reid相处时，双方反而都非常自在。
Kevin和Ted同为科幻迷的身份似乎理所应当。他们和Reid说了一大堆冷僻科幻作品，得知Reid全部看过，两人简直像见到亲人，一分钟内就把Reid视为“一日死党”。
当然，交情归交情，说好的比赛还是要继续下去。
“我们绝对不会放水的，Ted，想一个难点的问题。”
“OK，”外表白白胖胖的Ted清了清喉咙，“阿西莫夫在他的作品中提出机器人学三大法则……”
话音未落，Reid就接口道，“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不作为而使人类受到伤害……”
“等一下，等一下，我当然不是要问这个，这个太简单了。我的问题是——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短篇中能和人类思想波协调的机器人是什么型号？”
说罢，Ted得意地抱起手臂，一边的Kevin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干得漂亮”。
在篇幅众多的机器人短篇中，出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机型。每个机器人的具体型号只是缺乏规律的字母加数字，这种没有剧情逻辑为记忆基础也不重要的东西，几乎不会有人记住。
Reid一时停下所有动作，连眼珠都停留在左下方不眨眼也不转动一下。他的大脑在以超高速提取回忆。
几秒钟过去了，Kevin和Ted紧张地在Reid和手表之间来回移动视线。在他们打算开始倒计时的时候，Reid脱口而出。
“RD-34，名字叫厄比。”
“对了！”Ted厚实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周围的顾客好奇地望过来，见没什么特别状况，又各自回过头去。
这边忙着比赛的四人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对周围的情况一无所知。Ted连珠炮似的紧接着开始问下一个问题，“厄比死后，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苏珊·凯文说了什么？”
“这是个陷阱，”Reid说，Ellia几乎能看见他得意翘起的尾巴。
“第一个说话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同事玻格特。苏珊·凯文在玻格特陈述厄比的死讯后说的是：‘不，不是死了——只是精神错乱。我对他提出一个无解的两难问题，令他精神崩溃。现在你可以将他解体——因为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Ted又一次把桌子拍出巨响，他看上去彻底折服了。
“完全正确！”Ted用闯关游戏主持人一样的语调宣布道。右边Kevin的目光更夸张，简直像是见到了宅男之王，Ellia在一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Reid很享受被人认可和崇敬的感受，他开心地伸手把酒杯推得离对面更近些，提醒对方履行赌约，顺便暗戳戳表达胜利的喜悦。
“喝吧！”
“噢——”终于想起要履行赌注，Kevin苦着脸怼了Ted一拳。Ted当即回怼，两人在喝一杯酒的功夫就你来我往数个回合。最后Ted直接压在Kevin背上，压得他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该死，Ted，你不能因为反应比我慢就用体重压制！犯规！”
“男人的决斗只有你死我活，这招好用就行。”
……
Reid和Ellia哭笑不得，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碰杯，一边小口啜饮一边围观。
等Kevin和Ted累瘫在椅子里被迫休战，他们后知后觉刚刚幼稚的行为被人全程目睹。Kevin讪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说：“我和Ted是班上体能最差的人，只能互相伤害。他也就能在我这儿找自信了。”
体能最差这种惨痛经历引起Reid的共鸣，他安慰道，“这没什么……事实上，我工作上的体能测验也一直不合格。但是他们还是破格录用了我。”
“哇哦，”Ted惊讶地说：“我一直以为，我和Kevin这种和群体格格不入的人，像是沉迷科幻不爱运动，在酒吧下棋而不是跳舞什么的……在大学毕业后就很难见到了。你懂得，成年人迟早要忙于工作、恋爱、家庭，逐渐放弃很多曾经喜欢的东西。”说着他瞄了一眼Ellia。
“为什么要放弃曾经喜欢的东西？”Reid迷惑不解，转头问Ellia，“我们有放弃过什么吗？”
Ellia想了想，果断摇头。
Reid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是对我来说，工作和恋爱后也许会少做一些原来喜欢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被迫不做。如果我想，有空就随时都可以下棋看书。不再那么频繁的唯一原因是，我的人生中有了对我更重要的事情，我很乐意把那些小喜好放一放。”
“原来如此，”Ted羡慕地在Reid和Ellia之间来回打量，“听上去你很喜欢你的工作，而且也没怎么被女孩子要求进行一大堆改变。真希望我毕业后也能像你这样。”
“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要求。”Ellia突然插嘴打断他们。
“我和他的同事其实一直希望他稍微做一些锻炼，嗯……为了更好地应付工作，有时他需要较快的反应速度。不过他的同事更依赖他的大脑，我自己则是也不太喜欢锻炼，所以暂时放过他。”
“听上去更让我嫉妒了，可怜的Ted，我们连希望我们锻炼的人都没有。”Kevin一把搂住Ted的脖子，假装和他抱头痛哭。
“所以我们只能偶尔自己做一点小游戏假装是锻炼，”Ted演技不过关，直接笑了出来，“比如这样。”
他一拳怼向Kevin的肩膀，被对方灵活地躲了过去。下一秒，他们又一次你来我往缠斗成一团。
“当然，这是比较暴力的方式。”总算到了休战期，两个人全都气喘吁吁。
Kevin对Reid说：“要不要和我试试温和点的玩法，很简单的，可以当作考验反应能力的小游戏。”
“呃——先说说怎么玩吧。”Reid实在没办法信任他们。
“一个人把右手手心朝下放在上面，另一个人手心朝上放在下面。手放在下面的人想办法打到上面人的手背，手放在上面的人只能在对方出手时躲开。”
Ellia诡异地沉默一瞬，开口说：“这好像是我小时候玩的游戏，上小学之前，我邻居家的小女孩特别喜欢。”
Reid没有过类似的童年游戏，原本有几分好奇，这下也跟着沉默了。
Ted不以为意，“这世界上没有只适合小孩子不适合成年人的游戏，我到了八十岁也会继续喜欢马里奥和宠物小精灵……”
“啊——不好，我们要迟到了，只剩五分钟了！”Kevin一下子站起，一脸惊慌地看着表，疯狂摇晃Ted。
Ted跳了起来，“什么什么？我早就提醒你要盯住时间！”
“你还不是一样忘得一干二净……”
“别说废话了！”Ted大喊，然后匆匆对Reid和Ellia告别，“抱歉，我们要先走一步，马上就要赶不上电影开头了，再见。”
Kevin走出几米远时忽然停住，回头依依不舍地向他心中的“宅男之王”推荐好东西，“顺便说一句，《变形金刚》预告片超级酷，强烈建议你们去看看。”
……
Reid和Ellia面面相觑。
Morgan、Emily、JJ、Garcia各自找了一会乐子，又陆续聚到了一起，顺便稍作休息。他们偷偷调侃过Hotch和Haley，又一起把目光转向另一对情侣。
“他们在干什么？”Garcia难以置信地问。另外三人的表情也非常一言难尽。
他们看到……某两个四体不勤拒绝活动的人正在角落里出于不明原因互相抽打手背，看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众人嘴角抽了抽。
Morgan决定再来一杯酒，“如果我没记错，幼儿园小朋友不能进酒吧。”
……
不管BAU的小伙伴们对他们的神奇行为有多摸不着头脑，Reid和Ellia对这个游戏兴致勃勃。Reid察觉有人似乎在看他们的时候，Ellia还不满地拉着Reid的袖子让他把注意力放回到游戏上。
Reid很少见她这么开心，对她的全部要求都非常配合。另一方面，他赢的次数居多……咳，不得不承认还真有点成就感。
Ellia倒是没有什么胜负欲。事实上，她的大脑已经快被酒精灌满了。她刚刚在不知不觉间喝了今天的第三杯饮料，也是她一开始看中的红色“翻腾火海”。
十几分钟后，她再也无力坐稳身体，一头倒向Reid。
Reid当即被扑了满怀。他们正坐着的独立小椅子实在不适合这种危险姿势，Reid半扶半抱着Ellia，把她带回Hotch他们那的半圆形卡座上。
Haley看到Ellia的状态，连忙向里挪去，让出最外面的位置。
“她还好吗？要不要先送她回去？”Haley担心地问。
Reid低头托起Ellia的侧脸，她没像他以为的那样睡过去，相反，她灰色的眼睛雾气蒙蒙，睁得大大的，看上去单纯又无辜。
“Ellia，要回家吗？”
Reid在耳边喷吐的气息让Ellia有点痒，她呆呆地摸了摸耳朵。
“回家？”Ellia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委屈，“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Reid的脸瞬间红了。Hotch和Haley很善解人意地笑着转过脸不看他们。
“咳……当然，我不会离开的。”
Emily四人看到这边的骚动，也跟着过来查看情况。Ellia弯着眼睛对所有人傻笑，软趴趴地黏在Reid身上。Garcia捂住胸口，惊呼她被Ellia击中了灵魂，随后遭到Morgan进一步调侃。
Reid的手臂被Ellia抱在怀里，挽起衬衫袖子的小臂刚好能感受到她柔软的……他甩甩脑袋抖落掉某些念头，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BAU其他人没有错过Reid羞窘的样子，纷纷笑得暧昧。
这时Ellia忽然脑袋一晃，差点从Reid身上滑下去，吓得Reid牢牢圈紧她的腰背。稳住身体后，Ellia微微张开嘴唇，似乎说了什么。
Reid把耳朵凑近，Ellia却不再开口。他只得小声问道，“Ellia，你刚才说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吗？”
Ellia：“￥#@……#%……”
“什么？”Reid凑得更近了。
Ellia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耐烦，但是她又一次开口了，这次吐字十分清晰。
“Ты мне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оченьнравишься.（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Reid身体僵住，几秒钟后，脸上露出巨大的傻笑。在场的人只有Emily能听懂俄语，她憋着笑故作神秘，不顾Garcia不停追问“什么什么？”，拒绝向其他人提供翻译。
万万没想到，这一切还没完。
Ellia忽然清醒了一般坐起，她凑近Reid的耳朵，深深注视着Reid的眼睛，用看似小声，实则离得近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Япомнючудноемгновенье,Передомнойявиласьты,Какмимолётноевиденье,Какгенийчистойкрасоты……”
她念的是普希金的《致凯恩》。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绝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在喧闹的虚幻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面影。
我的心狂喜地跳跃，
为了它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神往，有了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
喧闹酒吧远去了。除了Ellia轻柔的声音，Reid再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醉了，才会在这一刻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送给她。
但是怎么可能做到呢？毕竟他眼前的女孩，已经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她是冬日的炉火，
是夏日的清泉，
是田野间吹来的风，
是水手瞭望到家乡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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