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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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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兆的兵马逼近登州,他们此时已改了说辞,平王是为了祭奠先皇而来。但方天昊怎肯让他进城。现在登州城防空虚,他此时兵临城下明显没安什么好心。凌无忧适时进言,在他的旁敲侧击下,方天昊也想到了若不想冒着被异族入侵的危险就能逼退方天兆,只余求夏王帮助一途。
反正已经被夏占了武安郡去,再多给他们几个城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等事态稳固了,再出兵夺回就是。而且夏王齐啸宇就在武安郡,只要表明自己的诚意,谈妥借兵的条件,再加上林知悔的从旁协助,向他借兵攻打方天兆应该不是难事。
凌无忧长出一口气,觉得一身的轻松。今日再去皇宫与方天昊见面,就可定下何时起程到富阳,看来此行仍然是顺风顺水。宁雀儿开始时见到自己仍是紧张的难以自持,后来发现没机会对自己下手,这两日里她整天一个人呆在房中愁闷,未与任何人接触过,自是不必担心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顺利明日就可离开登州,虽然与啸宇分别不过十几日,但他一定等得着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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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之人,凌无忧心中暗惊。他身材魁梧,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头,鼻高目阔容貌英挺,满头的褐色卷发并未挽起,只是随意的束在脑后。此时他嘴角正挂着难以琢磨的微笑,眯着琥珀色的眼睛打量自己。
“原来是平王殿下到了,林某有失远迎。”压下心头的混乱,凌无忧面似平静的向他行礼。有着这种明显区别于中原人的胡人容貌,还大模大样的出现在魏的皇宫中,除了方天兆还能有谁?只是他明明驻扎在登州城东三十里的地方,怎么会入了登州城!
方天兆也不奇怪会被他认出,只是一声大笑。“林大人真是说笑!本王回自己家,还用得着你这个外人迎接吗!”
“平王殿下说的是,林某失言了。只是不知殿下拦住在下去路所为何故?”
凌无忧暗整心神,思量这突然间的变故。本是和宋德先一起入宫见方天昊的,谁知刚入宫门,宫门内外同时拥来一队士兵,把他们堵在了皇宫城门下长约四丈的门洞中,显然是早就埋伏好的。随着他们被围,方天兆从宫内那侧悠然的踱了出来,看这架势,定是他设下的埋伏。可他明显是为争夺皇位而来,方天昊怎能放他进城并让他这样对付自己?难道方家兄弟暗中另有协议?可看他身边兵将的数量,方天昊定没放他的大军进城,他只是带了少数的人进来。想来方天昊并不信任他,若能见到方天昊或胡达,自己并非没有机会。
“因为本王听说了一些关于林大人很有趣的事情,但不知真假,所以忍不住想问问你。”
方天兆话音刚落,就有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三弟!平王说你对魏从来未安好心,他说卢佑造反就是你挑拨的!不过他说的话我可一个字也不信!”
胡达分开堵在门洞口的士兵,站到方天兆的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我说平王你才没安什么好心,你分明是想借卢氏之乱来抢皇帝的宝座!”他这会心中有气,说话毫不客气。
凌无忧苦笑道:“当初我们来魏时确实另有目的,也与卢佑有过不可告人的协定,但却从未隐瞒过大哥。平王殿下若说的是这些事,大概其中是有误会了。”
看到胡达这样说,他心中稍定。若说自己挑拨卢佑造反,不但没有一点的证据,相反那些本该暗中做的事还早就向胡达坦白过。
胡达果然点头道:“三弟放心,大哥心中自然明白。哼!平王若是没有证据胡说八道,休怪胡某不给殿下面子。”再想到平王竟敢没带几个人偷偷入城,难道他以为自己手下都是吃干饭的不成,不由又冷哼一声。
昨夜方天兆偷入登州来见太子,说林知悔他们暗有阴谋对魏不利。方天昊虽然不信他,但见他敢只带极少的人偷入京城来见自己,又言之凿凿,再想到马上要与林知悔同到富阳去,怕真有意外,犹豫下才许可他在此截住林知悔问个明白。胡达是今早见到太子后才听说此事,他对方天兆的话半分也不信,怕他会对自己三弟不利,这才匆匆赶来。
“胡将军不要着急,本王说过只是有些事情想向林大人求证,胡将军不防也一起听听。”方天兆也不气恼,仍是面带微笑。说话间拍了拍手,宫门外那侧的士兵闪开了条缝,有一人被领着走进了门洞中。
凌无忧回头看向来人,心中凛然,知道今天的事定然不好收场,原来不是自己来魏的计划出了问题,而是坏在了自己这要命的身份上。
来的人竟然就是宁雀儿。
她望着凌无忧心中凄苦,自己所爱慕的林大哥竟然就是杀父仇人!如今自己的大仇终有了得报的一天,可想到他从前与自己和宝儿的过往种种,心里却仍有对他的一片情。若在此时揭穿他的身份,说不定他就会命丧当场,她一时神情恍惚,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咦?这不是三弟的妹妹吗?”胡达也认出了雀儿,心中惊疑。
“哦?这竟然是林大人的妹妹吗?可是本王昨夜闲着没事,到林大人住的驿馆转了一圈,却发现这位姑娘独在屋中,一边喃喃低语一边暗自垂泪,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无法申诉,林大人你这当哥哥的也未免太不关心妹妹。所以本王好言安慰了她,今日特意带她来见林大人。雀儿,你心中的委屈不妨当着大家的面对你哥哥说个清楚。”他最后一句却是对雀儿说的。
“如此真是有劳平王殿下了。”凌无忧面带微笑,转过身来正对着雀儿。“雀儿,林大哥这几日太忙没能好好照顾你,等我办完事后就带你回去见宝儿,宝儿在将军府一定等得急了……”他虽然一脸笑容声音温柔,但眼中却透出狠厉之色,暗有威胁之意。
“你这般任性的跑出来,可有为宝儿想过。”
“啊……”雀儿从没见凌无忧露出过这种神色,吓得轻叫一声。她的确是一时冲动跑到魏来,现在想起留在将军府的弟弟,若凌无忧因她而死,皇上岂肯放过宝儿?此时她更加犹豫,一脸退却之色,竟想转身就逃。
方天兆见此一声冷喝,“雀儿姑娘!你的血海深仇不想报了吗!要知道除了我,天下可再没有能为你报仇之人!”
方天兆的话如当头棒喝,雀儿呆立当场。是啊,原本以为皇上能为自己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们报仇,谁知……想到皇上与凌无忧的关系,她心中既为不耻又是愤怒,再无犹豫,当下冷冷的开口。
“林大哥,我在将军府曾听皇上对你说‘无忧,晚上我去找你’。”宁雀儿身体颤抖,一脸悲愤,“林大哥!皇上为何要如此说!”
凌无忧最后去将军府的那日,宁雀儿因心中难过,边想着他的林大哥边躲在花园中的假山后发呆。也是齐凌二人大意,看过宝儿准备出府时路过此处说的话竟被她听了去。她对无忧这两个字心生怀疑,越想越觉得不安,害怕林知悔真会是她所猜的那个人,竟然连宝儿也没告诉,一个人偷了匹马去魏找他。她一个孤身女子不远万里,不畏艰险的独自到魏,其实是她心中仍对林知悔有情,希望见到他后可以否定自己的怀疑,也全是靠了这个信念支撑,竟然让她真得到了登州。
谁知等她赶到登州时已经大乱,太子在北方集结军队,南边又有常远的八万大军,眼看这里就要变成战场,而凌无忧自然早已离开。见不到凌无忧,她一路上硬驽起的心劲一下散了,再也无力支持晕倒在路边,却不巧被仙音阁躲避战乱的车队救下。
呤月听说她是由夏而来,不由觉得亲切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后来无意间得知雀儿竟是林知悔认下的妹妹,自然说起了她与林知悔的住事。听了那套完全不同的说辞,特别得知林知悔来魏时易容改扮,本来的他竟是俊美无双的容貌,让雀儿心中再无怀疑,因为凌无忧貌似天人,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只是她看呤月对凌无忧痴情一片,不忍告诉她真相,便把事情埋在了心底。
后来战事平息,她随呤月回到了登州,从仙音阁的客人、一位胡达手下的禁军将领那里,听说了林知悔要来参加太子的登基大典,于是她天天到凌无忧曾住过的驿馆守候,终于等到了他。只是见到他后才想起自己根本无力报仇,又怕被凌无忧发现她已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心中愁苦下夜夜哀哭。
因此次战乱来的突然,方天兆对夏的使臣也有怀疑,所以他夜探驿馆,听到了雀儿的自言自语,才知道林知悔竟然是曾大破夏军的凌无忧。他许以帮助雀儿报仇,又从她那里得知凌无忧与夏王的关系后,立刻猜到凌无忧亲自来魏未安好心,这定是一个他为了夏王谋夺魏国土地的阴谋。
此时他听到雀儿质问凌无忧,又是一阵大笑。“夏王为何如此说?这不明摆着,他是夏王的入幕之宾,晚上找他自然是要去做那些苟合之事。”
他故意曲解雀儿的意思,就是要激怒凌无忧。
凌无忧还未答话,胡达已经大怒。
“不许你污辱我三弟!”他不顾君臣之礼想去揪方天兆的衣领,却被方天兆身边的侍卫拉住。
“胡将军莫恼,我说的是否是事实你那三弟最清楚。”方天兆不屑的看向凌无忧,“林大人,雀儿姑娘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做回答。那个‘无忧’究竟是指何人?”
胡达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是夏王晚上找他做些什么,而是夏王为何会称他为无忧,也不免紧张得盯着他看。
凌无忧却并未生气,只是无奈的摇头。“我是夏王的师弟,师兄不过是在叫我的小名。那是我们临出发的前一天,师兄晚上找我是想再交待一下出使的事。”
他此时已在强词夺理。虽然不知为何雀儿会从这一句话就肯定他是凌无忧,但知道方天兆已认定了他的身份,此次行事已经注定失败。因为连林知悔这人都是假的,他从前所说所做的事情还怎能让人相信。所以他虽然看似仍在辩解,但实际上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思考逃脱的方法。
方天兆冷哼一声。没想到这凌无忧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已被自己知晓,却还敢如此狡辩。
“哦?我却知道另有一个叫无忧的。他水淹夏军于西蜀,又大败夏于百战,后又激怒武圣搅的江湖中也不得安宁。这个凌无忧,不知林大人是否认识?”
“这个人是夏的死敌,林某听说过,却并不认识。”凌无忧微微一笑,不再去看雀儿,转身朝方天兆的方向走了一步。
“哼!林大人真是嘴硬。那么仙音阁的呤月小姐你总认识吧!”方天兆知他武功高强,警惕的看着他向自己走近,他却只进了一步便又停下。
“呤月小姐有如月宫仙子,林某见过一面后一直非常仰慕。”凌无忧仍是微笑,心中却已知事情坏在了哪里,定是雀儿来定州后不知怎么与呤月见过面,两套不同的谎话碰了面,再加上她听啸宇叫过自己的名字,这才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当初依了啸宇之意杀呤月灭口……唉,自己却真的下不了手。
“月姐姐说你第一次见到她时假称姓凌,其实那才是你的真姓吧!凌无忧!月姐姐对你一片痴情!你怎么忍心骗她!”宁雀儿再也忍不住,声色俱厉地哭了出来。她不只为呤月不值,更恨自己错信奸人,竟把仇人当做亲人还把一颗心都丢给了他。
“凌无忧,你骗了多少人?要不要本王把呤月小姐也请来,若她知道你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得到魏朝中的情报,看你有何面目见她!”说罢方天兆又冷笑几声,对着他不屑的上下打量。
“虽然听说你为人狡猾,但本王原以为你两次大破夏军,也算是个英雄……哼哼,谁知今日才知你不过是个自甘堕落,贪图富贵,甘于男人跨下的卑贱男宠罢了!”
凌无忧面上一片平静,默然地看着方天兆。围住城门两边的卫兵并不难对付,但暗处定然另有埋伏,再看方天兆气息沉稳目露精光,分明也是个武功高手,而他一再出言羞辱自己,不过是要迫得自己气愤下不顾逃脱,忍不住和他动手。哼,看来他倒是自信得很。
没想到他竟如此镇静,方天兆不由得皱眉。“凌无忧,你不想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一来,我们魏即大乱,为何夏能平白得了我们边界一郡,你易容前来我们魏究竟是何居心?”
“平王殿下问的好奇怪,这些都该问卢佑,我又怎能知道?”凌无忧洒然一笑,虽是平凡的面貌,却透着不尽的潇洒。他话中已经没有了隐瞒真实身份的意思,到了这种地步自然没有继续狡辩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