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无忧》清凉水晶

46、第十四章

　　卢佑未得调令擅动大军，已经摆明了他们要造反，朝中不属卢家党羽的其他大臣此时全站到了太子这一边。方天昊派兵包围了御史府捉拿卢佑，谁知却扑了个空，原来是卢佑与方天锦早已出城与卢建周的大军汇合去了。
　　方天昊心道大事不妙，恐怕卢家的兵马片刻间就会兵临城下，若用他手中的那一万禁军与他们相斗，无疑是以卵击石。好在提前一步得了消息，现在只需撤离登州逃向北方，以守备北疆的兵力，日后自可再打回登州，扫除卢氏之乱。

　　不过卢佑敢造反，当然也准备万全。早有三千的兵马轻装简行，分散成小股扮做寻常百姓，早先几日到了登州。这支兵马就是为了防备太子逃跑，专门用来围捕太子之用，方天昊刚有动静，这三千人马已暗中出动，包围了太子府。方天昊惊觉被围，妻儿家眷也顾不上，在胡达与禁军统领严华还有太子府中一众高手的保护下，杀出了太子府。总算他们先有了准备，禁军已经集结完毕，此时虽然乱成一片，但仍是有序的向北门突进。

　　兵部尚书常远同几名武官也率领着府中的家将与方天昊汇合，那三千的人马当然挡不住他们。但此时南门喊杀声大起，卢建周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禁军抵挡不住被他们冲入城来。胡达严华保护着太子先一步逃出登州，常老将军领着其余禁军在后御敌。
　　因为兵力悬殊，禁军死伤惨重，卢佑又一心要捉拿太子，出重兵尾追不肯放弃。一场混战之后，虽然方天昊逃出了登州三百余里，但保护他的禁军早被杀散只剩了二三百人，老尚书常远也与之失散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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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啸宇回到卢佑的别院，凌无忧已召齐了人马准备离开。虽然他们透露了卢建周大军的消息，但留的时间只够太子逃跑的，若方天昊想先一步制住卢佑与方天锦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所以这次胜利的必是卢佑，他们当然也要早早离开，省得事态平息之后卢佑来找他们的麻烦。

　　因为今夜就是兵乱的日子，别院中守卫的人手不足，他们带来的护卫又全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所以凌无忧在齐啸宇回来前就解决了守卫控制了这里，轻松的等着他回来。
　　看到凌无忧赶了架马车，齐啸宇不由好奇，他们要离开这里，当然弃车骑马更加方便。

　　“他这几日都在此别院，顺便就把他捉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他一起走。”凌无忧看他拉开车帘向里看，笑着说道。
　　“反正兵荒马乱之际，少他一个也没人会在意。”
　　齐啸宇看着在车厢里昏睡的叶暄，好笑的叹气。“唉……你对他的兴趣还真大。”
　　心中却知这叶暄人够聪明，不但对他们心存怀疑，还对夏一直怀有敌意。留着他在魏总会是个麻烦，不如一并捉了走省得以后会坏他们的好事。
　　“是啊，我早说过对他有兴趣。”凌无忧闻言轻笑。“所以我对他用了醉魂，不到明日午后他是醒不过来的。只可惜他不会武功，准备的夺魄看来是用不上了。”
　　“嘿嘿……”看他翻旧帐，齐啸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登州那边已有火光杀声，看来卢建周的兵马已到。我们还是快去看看，若方天昊真被杀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们早已两情相悦，当年的旧事随意的拿来调笑也不会觉得心有芥蒂。

　　安排了使团带着叶暄离开，齐凌二人只身前往登州，没有进城，绕向城北去看事态发展的情况。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要亲眼看到方天昊安全脱身才能放心。
　　城北已被卢建周的兵马控制，齐凌二人暗叹卢家兵马果然厉害，难怪这么多年夏一直占不到魏国的便宜。不过这次的便宜，夏却是占大了。

　　他们避开战场一路向北，追到了卢家军队的前面，还运气不错的救下一名重要人物——魏的兵部尚书常远。常远虽是戎马一生的名将，但这次战力相差悬殊，他到最后已是孤身一人。虽然他奋力杀出一条血路，但身上多处负伤，战马也不支倒地。卢佑记恨他已久，如果不是遇到齐凌二人，被卢家军捉到他定然有死无生。

　　常远只在献宝时见过他们一面，对他们在此时此地出现大感意外。凌无忧简要的说明了他们与胡达的关系，此时追过来是想看看他们的大哥有没有脱险。常远此时才知暗中通知胡达卢家军兵临城下的是他们，也不由暗赞他们的义气，否则此次太子定然在劫难逃。
　　凌无忧带了不少的灵丹妙药，为常远包扎处理之后已无大碍，三人分乘两马继续寻找太子方天昊。此时虽然远离登州，但现在所处的平元郡太守仍是卢佑的门生，三人不敢大意，悄悄寻找方天昊那队人马留下的痕迹，快马急奔了多半日，终于找到了他们。

　　经过了一场生死搏杀，胡达骤然见到他们，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激动的眼圈发红，与两位弟弟紧紧抱在一起，言语哽咽。“老天有眼，保佑我们成功逃了出来，还能再与两位贤弟相见。”

　　方天昊早由胡达那里得知，此次能在卢建周围城前逃出来，全靠了他们二人。虽然之前他们坏过自己的计划，但因这次的救命之恩，早让他心中只有感激。
　　“多亏林大人仗义相助，本王才能脱离险境。等日后本王杀回登州重掌大权，定要重谢林大人。”
　　凌无忧黯然道：“太子殿下莫要谢我，我们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反而是趁机谋划了魏的土地。每每想到此，心中就对殿下与大哥有万分的愧疚。”
　　齐啸宇也在一旁摇头，“入了朝堂做事总是身不由己不能随性而为，远不如当初在山野中做个普通百姓来的逍遥痛快。我已和知悔商量好，这次事情结束后他就辞官不做，管他皇帝与我们有何私交，这种窝囊事我们是再也不做了。”

　　方天昊看他们俩一个沉着稳重一个武艺高强，早想拢络他们为己做事。但听他们如此说，一时倒也不好再开口，心想反正他们与胡达是结拜兄弟，以后劝他们的机会还多的是，也就先放下了这个念头。
　　此地仍不安全，方天昊与常远集齐了剩余的兵马，避开卢家的追兵，昼伏夜出专挑没人的小路行军。齐凌二人也留下帮忙，一同护送太子脱离险境。

　　他们帮着胡达送太子出了平元郡，一直到了魏的北部。
　　魏北疆边境绵长，关外就不再属中原而是番帮胡地，那边全是些民风剽悍的游牧部落。所以边境延线常年驻扎重兵，以防止那些胡人入关来抢掠关内物资。此处驻军多是忠心于魏王方祺的常远旧部，他调往武安的八万兵马就是这从里拨出。

　　因为卢氏叛乱事发突然，等他们到了北疆，这里的守军才知道原来登州已被卢家占领，虽然太子逃了出来，但宫中的皇帝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他们立刻以勤王护驾的名号集结了军队，要夺回登州讨伐逆贼卢佑。
　　齐凌二人无心再待，向太子辞行后，与胡达自然又是一番依依不舍的话别，约定了来日再到登州，同观太子的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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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快马回夏，心中都不胜欢喜，此次谋事可说是无惊无险，万分顺利。
　　与方天昊分手三天后，就由登州传来消息，魏王方祺已重病不治，方天锦在卢佑的拥立下坐上了皇位。只是跑了太子，他这皇位又怎能坐的安稳？之前赶往武安的八万魏军已经折回登州，北方方天昊又招集了五万人马，一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

　　凌无忧轻轻叹气，沿途遇到不少躲避战乱的百姓，牵赶着牲畜拖家带口，一个个都愁容不展哀声连连，害他们背井离乡的可不就是自己。

　　一队逃难的百姓互相扶持着错身而过，凌无忧拉马站住望着他们远走的方向，低声叹息。“不知道这一战之后，会有多少像宁家姐弟一样的孤儿。”
　　“无忧……不要想太多，成大事总会有牺牲，这都是难免的。”齐啸宇拉马回到他身边，揽了揽他的肩膀。
　　“你忘了你曾对叶暄说的了吗？天下只要不是一统，战火就不会消失。无忧，你从来都不是恶人，所以你才能想出这种方法，虽然看似手段卑鄙，但若魏真能不战而降，却能让伤亡减少到最小。”

　　“你用不着安慰我，我不过是猫哭耗子罢了。”凌无忧闭目摇头笑了笑，再睁开时眼中却笑得满是无奈。看着这些逃难的百姓，自己其实是最没资格伤感的。
　　齐啸宇看他这样，心中发酸，把他拉到怀中亲了一亲。无忧虽然对敌人绝不会手软，但对着被无辜牵连的百姓，他是怎么也狠不下心的。

　　安心的在他怀中窝了一会，不知从何时起就已习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在他的面前。凌无忧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想到他就满心欢喜，有他在身边就能把一切烦恼都放下。
　　“啸宇，我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想到你的话，我大概就能和好人这两字沾上个边。”

　　齐啸宇微愣，但看他重又精神起来，冲自己摆个鬼脸后打马向前奔去，就知道他已经没事，不过在和自己说笑。
　　“好啊，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大恶人，你想到我就会发现你其实是个好人？”齐啸宇夹紧马腹向他追去。
　　“不敢不敢，肖师兄可是个大好人，小弟这一路全仰仗师兄保护，哪敢说师兄的坏话？”凌无忧看他追到身边，扭头笑嘻嘻的看他。“否则师兄一气之下弃我不顾，我一个文弱书生该怎么回国去？”
　　“唉，就算你把我气死，我也无法把你抛下。”齐啸宇摇头叹气。“谁让你是我心尖上的那块肉，丢了你我的心定会疼死。”
　　“只怕你还没被我气死，我就先被你恶心死了。”凌无忧做了个要吐的样子，齐啸宇却去摸他肚子，“为什么恶心？莫不是有了？”
　　说完他先一步催马跑开，惹的凌无忧在后面笑骂着追他。

　　两人笑闹着向南方赶路，凌无忧早把烦恼抛到了脑后。这次的计划本就是他提出的，会有什么后果他当然早就想的明白，所以有时候虽会有些伤怀感慨，但大多的时间里，他都在享受看着别人落入自己圈套的成就感。

　　他们回到魏夏的交界时，方天昊与卢佑的人马终于打了起来，而这原魏的领土，现已为夏地的武安郡最北边的昌平城，却是一片宁静。
　　当地的官府都属卢佑的党羽，早在卢建周撤军时一起离开了，郑晰则轻松的领兵接管了这里，派了重兵驻扎，封锁了城门，当地的百姓只道是大军在此演习。直到卢佑兵变后城上换下了魏的旗帜，百姓们才知道原来这里竟不知何时已属夏的领地。后来常远派的八万大军虽然赶到，但已无力回天，而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回登州讨伐卢佑，所以那八万魏军没多做停留便又急急撤了回去。

　　百姓们虽然头几天惊慌失措，但后来就发现日子还和往常一样过。夏军军纪严明，从不骚扰百姓，甚至比从前魏军在此时过得还要安心。再看魏国动乱重燃战火，甚至有不少百姓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早一步从战乱中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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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无忧走在昌平大街上，仍然是人来人往，行商叫卖的随处可见，哪像是刚刚被别国占领的样子。再看看旁边笑的自信的齐啸宇，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想起来他果真是个治国有方的英明皇帝，而不是那个一肚子坏水只喜欢粘着自己的好色君王。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崇拜我？”看到他看自己，齐啸宇说的毫不自愧。
　　凌无忧白他一眼，“你要是能改一改好色的毛病，我倒还可能会崇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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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来到昌平府衙，这里已经变成了夏军的指挥所，原来双阳的一干人马正驻扎在这里。得知他们回来，郑晰则忙迎了出来。虽然以前曾怀疑过这林知悔与自家皇帝是一个毛病，但看他如此轻松的完成大事，让夏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大片魏的土地，心中对他只有佩服而早无半分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