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幽冥

35、第34章

　　沧父说话间已经走到沧母面前，嗔怪的眼神看着沧母，但是那霜眸子里面却没有一丝真的责备之情。
　　“给我吧”沧母没有在意他的话，伸手接过铜盆就转身往回走去。
　　等她回道房间的时候，修已经醒了，正看着床顶的帷幔发呆，沧母进屋修的眼珠转了转，往沧母的身上看过去。
　　“啊娘··”修虚弱的唤出声，苍白的小脸埋在棉被里面，只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声音被棉被掩着，有点发闷，但沧母还是听到了。
　　“修儿，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沧母放下手中的铜盆赶紧来到修的身边嘘寒问暖，满目的担心和心疼。
　　“啊娘 ，我没事，只是淋了雨而已”修说着话，就像要做起来，用力的撑起沉重的身子。
　　“你快躺下吧，起来做什么”沧母见修想要起床，一把把她按了下去，还把棉被又给盖好，掖好了被角，看着修的眼神有点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娘是不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我们是母女，还有什么事不能直言相告的吗？”修知道沧母是不会让自己起来的，也不勉强，顺从的躺下，又见沧母那一脸为难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修儿，你就那么狠心舍得爹娘吗？”沧母眼含泪水，委屈又自责的扭着衣带，说完就抬起水汪汪的双眼看向修，那样子像是在等待一个不伤人的回答。
　　修本来不明白沧母的话是什么意思，在抬眼间，不小心看到了桌上被打开的包袱，一瞬间就明白了沧母话里的意思，两个人良久没有说话，一个等着解释，一个沉默，不知道如何作答。
　　“阿娘，这里，这里不需要我，我活得不快乐”又过了一会儿修心里想着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所以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声音有点低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
　　“阿娘知道这些年你过得辛苦，可是你生来就在族内，从来没有出去过，没有见过外面的风雨，不知道人心复杂，在这里受了委屈自然心向往之，一旦你踏足外面的世界，你就会知道，外面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域，远远没有我们族内和谐，这点委屈你都受不了，如何去外面承受那些更大的打击啊，修儿听阿娘一句话，留下来，不要走了，这里你还有父母，出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沧母见修的眼神坚定，还一脸向往，心下一疼，只好努力劝解她，好让她打消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阿娘，你出去过吗？怎知外面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或许是柳暗花明呢？况且你真的觉得我们族内就是美好和谐的吗？其中的暗潮汹涌哪怕啊爹不告诉你，你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哪里有什么美好，那些不过是掩饰下面肮脏的遮羞布罢了，揭开来，下面好外面一样，都是尔虞我诈，都是阴谋阳谋，这里使我不快乐，为什么我不能去为自己寻找一方适合我的净土呢”修很激动的坐起身反驳道。
　　“是，这里也不干净，这天底下就没有干净得地方，你那排出去也是一样，你告诉我什么事净土？哪里是你的净土？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根本就不存在，生活中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总有一些让你不喜欢不满意的地方，难道，有一点不满意你就要离开吗？那我告诉你，那样，你一辈子都在流浪，永远找不到你所谓的净土”沧母沉下脸来，眼神也变得不如往日一般柔和，反而有点戾气，说话也严厉起来，语调也拔高了一层。
　　修看着眼下的沧母，一时间没有说话，这是沧母第一次跟修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从小到大沧母都是和稀泥的，就跟那些以夫为天的女子一样，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愿，说话都是顺着夫君，让修一度以为沧母就是那种小鸟依人的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沧母只是更加在乎这个家，夫妻之间总要有一个人退让，有一个人牺牲，很明显沧母是哪个牺牲自己，站在幕后的人，一瞬间修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那种想法快的让人抓不住。
　　“阿娘，你选择的生活，你快乐吗？”修想了许久后才看着沧母问道。
　　“哎！傻孩子，快乐两个字说起来简单，但是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它分很多种，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快乐，你能做自己想要的事快乐，你一定是这样想的是吧？”沧母说着询问的看着修。
　　“其实不然，有时候快乐是一种成全，是一种舍得，也是一种隐忍，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的快乐不是建立在自己身上的，也是建立在别人身上，比如我们一家，我看着你们父女两个好好的，我就很快乐”沧母说着伸出手拉住修的手，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可是你自己呢？你喜欢的事情呢？一辈子为了别人活着，不是太可惜了，活得一点都不自我，那是真的快乐吗？”修眉头紧皱着，看着沧母的眼神颇为不赞同的样子。
　　“你活的自我，那你快乐吗？”沧母也笑着反问修。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热水在那里，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洗漱吧，我先出去了”沧母见修低头沉思，不在继续说下去，很多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想得通才行，别人说的再多也只是起到一个提示的作用而已，是不能完全改变她的决定的 。
　　说完沧母就起身准备离开，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修，修始终在想着沧母的最后一句问话，没有看向这边，沧母走出去把房门关上，留下修一个人自房间，好好的思考。
　　沧母刚刚出去修就抬起头看着房门的方向，心里说‘对不起，阿娘，我还是想要出去走一走，没有寻找过，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找不到属于我的一方净土’
　　修心里下定了决心，任凭沧母说的再天花乱坠都不能更改分毫，不过因为沧母已经发现了修想要离家出走的念头，看管的更加严密，修已经很多天没有出门了，就算自己表面上虚与委蛇的说不会走了，沧父沧母还是不信，一刻不停的看着自己，倒也不是完全不让自己出门，只是不论出去哪里，沧母都如影随形的跟着，后来修就没有了出去的兴趣，只一头扎在房间里面不出门，过起了大户人家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就这样沧父还三不五时的吓唬修说她敢跑出去族内半步就打断她的狗腿，让他后半辈子都躺在床上度过，大不了养活她一辈子。
　　就在修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办法出去的时候沧凛旗来了。
　　“伯父，我有些话想要对您说”沧凛旗进门以后只看着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直接就要跟沧父密谈。
　　“你和修儿先回房间吧”沧父对沧母说道，沧母点点头起身拉着修就从客厅回了房间。
　　“你说吧”沧父看着修母女二人消失在门前，才对沧凛旗说。
　　“是这样的伯父，我想和墨嫣成亲····”沧凛旗前半截话刚刚说出口，沧父急的跳起来，打断了他后面还没说出来的话。
　　“伯父，您请先稍安勿躁，听贤侄把话说完”沧凛旗也站起来，试图把沧父安抚下来。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就是贪图那女人美貌嘛？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也不用来做说客，大不了我们就撕破脸，我就算不做这个长老，也绝不受这份气”沧父说完用力派了一下手边的香案，那香案咔嚓一下就裂开了一道很长的缝隙，接着就散开落得一地狼藉。
　　“伯父，莫要动怒，小侄不是那等不分轻重的人，更不是贪恋美色之徒，这件事是在是有内情，还望伯父能够听完再做定论”沧凛旗也知道沧父是真的动怒了，可是这件事又必须说，只好耐着性子安抚沧父。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自己摘干净，弄出个大义凛然来”可能是沧父拍坏了一张桌子，心里的火出去一些，反而能听得进去话了，同意了让沧凛旗把话说完。
　　“伯父，当真觉得小侄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庸之辈吗？那墨嫣身份是个暗人，这一点虽然是直接说出来了，但是您觉得我会真的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吗？”沧凛旗连着几个反问句，让沧父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看着沧凛旗的神情也是满满的猜疑和震惊。
　　“你的意思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到书房来”沧父话说到一半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起身，就往书房方向走去，又叫上沧凛旗一起过去。
　　两个人走出客厅，沧母和修也走了出来，本来着卧室旁边就是客厅，刚才沧凛旗说的话，她们俩自然也是听到的，本来沧母还想着出来理论一番，可是到后面，听着那些话也觉得不对劲，才没有轻举妄动，而修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那么心急娶墨嫣，所以才没有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