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12、第112节 左法王（中）

　　白青眉笑骂道：“本公子知道你是教中宝贝，不用你历数功劳。拣要紧的说！”
　　毒二忙道：“是，是。属下在摩云顶上呆得好好的，并没有招惹谁。忽然，这大荒龙女便打上了门，要我跟她下山，去救什么一个叫林染的小家伙……”
　　林荫惊呼道：“救三师兄？她，她居然要救三师兄！三师兄被师父下了追缉的严令，可说全江湖都是仇敌，便是武功盖世之人也难以救他。唔，是了，恐怕事到如此，他也只有托庇于魔教才能苟全性命。难怪他自逃出灵剑山后便杳无音讯，原来被你们藏了起来。”
　　毒三摇头道：“非也，非也。若要动武，毒毒鬼在江湖中的排名至少在百名以外，远逊于龙女自己，她怎会想得起咱们。据她所说，林染中了冰魄寒蝉的剧毒，已不久于人世，但一时又找不到他的人，龙女生恐耽误了治病，所以要我老人家移驾下山，与她一起寻找，随找随治！”
　　林荫道：“岂有此理！”
　　毒四道：“是啊，简直岂有此理！老夫只为教中有头脸之人服务，那林染连普通教众都不是，关我屁事？何况还要老夫触犯教规，偷偷下山，非但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之至！”
　　林荫道：“我说岂有此理，是因为想不到这坏女人居然肯对三师兄如此相帮，难道她，她对我三师兄……简直岂有此理！你这几个老头不肯救三师兄，不是好人！”
　　前车之鉴，林荫一说龙女不是好人，便叫白青眉将之处死，毒毒鬼九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闭了嘴，生怕蹈了龙女覆辙。
　　白青眉道：“继续说。”毒五指了指嘴巴，毒六道：“五哥被龙女打坏了嘴，说不出话来了，所以……”
　　白青眉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九个活宝，非得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才心里舒服么？毒大，你一个人来说，如若不尽不实，八个毒毒鬼与龙女同罪同罚！”
　　毒大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为什么是八个毒毒鬼，不是九个？”
　　白青眉冷哼道：“本公子还要留下一个，给教中兄弟疗伤！至于留下哪一个，那便看谁说话最老实了。”
　　九个丑鬼一听，顿时争先恐后，汹涌而前，语音嘈杂，响成一片。不但将龙女身中天香合欢之毒，所以跟他们拼命的事情交代清楚，而且将此前便将她囚禁于锁龙潭、鼎中目前还熏着一个人等等也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在这杂乱的语声中，林染听得一个极轻的笑声，道：“这样九个丑老头，居然就是江湖名宿，被传说渲染得极尽神秘的毒毒鬼，岂不可笑？”
　　林染又是大震，这分明是裴紫夏的声音，怎么她也和白青眉走到了一路？
　　又一个听起来虽低，却甚粗豪的声音道：“江湖尽多奇人异事，九个老儿虽然滑稽唐突，于医毒一道却是造诣极高的。便说这摩云顶，若非被姓白的小子所擒，咱们也寻不到这里来，如今还在白石岭上转圈圈呢！谁能想得到摩云顶的入口，竟然在一面镜子跟前，而这镜子又被摆放在地宫里？”
　　病猫！
　　林染释然，原来裴紫夏与李赏风一齐失手遭擒，被白青眉押到了这里来。有李刑天和白青眉出马，他俩原是抵敌不住的。听他们说话，似乎暂时尚无性命之忧，林染一颗心又算放下了些。
　　白青眉忽然一声断喝：“你们做的好事！”
　　毒毒九鬼本在争先恐后地说话，被这么一喝，立刻住嘴，连其余人的私语也都停止了，摩云顶上鸦雀无声。过了半晌，毒四中气不足地道：“公子莫再这么看我，我的脚怎么发起软来？”
　　毒七道：“我的腿也软了。”
　　白青眉冷冷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么？大荒龙女与毒毒鬼同为神教护法，你们哄骗在先、囚禁于后，更下淫毒逼婚，也难怪人家要杀你！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为了换得美人下嫁，居然还用教中神鼎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疗伤，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你们自己说吧，该当何罪？”
　　但闻一片“扑通”之声，这九个老儿又都争先恐后地跪了下来，毒大磕头如捣蒜道：“毒毒鬼也犯了戕害同门之罪，和，和龙女一样。”
　　白青眉道：“只是一样么？”
　　毒二忙道：“我们还将神教圣物示于人前，并用来给陌生人治伤，罪名好像比龙女还要重一点。”
　　毒三道：“也只重一点点而已。龙女是一个人犯下重罪，一个人承担后果，所以公子罚她身入地火之窟，受烈焰焚身之苦。”
　　毒四道：“而我们是九个人犯了比她只重一点点的罪，由九个人来分担这份罪责。平摊到每一个人身上，似乎就罪不至死了。”
　　毒五没有说话，毒六赶紧道：“不但罪不至死，应该还很轻。”
　　毒七道：“好比这罪名本来有九斤重，我们九个人来抬，分到每个人身上，就只得一斤。确实很轻很轻。”
　　毒八道：“是不是轻到只挨一通板子，打几下屁股？”
　　毒九道：“或许只打一下屁股……”
　　林荫听得格格娇笑，道：“白大哥，这九个老头说话实在太有趣了！既然他们是医生，能够治病救人，虽说犯了戕害同门的错误，但害的又是雨丝丝那个坏女人，你便饶过他们吧。今后改邪归正，专为天下的好人疗伤。”
　　白青眉低声道：“荫妹不得胡闹。赏罚不明，何以服众？这九个老儿与龙女同罪，便该受一样的处罚。”
　　林荫抓住他的胳膊摇了几摇，道：“白大哥，你就听我的吧。那坏女人百般不是，但有一点还算好的，想要为我三师兄疗伤。她既说毒毒鬼能救三师兄，如果你却将他们杀了，那我三师兄怎么办呢？”
　　林染心头一暖，九师妹毕竟记挂着他的，虽早已反目，却还担心着他的生死。
　　却听白青眉叹了口气，道：“据说林染不但叛出凤鸣谷，杀了你的四师兄，还与龙女不清不楚的，你到如今还放不下他么？”语音里透着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