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盏花枝》李敬业

8、遇（三）

　　“师傅，苏……啊不，若愚。她是出生在这的？”

　　“没错，她家族都是七星殿的御用刺客，不仅保护历代阁主安全，还替阁主办一些刺杀的案子。”

　　我似懂非懂的侧了侧脑袋，问：“这里也需要刺杀？”

　　“自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威胁，再者，他们不光是在往生地进行刺杀任务，还会定期到西洲执行任务。”

　　我懂了，这些人是负责两界的暗杀组织，倒是都听我差遣甚是不错。那倒是可以让他们去探探当时袭击我茶馆的那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想来想去还是询问道长比较稳妥，若是这些高手不能为我私用，那我这事办的不妥，初来乍到自是不能惹出事端。

　　“师傅，这些刺客也能帮我办私事吗？”

　　“自是可以，谨听阁主差遣。”道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丫头，这些人留在你身边我倒是安心。”

　　我大喜，向方寸道长鞠了一礼说：“多谢师傅。”

　　“好了啊，这里的一切事物我先跟你交接这么多，毕竟我还得去西洲当我的老道。”

　　我有些吃惊，眉头向上一挑惊讶道：“师傅您要走？！”

　　“是时候了。”

　　“这……才与您重逢，不过几个时辰您就要回去。”

　　“丫头，聚散离合皆是缘。”

　　方寸道长上一次同我讲这话已是数十年前，不知这一句话有要顶几年了。

　　我有些不舍，想再挽留一时，便拉着道长的衣袖说道：“师傅，您就不能再多待一些时日吗？您走了这藏书阁谁来看管啊。”

　　“届时苏老头回来，这藏经阁不就有人看了吗。”

　　“苏老头？”我喃喃道。

　　不知怎么，师傅说到苏老头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无涯山的苏伯，感觉应是他要来。不知我猜测的对不对，届时再看就是了；倒是苏若那小姑娘，我得去找找她。

　　“啧啧”我在心里感慨道：“现在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啊！”

　　转念一想又不对，这里的人多半经历过轮回，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方寸道长这不也活了百岁，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他就是老头，现在我都成老姑娘了他还是老头。

　　边想我们边出了藏书阁，方寸道长似是真懂这读心之术，跟我说：“你要找的人在七星殿……”

　　“多谢道长！”

　　“后边的马厩。”道长又补充半句。

　　清十九摆出了她无奈时的招牌死鱼脸。

　　道长略微羞涩的说：“嘿嘿不好意思，方才等你喝了太多水，打了个水嗝。”

　　“哈哈哈…”我们两人站在原地干笑着，试图给对方掩饰一点尴尬。

　　出了藏书阁我又仔细看了看这里的每个房间，每一个殿，我发现这里和七星殿一样，都不喜挂牌匾。

　　趁着方寸道长还没走远追上去问：“道长，这里为什么都不挂牌匾啊？”

　　“哦，那是因为这里的每个殿堂院落，都是要每一代阁主亲自命名。”

　　“那之前阁主命名的那些牌匾呢？”我追问道。

　　“在你来的时候都摘了，就等你给起名。”

　　“七星殿…”

　　“七星殿和藏书阁较为特殊，是第一代阁主立下的规矩，不过七星殿里的那些小殿啊，都没有名字，我们阁也没有名字，都得阁主来起名。”

　　“原来如此。”我点头谢过道长，把他送到门口便去马厩找苏若了。

　　莫说我薄情，只不过是不喜常人离别那般哭哭啼啼，实在俗套，我们自是长命人，相逢指日可待。

　　倒是那些没了的伙计…

　　我灵机一动，拍手道：“对啊！不是说好人都会被指引到这，那不如去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在这。”

　　我越想越欣喜，一边蹦哒着跑跳到七星殿，路上行人纷纷把目光转移向我，我为了不失阁主尊严，停了步子把手端端正正的相交抱与小腹前，快步走向七星殿。

　　刚巧碰到苏若和我相对而行，看到她也蹦跳着走，我瞟了一眼四周，观察确实无人在侧，也跟她一起蹦跳。

　　“姐妹！”苏若飞扑着像我跑来。

　　我也张开双臂迎接她，不得不说，苏若身材确实高挑。整整比我高一个头，若是我们相对扑向彼此，那我新涂抹好的口脂肯定会蹭在她衣服上。

　　为了防止她的衣服、我的口脂都遭殃，我做出了作为一个优秀智慧的阁主最敏锐的判断——“啪叽”。

　　我伸直双臂，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百公里一时辰的速度停住了。

　　我撒开手，对着拍了两下骄傲的说：“不愧是我！”

　　苏若挑起眉头用手指这我的脑袋，噘嘴说：“你干什么。”

　　有一说一，长得高就是显得比较有气势。

　　我反手…不我反脚轻轻踹了一下她的屁股说：“边去，我今天涂口脂了。”

　　她也给我来了一脚说：“好的吧。”

　　苏若脚劲很大，不愧是习武之人。

　　我们调整了一下正经起来，毕竟被人看到两个美女在街上打打闹闹也不太好。

　　“苏若。”我盯着她低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其实你是七星殿刺客对吗。”

　　她上挑了一下眼皮说，“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她依然保持直立，这可能是一个优秀刺客的职业素养，她像那日在茶楼下一样沉着冷静。虽然她的眼睛骗了她，看出来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我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自己身份，掏出自己的阁主令牌说：“我是阁主。”

　　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沉着脑袋双手抱拳对我说：“小的有眼无珠，不只是阁主驾临，多有得罪，望阁主恕罪。”

　　来往行人见状，听到我是阁主也立马跪下行礼。我嘞个乖乖，这大场面，我就是个阁主不至于吧。

　　我把苏若拉起来，说：“咱们之间不必这么拘束，你还当我是好姐妹就行。”

　　看着这些百姓，我还是不适应他们向我跪拜，我又不是皇上也不是死人，拜来拜去太束缚了，于是跟他们说：“快平身。”

　　“以后见我不必跪拜，如此一来实在束缚，你们好不容易来这，先前受那些委屈到这来也不必拘礼，我本不是什么贵人，只是同你们一样的百姓罢了。”

　　“扑通”，说这话时他们又纷纷跪下，有个年纪大的开口说：“阁主您这话万万说不得啊，我们积了福才能被神明眷顾来到此处，您可是我们的保护神啊！”

　　“神与人自然是不一样的，阁主莫要为难我们！”

　　“呃……”我凑到苏若耳边说：“我该怎么办。”

　　苏若悄悄的说：“发个火就都走了。”

　　“好的。”

　　我提高声音说：“都给老娘起来，以后别跪了老娘不喜欢，若无大事行礼简化为揖礼，散了吧。”

　　他们左顾右盼，犹犹豫豫的站起来，还待在原地看着我。

　　“散会啊！”我又吼了一嗓子，他们这才匆匆离开。

　　“不是，这里的人都这么轴吗？”我问苏若。

　　“都是被礼教束缚惯了，一时肯定难改。”

　　“这里之前也是要像外面那般讲究礼教吗？”

　　“是啊，这样大简礼教的您是头一人。”说着她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欣慰的笑着，替她扳下来手指说：“哈哈哈，不必如此。”

　　“你要去哪？”我记起她从我对面赶来，便问了一嘴。

　　“去买点胭脂。”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们干这行的还要化妆吗？”

　　苏若娇羞的说：“哎呀，人家也是女孩子嘛，平日没有任务我也是有正当职业的啦。”

　　说完还翘了兰花指点我了一下，我觉得怪瘆得慌，不进打了个寒战。

　　“那行吧，咱俩一块去。”

　　我拿出阁主多金的气势说：“小爷有钱，我给你买。”

　　我们向街市去了，还是像往常在西洲那样一起逛街，为对方挑首饰胭脂，说来也挺怀念。

　　我问苏若：“你平时都做什么啊。”

　　“有事就杀杀人，没事就吃吃饭，我可是往生地一等一的品鉴师呢。”苏若嘴角向右一咧，自豪的说。

　　我羡慕道：“那不错啊。”

　　“若若，方便告诉我你真实年龄吗？不会你也是……百八十岁了吧。”

　　“老女人别说我啊！”苏若把脑袋一偏，说：“人家芳龄十八，还是小姑娘呢。”

　　“啧。”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她的话，觉得不对。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咯吱窝：“你才老女人。”

　　她顺势夹住我的手，吐出舌头对我“略略略”的做鬼脸，真是欠揍，若不是我打不过她，她早就挨上了。

　　不一会就到了胭脂铺，我抬头一看，这个店名很是眼熟——“凝香阁。”

　　我不知怎么，不经意说出一句：“这家的香粉极好。”

　　“嗯？”苏若也很迷惑，我头一次来为何知道凝香阁最好的款式。

　　进去以后我让里面的掌柜给我挑了几盒香粉，这味道很是熟悉，许是老板生前也是在西洲开胭脂铺子的吧。

　　“凝香阁…”我端着香粉盒子喃喃道。

　　苏若突然提起说：“哎对了，你作为阁主不打算给阁里起个名字吗？”

　　我想了想，确实也该起名了。说起这个我便又忆起酒盏花枝和我的那些伙计们。

　　“就叫…”

　　“叫什么？”苏若歪着脑袋问。

　　“酒盏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