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俘虏她》向曦行

14、第十四章

　　李毅安从未靠一个女生如此近过，怀里拥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一认知像往他头上浇了盆热水，全身发烫。甄意的发顶刚好贴在他下巴处，鼻嗅之间是甄意发里洗发水的香味，他形容不上来那香味闻起来的感觉，径直着了迷。胸腔里的心脏雀跃跳动，似要离他而去，奔去它喜欢的甄意那里。在引起甄意厌恶被她推开之前，李毅安遵循本能凑到甄意耳边，算不上低声语，甚至含着压抑不住的急切与心潮涌动，“甄意，放学后我等你一起走。”

　　说完话他不甘不愿松开了手，甄意恍恍惚惚往前走，走出教室，迎接外面的冷风，好把她的无措羞赧通通从她脑子里吹走。她的思想里有许多常人难于理解的偏执与保守，比如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就连女生之间偶尔开玩笑，故意地摸胸拍屁股，落到她身上，她会条件反射下意识地超级大力地打回去。往往把开她玩笑的女生打懵了，不知道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因着体型的差距，她刚才几乎是完完全全整个人被李毅安圈在怀里。如果不是靠在李毅安胸膛上惊魂未定，她怕是踩了李毅安好几脚。毕竟如果先前实打实摔下去，她鼻子估计会砸扁。李毅安的话还回响在她耳边，带着他本人热乎乎的气息。听是听清了，可甄意宁愿自己没听清，她并不想等李毅安。和李毅安之间保持现在的沉默就很好，不用为那些暧昧的玩笑浪费思考的时间，也不用再次拒绝李毅安的好意。谁能笃定地说，拒绝的人就一定比被拒绝的好受？

　　自习课物理老师没有抓着时间讲题，放学生们自己做作业。甄意琢磨着物理题，开普勒定律是个磨人的小妖精，题干都快赶上政治的材料题了。后排的谭敬文又戳她背，给她递纸条。在和谭敬文历来几个月的战斗中，甄意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脸皮是绝对没有谭敬文厚的，谭敬文此人切实符合《一枝花·不伏老》里的一句话，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不情不愿地接过纸条，甄意打开看，谭敬文写着，“李毅安喜欢你吧？”

　　不知怎么地，甄意竟从那大大的问号中看出谭敬文的嘲讽，她回了个，“关你什么事？”

　　谭敬文攥紧了笔，一想起甄意被李毅安抱住那个画面，他便火冒三丈。如果李毅安不多手多脚，他也能拽住甄意拉回来不让她摔跤。李毅安窜出来英雄救美是个什么意思，存心博好感！前前后后坐着，他早从李毅安身边男生打趣的话里知道了李毅安喜欢甄意。甄意这回答呛的他脸色更黑，在纸条上写，“怎么不关我事？我喜欢你啊。”

　　纸条是一时冲动写下的，但递过去后，班上女生眼里的高冷帅哥谭敬文莫名忐忑了，对甄意的回答充满期待，暗藏希翼。此刻他怀揣的不是平时那种故意惹甄意生气的恶劣心态，反而给自己加了紧张的效果，如同走在万丈深渊上的玻璃桥上。

　　他是有了喜欢的人，而且是暗恋，至今没有说出口。他暂时没有说的打算，也不知何时会将自己的喜欢对那个女生宣之于口。坐甄意后桌的这段时间里，看她沉迷学习，惹她生气抓狂，突然又好像喜欢上了甄意。歌词写的好——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红是朱砂痣，烙□□中。谭敬文听歌时想到甄意，觉得她似白玫瑰矜冷高贵，又似红玫瑰娇媚可人，不好判定她是何种颜色，只好任自己对两个女生的喜欢顺其自然发展。

　　甄意的回复却是指责，“谭敬文，不要拿喜欢开玩笑。”他脚下的玻璃桥碎了，谭敬文提笔欲写，又顿住，愤怒纠结间看见甄意拿着物理习题上去问老师题目，他彻底没了否认的心思。

　　晚自习下课后，李毅安扔下自己座位下的苹果不管，从桌洞最里面扒拉出自己亲手包装的苹果，拿在手上，等甄意路过自己的位置。

　　甄意拖拖拉拉收拾好书本后，教室里已经走的不剩几个人。偏头一看，李毅安仍坐在位置上等她。她克服从前门走的逃避心理，往不过隔了两排位置的后门走。

　　李毅安立马跟上，和甄意肩并肩地走，俊朗容颜上自然流露的笑容显出些极易满足的傻气。他酝酿着说，“甄意，平安夜快乐。”还煞有介事地给自己的祝福加码，“我可能是最后一个祝福你的人，但平安夜，肯定是时间越晚祝福越容易实现了。”他眼神里透着灼人热度，用言语掩饰紧张与不安。甄意看他一眼后忙低头看路，声音在无人冬夜里格外轻巧，“那我也最后祝你，李毅安，平安夜快乐。”

　　两人走出教学楼，抄近路跨越操场的时候，李毅安停住脚步，喉咙发紧，“甄意，听我说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吗？”

　　甄意小时候被爸爸教育过，不论是自己说话还是听人说话的时候，都要看着人，不然很不礼貌。但眼睛太能表现一个人的情绪了，有些对视会刻在人的心上，即便因时间久远而使彼此的面目模糊，可对视时的感觉只会随着时间发酵，在心里添砖加瓦。而操场边上伫立的路灯太亮了，仅仅是一眼，李毅安眼里的情绪坦坦荡荡尽数朝她披露。

　　李毅安递出自己的苹果，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暗搓搓地藏进苹果里，它要抛弃自己可怜的主人，去被喜欢的女孩捧在手上。紧张到了极限，过了临界点转而冷静，他一字一句地剖析，“甄意，我喜欢你。你第一次出黑板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后来就总想看着你。我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接受我，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你一直都不理我。或许听完这些话，你以后更加不会理我了。我知道你喜欢学习，但谈恋爱不会影响学习的，我绝对不会影响你，虽然你会影响我，是好的影响，你看我生物考试每次都及格了。”

　　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大通，李毅安恳求低垂着头的甄意，说出最想说的话，“甄意，你看看我吧，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一直一直护着你的男朋友，拥你在我怀里，我们彼此贴合，最最般配。

　　告白的人红了脸，听着的人也红了脸，可是谈恋爱真的不会影响学习吗？一个人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甄意是个死心眼，还没在一起就想到以后的结局。李毅安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会喜欢自己多少天？她非常讨厌的一句话偏偏被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女生奉为真理：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在爱情上，甄意作茧自缚，她信奉真正的爱永远热情浓烈如当初，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少一天都不够，除了他，世上再无爱人。

　　“李毅安，我现在不需要男朋友。”甄意抬起头，双眸水水润润，鼻尖被冬夜寒气冻得通红，一开口呵出白雾。说出口的是拒绝，说不出口的是我不要你变成前男友。她越过李毅安往前走，这处的路灯太亮了。

　　三两下拆开自己亲手折叠的包装盒，李毅安将苹果塞进甄意的校服口袋里，闷声闷语，“苹果总要收下，不然祝福不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