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玄学仙女》江楼橘柚

2、暴雨天

　　“大晚上在走廊里打伞？”

　　听故事的几个忍不住摸自己胳膊。

　　“我当时看得特别清楚。”何姨继续说，“那伞是红的，特别扎眼，跟丧事用的白布泡了血似的，我当时一看啊，吓得差点心脏病复发，亏得我心眼大啊，马虎马虎就坐电梯下去了。”

　　“何姨你还有心脏病啊？”

　　“没，夸张手法。”

　　“……”

　　“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呢。”围观听故事的男女搓搓手臂，又怂又自我安慰，“就算是恶作剧，也太没公德心了，去吓何姨你，要是真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那倒不会。”何姨淡淡道，“你们平时也没差，各个脱发浮肿肾亏眼下青黑，跟丧尸兴许只有一步之遥，道长来了都想给你们作法呢——呔，哪里来的妖孽，速速现形！”

　　众人：“……”

　　“小李你之前给我安利的丧尸片挺好看的。”何姨拍拍小李的肩膀，“走了走了，下班了，拖地去。”

　　讲完鬼故事，何姨淡定地撤退，剩下年轻男女们瑟瑟发抖，互相拖着手进电梯，有的甚至试图看点搞笑视频来忘掉这个诡谈。

　　“何姨这鬼故事讲地还挺有意思的。”江微微进了电梯对杨姐说。
　　“我听着渗得慌。”

　　一脸紧张的杨姐沉默了一会，小声问：“微微，你说真的有鬼吗？”

　　“不知道诶。”

　　“也是，我也不知道。”

　　出了园区，两人一个坐公交，一个坐地铁，各回各家。

　　江微微坐地铁，顺便去超市转了圈，买点食材晚上做炸猪排吃。公司平时也制作美食视频节目，她偶尔会上去露两手，比如《胡闹厨房2》出来的时候，就做个节目顺便试玩游戏。

　　回到家已经七点多，江微微赶紧下厨弄晚餐，猪肉捶松，裹上鸡蛋液、面包粉，下油锅炸，炸出金子般的猪排，面包粉松扑扑，有无数存放香味的空隙，手起刀落，砍开它柔软多汁的内心，露出嫩嫩的粉色，油光细腻。猪排酱汁混上碾碎白芝麻，作蘸料。

　　再配上干虾米熬汤底煮的小白菜，一碗白米饭。

　　江微微边吃饭边看综艺吃完晚饭，又工作了会儿，看看书，就洗漱睡了。

　　今天上班还是她来得最早，杨姐跟着她后面到，江微微顺便把下厨素材丢给杨姐，让她剪辑了发到星核官方微博上去，照旧饭前/深夜发。

　　用心险恶。

　　曹野是赶着上班大军一块来的，今天他一进来就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江微微几个琢磨这家伙今天碰着什么事呢，别人问，他就低头笑地特别羞涩腼腆。

　　男同事：“我们是不可能的曹野……”

　　“呸。”曹野嫌弃，“我就算是弯的，也不会看上你！”

　　“曹野你这话太gay了。”
　　“你真的还直吗？”

　　曹野：“我直不直你们不知道？”

　　“……”知道才可怕。

　　“哼！微微，我就跟你说。”曹野搬过椅子坐到江微微旁边，一副要跟知心小姐妹聊的架势。他们俩同龄，又都是技术团队的，平时关系更铁一些。

　　“嗯，说。”

　　“我今天碰到个女孩子。”

　　“嗯……”微微认真地点头倾听。

　　“一见钟情。”曹野又笑得跟傻兮兮的太阳花似的，“真的，我感觉缘分来了，猝不及防，就一眼，一眼，我就坠入爱河，完全是我的理想型！”

　　“开端很不错。”江微微挖着果粒酸奶喝，“然后呢。”

　　“没了。”

　　江微微：？？

　　曹野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当时太紧张了，不敢搭讪，一晃神人就不见了。不过应该也是在这上班的，还有机会见到，要是再遇见，我一定会问她要微信的！”

　　“你还是太怂了。”江微微语重心长道，“要加油啊。”

　　“嗯！”曹野坚定地说。

　　临近下班，天色渐阴，很快下起暴雨，窗外，层叠树叶被雨水冲刷出绿宝石般的颜色，幽幽地闪着光。没带伞的跟带伞的搭伙走，伞多的办公室就单借一把，江微微他们办公室堆了不少伞，以前做活动剩的。

　　“暴雨天和鬼故事很配啊。”

　　江微微刚念叨完，老板就接到个电话，着急出来吼：“曹野出事了！”

　　曹野离开得早，这会儿留办公室的也就四个人，平时大家感情好，一听曹野出事都吓着了，问怎么回事。

　　“具体还不清楚，已经给送医院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周老板沉声说，“就在咱们园区里发现的，别的公司老板通知我，说当时曹野就晕外头了，一动不动，路过的赶紧给打120。”

　　“暂时还没通知他父母，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我也去。”
　　“我们也去看看。”

　　干脆所有人都去了，坐的地铁，比开车快。他们一到医院病房，就看到何姨陪护在病床旁，曹野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何姨看他们过来，叹了口气，说：“医生说得留院观察下，他没受什么外伤，也不是突发疾病，就是昏过去了，按理来说很快就会醒的……”

　　但要是一直醒不来，事情就大了。

　　周老板脸色难看：“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

　　其他同事也小声讨论，对这事感到非常费解，莫名其妙地，曹野怎么会直接在暴雨里昏倒在地？江微微凑到病床旁，弯身伸指擦过曹野的眉心，皱眉轻声道：“他丢魂了。”

　　何姨蓦地抖了下眉毛。

　　“微微，你说什么？”杨姐问。

　　“她说得没错。”何姨神情严肃，“小曹丢魂了，你们来之前我试过招魂，没有成功，这说明他的魂不在附近，可能还在园区，得去找。”

　　“真……真的吗？”

　　悬疑案突变灵异事件，周老板和几个同事都愣住了，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感觉只有他们是天真的人类，而保洁何姨和微微看起来特别厉害，深藏不漏，此时两人的神情还特别严肃，仿佛在用他们看不懂的眼神交流。

　　“那，那要怎么办？”周老板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边医院治疗进行，边去找找魂，但这个他完全没有头绪，“我先跟他爸妈联系，估计暂时赶不来，问问他有什么亲戚朋友，能过来陪床陪几天的。”

　　“我晚上回园区找找。”何姨说，“就怕……”

　　“我跟您一块吧。”江微微说。

　　“好嘞。”何姨欣然答应，“我老婆子其实就会点通灵和土方子，碰到点复杂的我就搞不定了。小江我早就观察你很久了，你长这么可爱，肯定本事不俗。”

　　江微微：？？

　　杨姐偷偷凑过来，小声说：“萌即正义。”

　　“……”何姨真是逻辑清奇。

　　江微微和何姨先离开，回园区找曹野丢掉的魂，她们简单扫荡了遍整个园区，并没有发现曹野的魂。“难道是丢在外头了？”江微微担心有这个可能性，若是这样，找起来就麻烦了。

　　“我听看到的人说，曹野当时突然尖叫了声，就昏过去了，恐怕是碰到了什么。”何姨拿着手电筒在走廊里转悠，“我在园区里做了两年多保洁，见到过不少孤魂野鬼，大多没有要害人的意思，有时可能会不小心吓到人，亏得这儿年轻人工作热情高，阳气足，有股死了都要工作的劲，鬼见了都愁。”

　　江微微：“……”

　　园区里有些楼层已经走空，她们一层层走楼梯上来，走到十六楼，从楼梯口出来，眼前都是黑的，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薄薄的光，脚步声在这里格外清晰。

　　“这里是园区的杂物间，不出租给公司用的，平时很少有人过来。”何姨解释。

　　“气氛不一样了。”

　　江微微扫视这层，走廊两边是紧闭的铁门，手电筒打在前面，往走廊尽头走，那里有扇加固了防盗栅栏门的房间，还另外拴了把U型锁，她伸手摸了把栅栏门和锁孔，沾了一手灰。

　　“这里就是以前出过事的地方？”

　　“三年前出过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这你也知道？”

　　“听说过一点。”她来这工作的时候，是踩过点的，但这儿并不是让她特别关注的地方，所以当时也没有特别去研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何姨你有钥匙吗？”

　　“我怎么可能有钥匙，园区巴不得这门永远不打开才好。”

　　“好吧……”江微微拿着U型锁看了会，“我觉得这房间还是有必要进去看看。放游戏里就是一定会触发剧情的地方啊。”

　　说完她就摸向左手腕的手链，从上面摸出根铁丝，开始撬锁：“何姨，帮我保密啊。”

　　何姨：“……嗯。”

　　“嘎吱。”
　　撬开三把锁，江微微推门进去，轻轻带上门，屋子左墙堆着好几张积灰的靠背转椅，和一张办公桌，上面没留有奇怪的痕迹。她低头看地上，大理石地板，有两块花纹和周边的不同，特别突兀，估计是出事后换过，十有八九是在这死过人，地上沾了血。

　　但即使换过大理石板，这新换上的，依旧透着猩红的颜色。

　　“这里好像没东西。”何姨用手电筒照着墙上说。

　　“窗没关紧。”江微微试着推了下窗，“有经常出入的痕迹，有东西经常从这进出，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总是要到这儿来？”也许有些鬼比较恋家，特别喜欢某个地方，总之，这个地方有某些特殊含义。

　　但她们没发现。

　　实在找不着线索，江微微和何姨只能离开，再去别的地方搜搜。

　　关上门，她们离开十六楼。在两人走后，走廊窗下，飞鸟的影子掠过地面，被重重锁住的空房间里，从地板上，冒出一个苍白的头颅。

　　男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