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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日记 ...


  •   江微微翻书页的手指顿住,想起在佣人房间里看到的小鞋子。

      那些就是夏儿藏的鞋子?

      日记里含糊地记录了后边的事情。

      “当时我吓地差点晕厥过去,夏儿不让我说出去,我也不敢说。我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这是神的指示,她只是想要个孩子。”

      “刚开始,她只是搜罗无数小孩的鞋子,但是她发现这没用,这还不够,于是她就去偷孩子,去捡那些没人要的快饿死的孩子,现在世道这么乱,扔孩子的人太多了。给几口吃的,他们就能把孩子送人。”

      “夏儿砍了那些孩子的脚,塞进鞋里,用活生生的孩子献祭,揣在身上,想要怀上孕。我同她说,要是她被发现,会被赶出胡家的。她却笑着说,不会的,不会有人发现的,她是在庙里处理的,那些孩子都在庙里,她只带回了脚。”

      “我能想象到那些孩子会有多疼,我想不到夏儿会是这样的人。”

      “她已经疯了,我不能再把她留在身边。”

      夏儿的事情截至为止,后面不再提,日记里转而写了别的事。

      “已经七个月了,我的肚子变得很大,我越来越期盼这个孩子的出生,期盼他能把我人生的过去翻过去,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最近我越来越嗜睡,有时感觉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难闻,想着是不是因为怀孕了,不再梳妆打扮的缘故。也许生了孩子后,老爷也不再宠爱于我,但有孩子傍身,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是我疯了吗?”

      “我的肚子在变小,它越来越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很害怕。好像没有人看出来,但是我真的发现,我的肚子在变小。甚至从我的身体里,散发出难闻的恶臭,我生病了?我不停地呕吐,我以为这是正常的,但是我呕吐地非常频繁,甚至没法进食。“

      “我的肚子变成了四个月时的模样,我不停地呕吐,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

      “我的孩子!!!”

      “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谁能来救我?”

      “我当初应该杀了夏儿。”

      日记到这里终结,后面只有大片空白,她的主人已经没有时间再写下去了。

      江微微合上日记本,把它塞进自己的双肩包里。这是胡家几十年前不为人知的案子,但里面所描述的症状却和林莉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日记最后提到了夏儿,姨太太最后死掉,是不是跟夏儿有直接关系呢?

      难道一切都是夏儿主导的?
      还是她背后有所谓神的指示?

      “刚在庙里碰到的那个女鬼,不会就是夏儿吧,她叩拜的时候,手里捏的东西,其实就是鞋子?”江微微琢磨着起身,想着最后还得回一趟那庙,现在嘛,她要去那一直有脚步声的房间看看。

      她刚出门,就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江微微背抵在门板上,屏住呼吸,看了眼走廊一整面的窗户,还有其他紧闭的房门,她是要现在直接跳窗跑,还是躲进房间里?

      她往背后一摸。

      “……”房间竟然又被锁上了。

      她还没查完事,不想这么快离开。犹豫的当口,“吱哑”,走廊尽头的门开了,四五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从门里走出来,莫名地,江微微觉得她们是向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楼下似乎也听到了楼上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急。

      “明明看上去像人,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出是……活人啊。”

      江微微抓紧黑伞,往窗边挪去。

      女人们僵硬地稍稍转弯,向她走过来,但除了走,她们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肢体比机器人还僵硬。

      不像人的人,在晚上还是挺吓人的。

      江微微眯眼看着她们,左手伸到窗边,打开窗闩,走在最前面的女鬼突然冲她挤过来,江微微直接抬伞,打在女人腰上,把她打翻在地。

      “怎么感觉伞好像变重了?“

      江微微犯嘀咕,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她跳到窗台上,手把住窗框,一个僵硬女人挤上来冲她伸手,她一伸脚,踹在女人心口,把她踹飞。

      脚感有点不对。

      江微微回头看了眼窗外楼下,草地,二楼,可以,直接跳下去没问题。

      而她一回头——

      被她一脚踹飞的女人,浑身抽搐,心口好像凹陷被挤进去一块,紧闭的嘴巴被迫张大,张地很大很大,密密麻麻的眼珠挤在嘴巴的黑暗中,接二连俩地跳出来!

      “呱呱呱!”

      “呱!”

      江微微又踹飞一个女人,数不清的青蛙从她嘴里炸出来,黏糊糊地贴满了天花板和地板。

      “太恶心了。”

      江微微立刻松手往楼下跳,打了个滚落地,站起来,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她赶紧接起来,是陈师道打来的:“我问到青溪镇以前的档案了,镇子里每隔两三年都会丢个女孩子,空棺下葬是从民国那时候开始的,以前没这习俗。”

      “镇里以前还丢过小孩,不过有好几回孩子又都自己回来了。”

      “这个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空棺下葬这个习俗是不是从胡家搬来青溪镇之后有的?”

      “是,你找到什么了。”

      “找到了胡家的一点秘密。不过还要再确认一下,我怀疑不只镇上丢了女孩,他们还从其他地方绑了许多女孩回来。”刚才那房间里的脚步声,不像是只有四五个人的。

      江微微回头看了眼楼上,两个女人挤在窗户口,张大嘴巴,冲着楼下吐青蛙。

      “……”

      “我这边快收尾了,叔你帮我报警,多带点人过来。”

      “这么严重吗,喂?!”

      陈师道听到电话对面“啪嗒”一声,突然断了通话,心中暗道不好:“不会出事了吧,赶紧报警报警吧。”

      王钦整个人都不好了,以为江微微出事了:“道长,微微姐没事吧?怎么突然要报警啊?”

      “不清楚,她应该还能应付,查到的事情应该有点严重。”

      话一出口,林莉爸妈脸色也白了。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外地人不安分!”

      江微微差点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打掉手机,干脆挂断塞回兜里,警戒地后退,回头看到,来人正是拄着拐杖的胡浩——黑暗中他的面容极狰狞,眉毛眼睛都挤作一团,凶恶地盯着她。

      江微微警戒地后退。

      胡浩倒没有紧紧逼上来,依旧不耐烦道:“赶紧离开这儿,再晚点你就要没命了。真不知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敢一个人来这儿。”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儿的。”他似乎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反而劝她离开。

      “我没走远。”

      胡浩阴郁道,因为出了林莉的事,身为知情的胡家人,他对此是很警觉的。而且在镇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其实早就看到了更多,发现他们同其他外地来的游客不同,显然是有所警觉细致的人,而且,还有好奇心。

      胡浩离开民宿时,没直接回家,因为担心,又从偏门回了胡家大宅。

      “林莉的病和你们胡家有关系。”

      “那是个意外。”胡浩不情愿地回答。

      “那楼上那些女人呢?”

      胡浩不吭声,他沉默几秒,沙哑道:“我们没办法,你赶紧走吧,我就当作没见过你。你既然已经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那老道肯定能治好她,赶紧带她离开吧。”

      “那你们呢?”她不动,“我已经报警了。”

      胡浩捏紧了拐杖。

      江微微继续笃定道:“你讨厌我们这些外乡人,但也更讨厌你们胡家供奉的邪神,对吗?你的天生残疾说不定也是拜他所赐,这个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它杀死过许多女人,许多孩子,也害了你们胡家,你没想过彻底毁掉他吗?”

      胡浩嗤笑,笑声里透着悲凉:“我怎么可能有办法,我根本没有选择。”

      “我可以帮你。”

      胡浩俨然不信,甩甩拐杖:“赶紧走。”

      “走不了。”

      “噗通!噗通!”

      又有两个身体鼓鼓囊囊的女人从二楼窗户摔下来,就像两只人型麻袋被甩开,无数青蛙喷涌而出,呱叫着朝江微微扑来,此时密集的蛙鸣,不再是悠闲的乡野之声,而是催命的惊悚铃声——这些蛙是会吃人肉。

      她看到它们甚至长出异化的尖牙。

      江微微迅速撑开黑伞,飞扑过来的蛙被挡在了伞外,漏网之蛙都被钻出来的小梦伸手抓住:“好多青蛙啊~”她甚至还搬出了雪糕塑料箱,把抓到的青蛙塞进去,塞不下的就直接抓过来“嗷呜”一口吃掉。

      “小梦你别乱吃东西啊。”江微微忍不住提醒。

      “没关系……的!唔!”小梦咀嚼着活蹦乱跳的青蛙说,“我最喜欢吃香辣牛蛙锅了!吸溜!”

      “你们那邪神的老巢是不是在家庙里?”江微微问看呆了的胡浩。

      胡浩:“……”

      他现在看江微微的眼神就像是“我怀疑你才是真正的邪神”。

      “我带你去。”胡浩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我们最好快一点。”

      胡浩拄着拐杖也走得极快,江微微早就熟悉了路,更不必说,两人疾步走在黑夜中,路边的水塘波光如银,蛙鸣依旧疯狂,空气中的腥臭和潮湿,积压,酝酿,呼吸粘滞。

      胡浩翻找钥匙,江微微直接上去铁丝开锁,看得胡浩无语至极。

      “一回生二回熟嘛。”

      “咔嚓咔嚓。”江微微拧着铁丝,“马上就好。”

      两人凑在庙门前,乌云悄悄遮住月光,光亮更暗,蛙鸣愈清晰,苍老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

      “浩子,你怎么还不杀掉这个女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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