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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探灵 ...

  •   林莉突然又发作起来。

      恶臭愈发浓郁,像无数湿漉漉的垃圾散发的味道,混杂着动物的腥味,口罩都挡不住这气味,江微微他们几个实在忍不住开窗,趴在窗边干呕起来。

      林莉爸妈更辛苦些,林莉被从自己身体散发出的恶臭逼地犯恶心,虚软起身,如同关节被控制的木偶娃娃,胳膊搭在父母身上,头垂下,往塑料桶里呕吐,发出“哦哦啊啊”的艰难声音,喉咙里的血肉张缩,呼吸,崩到要裂开般。

      吐了好一会儿,吐不出来东西了,林莉靠在床头,不停地干呕,身体不受控制般,胸口频频起伏。

      “林莉之前来这旅游的时候,有碰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江微微问。

      林莉妈妈给女儿擦嘴,焦心地回答:“她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说玩地挺开心的。就有天碰到镇里办丧事,死了个女孩,被她给撞上了,但她当时没上心,就随口一说。我想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姑娘是怎么死的?”

      “失踪了好多天没找着,莉莉听他们说,那是个空棺。”

      “空棺?”

      “可能是家人已经放弃找了,就干脆办了丧事,想着说不定能把魂召回来,也算安息了。”陈师道说,“这地方没准还真有这样的习俗,空棺下葬。”

      “不会是要拉我们莉莉替吧!”林莉妈妈心有余悸。

      江微微看着窗外黑色的街道,低声道:“能成为习俗,说明这事发生过很多次。”

      “空棺下葬是因为找不到尸体,其中因为人突然失踪没有音讯的情况发生过多少次呢?就算人失踪,很多人家也是不愿意承认人已经在外面死掉的,宁愿抱着一点期望。如果镇上对空棺下葬这件事本来就有既有的认知,不觉得反常,那这本身就很反常。”

      “当然,有类似招魂回来安息的说法,给这件事背书,让它听起来有个正常的逻辑。”

      “但凡失踪的人曾经回来过一个,这习俗都不会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些再也没有回来过的人去哪儿了呢?他们为什么失踪?不过我想失踪的频率应该没有特别高,如果很高,这镇子早就乱套了。”

      林莉爸妈呆呆看着她,刚才这番话绕地他们都迷糊了:“这,这个同我们家莉莉有什么关系吗?”

      江微微摊手:“暂时不清楚。这镇子有点诡异,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追根溯源,从根上拔起,刚才我同王钦过来的时候,在路上捡到这个——”

      她从兜里摸出用纸巾包的眼球。

      “姐!你什么时候拿的!”王钦吓地瞪圆眼睛。

      林莉爸妈浑身打了个寒噤。

      “这眼球看着还挺新鲜啊。”陈师道凑过去眯眼看,抬头问,“事情变严峻了啊……诶,我本来还想着早点弄完回去吃烤冷面呢。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这镇子的档案。”

      “谢啦,叔。”

      陈师道有门路,眼看着这事不仅牵扯到灵异,还涉及人命,就得仔细盘查一番了。

      江微微仔细问了林莉爸妈林莉旅游的经过,还有镇子上有那些地方闹出过奇怪的传闻,十有八九有问题。按林莉爸妈说,他们旅游规规矩矩,就逛了几个景点,吃饭夜里散步,主要是跟朋友一块儿才玩得开心,听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莉自己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曾有某一刻从正常,偏离了出去。

      从而导致现在的状况。

      也有可能就是无妄之灾,对方看她不顺眼而已。

      “听起来也就那大宅子特别显眼。”

      “这里也就这一个拿得出手的景点啊。”王钦说,“不过这是对外开放的景点诶,真有点什么也瞒不过去啊。按理说,阳气也挺重的。”

      “那不一定。”

      “这种宅子听着就是灵异事件高发区。”江微微束起马尾,“我得去看看。”

      王钦:“看,看什么?”

      “看有没有鬼。”

      王钦:“……”他好怂啊。

      江微微冲他笑笑:“放心,不带你去,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

      说完,她就趴在窗框上,往外探了探,发现右侧下有个空调外机箱,乡下的独栋楼楼层都不高,他们这房间也只是在二层,她翻窗出去,脚底轻轻踩在空调机箱上,冲屋里的人挥挥手:“我先去看看,你们在这守着。”

      王钦眼睁睁看着他姐跳下去,趴到窗边,无语凝噎:“姐你这么莽的吗……”

      其实江微微也没打算好晚上的具体计划,可能发现不了什么,转一圈就回来了,也可能在其他地方发现了点什么。

      她开着手机,走在夜晚的小巷里,小凤花民宿离胡家大宅不远,就像景区周边总会围着不少旅馆一样,走几分钟就能到。

      镇上的路灯不多,江微微边看地图,边摸着感觉走,快走到胡家大宅时,道路才渐渐变得宽阔,宅子门口的直道两边装了太阳能地灯,这会儿关着没亮,显得大门阴森森的。

      “可能是看错了吧。”

      江微微从宅子高墙侧边绕过去,大门口有监控,没开。

      不知道景点管理人员是省钱还是抠门,电子设备啊,灯啊,都没开。她跳起来趴墙上扫了眼,靠近大门口,售票处的监控也没开,其他地方可能要么没监控,要么没开。

      江微微跳下来,拿起黑伞,从旁边的小树林,绕到宅子后面,翻墙进去。

      胡家原本从商,宅子建于民国,原来是胡家建在乡下的别院,刚开始只是每年夏天避暑的时候过来住,后来干脆在青溪镇定居下来,胡家人在镇里也愈发地有威信,兴办学堂、赈粮施粥,说是乐善好施也不为过。

      如今比起当初,已经落魄了不少。

      资料都是江微微从网上查的,过去胡家不差钱,这宅子建地挺大,风格中西合璧,有小洋楼也有亭台水榭小园林。后来划成景点,路道稍微改了下,走在主干路上都觉得空荡荡地,尤其夜里,更显得阴冷无人气。

      江微微在黑暗中扫视,她翻下来的地方,是在家庙边上。

      很小一间,黑瓦白墙,庙前栽着一棵树,斜着伸展出来树冠像顶帽子,刚好遮蔽在屋顶上,幽闭而古老的气息。

      她轻轻踩在柔软的草坪上,走近看墙上钉着的铜板说明——家庙原先是给胡家人日常祭拜用的地方,有开放时间的限制,需要在管理人员带领下才能进入游览。

      她低头,看到木门上两只铜环,用锁链锁着。

      “啪嗒。”

      江微微按开小支手电筒。

      灯光照亮,衔着铜环的猛兽,张开眼睛,狰狞的直视。

      “确实挺镇宅的。”

      她耸耸肩,咬住手电筒,用铁丝开锁。其实江微微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不过还是更习惯借助光。很快,锁就开出来,她轻手扯开锁链,推门,进入更逼仄的庙宇。

      很压抑。

      在有限又阴暗的空间中,会萌生出与开放空间不同的不安感,如果有危险潜伏,那这个危险就在这个有限的空间中,他可能跨两步就走到你面前。

      房梁很矮,在外面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江微微站在里边,一抬头,就看到铜塑神像。

      若是拿掉神像下面的台子,她现在恐怕跟这神像不到两米的距离,面对面,他就这样笑着看她。不似佛家子弟,也非道教神仙,也许是某个不知名的民间信仰神,穿着打扮也就是能看出来是个男仙。

      江微微稍稍退远,站到侧边,眼神往后一扫,震住。

      神像背后,一梳着麻花辫的女子跪在蒲团上磕头,双手紧捏着什么。

      “大人啊,给我个孩子吧,他们都说您最灵验,给我个儿子吧……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女子哀声祈祷。

      江微微站着不动,她看不清这女子的脸,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她。这庙只有一扇正门,左右两眼雕花窗,最多能塞进一个头,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连锁都是从外面锁上的。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听到这女子发出的声响。

      十有八九……是鬼。

      江微微一眨眼,这女子便消失不见。

      她深吸一口气,屏息,把那口气吊起喉间,高高提着,横步往神像背后去。

      “为什么要在后面祭拜?”

      江微微走到后边,后边的陈设与前面并没有任何不同,都有神像、铺着黄布的供桌、蒲团——只是这背面的神像,并非人面,圆眼睛,裂开的唇缝,五官比例失衡,但又有几分人脸的骨架,一时半会儿真认不出它的原型是什么。

      供桌垂下的黄布穗子动了动。

      这庙里一点儿风也没有,布怎么会动,江微微低头仔细瞧,桌脚里边似乎堆着什么东西。她把黑伞伸出去,慢慢撩起黄布。

      一只手从黄布底下伸出来,抓住伞尖,推出去。

      像女人的手。

      不愿意江微微把黄布挑开,看到里边的东西。

      两人僵持着。

      穗子下钻出女人的头,像她只有这么一个脑袋似的,空洞的眼睛看着江微微,无声用嘴形说:

      快离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探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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