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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本仙君认识昀熠已久,少说也要那么七八万年吧,犹记当年初见昀熠君,在瑶池河畔,西王母设宴,宴请八方众仙,本君位列其中,与各路神仙谈天论道,畅饮一番。
      曾少年时不甚酒力,不过是与众仙饮了几番便耳根赤红,遂歪着身子走出了宴席,本想醒醒酒,却在瑶池的桃花林迷了路。
      迷糊间,行至一片桃林,我剥开眼前仙雾,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桃树下,三千桃花开尽,我凑过去一瞧,揉了揉眼睛,方见那人一袭白衣,眉清目秀,墨发随意披散,看的本君着实晃眼。
      遂本君借着三分酒力,离那人越走越近嬉皮笑脸道:“不知是哪家仙友,可否小叙一杯。”
      只听那人缓缓道:“在下上清境司药神名唤昀熠”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又借着几分酒劲,直径上前勾住那人脖子喃喃道:“哦,你叫昀熠啊,本君叫灼清,你可要记住了。走,陪本君喝酒去。”
      都说酒可壮胆,本君当时的胆未免有些太大了,就这样本君硬拉着一个白衣神仙,勾肩搭背的顺着路寻回到瑶池边,又当着在众路仙友面搂着昀熠君的脖子,飘飘然走了回座位,本君看着众仙潦目瞪口呆的脸十分不满道:“看本君作甚,本君不过是带了个清俊小仙回来。”说完本君又当众将脸贴到昀熠脖颈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向别处坐席轻轻扫了一眼,只见一小仙看着本君这模样,眼睛登的大大的,手中酒杯“晃荡”一声跌落在地。本君不与他计较,尔等俗客,岂懂本君之洒脱,本君只当是他们是被本君的俊逸洒脱所折服而钦佩,就这样本君顺水推舟的拉着昀熠的手,当着众仙的面饮了三天三夜酒。
      当本君醒来时,只觉得头痛不已,本君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眼,只见是在一处干净的院落里,在一张干净的床上,本君正欲下床,尔后却发现一清俊男子亦躺在本君床上,本君大亥,一声惊呼小叫,吵醒了那男子,只见他悠悠转醒过来,一双细长的眼睛满脸通红的看着本君,看的本君着实是不好意思。
      本君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喝醉前似乎在桃林里碰到了这位小仙,然后又似乎轻薄了一番,不对…似乎还是当着众仙的面轻薄了一番。果然说是喝酒误事,喝酒误事,这下好了,出了大事,本君是百口莫辩,只得干笑两声道:“小神,小神无意冒犯,喝了点酒脑子犯浑不清,仙友你莫要在意,莫要在意。”
      只见那男子脸愈加愈红,空气间弥漫着尴尬,他盯着本神君看,看的本君只觉得耳后根发热发烫的厉害,本君又一次开口打破尴尬道:“小神乃下清境四时司司神灼清,小神实在无意轻薄于你…哦不,小神小神…”
      正当我不知如何解释下去时,突然冲进来一个小仙童,本仙君似看救命稻草似得看着他,那仙童看着本君烈火灼灼的眼神扭过头去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灼清神君放过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不是断袖…”
      我无力叹气,垂眉扶额,这都是哪跟哪本君何时成了断袖。
      我不忍开口安慰道:“你先莫哭,你先解释一下本君为何在这儿…”随即本君指了指身后那男子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仙童一脸羞愤欲死,哭着抽声道:“灼清神君在西王母瑶池宴喝醉后硬拉着我家神君一起喝,中途不肯撒手一直抱着我家神君实在不肯撒手…只得…只得,一起拖回府中。”
      我听完后霎时傻了眼,身后男子的小白脸也全脸通红跟熟透了的螃蟹似得,本君真是欲哭无泪,他奶奶的喝酒误事,这下好了,本君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从此之后,九重天上的下清境四时司的司主灼清神君是个断袖,专好灵秀小仙,王母瑶池宴,当众轻薄一清俊小仙的事,传遍六海八荒。乃至后来几万年凡是皮相好的小仙小童皆不敢与我共处一室。
      此事被东华帝君,碧桂灵君,文昌帝君知晓后,逐一上门看望本神,这三人轻车熟路的自寻了位子,毫不客气的做了下来。东华给自己斟了杯茶,忍笑憋着,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我幽怨的看着他道:“你们几个想笑便笑吧,反正本君现在也没脸了。”
      碧桂灵君摇着他的折扇,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道:“啧啧,灼清,我竟没发现你好这口。”
      听到此话,我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晕过去,文昌帝君给我顺了口气道:“此事也赖不得灼清君,那瑶池的酒,皆乃琼花玉露酿造了近一千年整,喝起来口感甘醇清冽,实则后劲极大,喝多了难免失态,只是你这酒量未免太差,众仙都还没醉,你便先醉了。”
      我遂红着脸道:“还是文昌你懂我,瑶池酒后劲过大,你们几个都去那西天净土听佛法去了,这难得的盛宴都错过了,实在可惜。”
      只听东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又慢悠悠的说道:“若是知道你在瑶池轻薄了那司药神,我定然是会去一看的,这司药神主司百草药物,说起来倒是青丘除去涂山一族唯一一个竞升为上神的,神帝昊天向来极为看中他,据说他能竞升为上尊,这下你可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我皱了皱眉道:“能竞升上尊的屈指可数,整个天庭也就那么五六个。为何说司药神能竞升其位”
      文昌帝君忽然开口道:“我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我曾见过司药神一面,他周身灵运充沛,并非普通上神的灵运能相比,灼清你且备些厚礼好好的向人家赔罪吧。”
      本君依言,备了好些厚礼,前前后后跑了好几次司药神府赔罪,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便和昀熠混熟了。不过混熟了以后昀熠君这只老狐狸是越发的不要脸起来。
      认识昀熠君的这七八万年里,本君的日子总算有趣了很多,没事便喜欢寻他下棋喝茶,唯独喝酒这件事上,莫不敢再喝醉。

      待本君悠悠转醒时,已是黄昏十分,暮色垂垂,我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躺在了内室的小塌上,也未见昀熠。本君努力回想了一下,上午还在那院里的椅子上因春日过于舒适睡着了,想必是昀熠把我挪了进来吧,也不知那厮那些活做的如何了。
      本君从榻上一个翻身而下,轻车熟路穿过院子的走到前亭,见桌上摆着几道精致小菜,皆是本君喜欢的菜,有慢炖几个时辰的东坡肉,清蒸的东海鲑鱼,香甜的桂花糕。
      我见昀熠手里提了两壶酒像我走了过来,眯眼笑道:“知我者,昀熠也,这些菜甚得我心。”
      昀熠淡笑着,把酒替我斟好缓缓道:“不过随手做的罢了”
      我喝了一口酒,酒香醇烈,又吃了口菜,甚是回味无穷,我道:“上午本是小憩一会,你怎得不把我叫醒。”
      我替昀熠倒了一杯酒,只听他轻轻笑道:“见你睡得熟,我便懒得叫你,你可好丢下我去会了周公。我一人倒是在那埋头苦干”
      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是我的不对,令昀熠君受苦了,我倒是梦到那会瑶池宴初碰到你时,你还是个清纯小生,这几万年下来是越发不要脸皮了。”
      昀熠挑眉道:“哦那时我被你轻薄,纯是我年少无知,被你欺负了去了。如今也算深得灼清君深传,何为脸皮”
      我看着月光洒落在酒樽里,嘿然一笑道:“这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本君这断袖之名亦背了万把年,不如昀熠君陪我一亲芳泽,这酒可是我从南极仙翁处讨了许久来的,名曰醉梦生死,相传此酒可忘去心中一切烦恼,不过你我本为神,何处惹尘埃,又何处曾来烦恼,涂个快活罢了。”
      昀熠笑的风轻云淡,他看着手中的酒杯看了许久,愣了许久,喃喃道:“何处尘埃,唯独情之一字,难忘极了,其间滋味,销魂蚀骨。”
      我看着他这番颓然,自知说错了话,昀熠这老狐狸曾与我提过一次,十万年前在他即将晋升成神的时候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奄奄一息,一凡间女子救了他,只可惜仙凡殊途,那女子终究挨不过天谴,当场灰飞烟灭,从此昀熠正是封神。
      我于心不忍终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口大道理脱颖而出:“怎么,你还思慕着凡间那女子,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情之一字到底害了多少人,多少人却依旧赴汤蹈火,犹如飞蛾扑火,只因一厢情愿罢了,可大道终究无情,再深的情义也纵然有离别,做神仙那么多年你何必看不开。”
      本君在天上这几万年不是白呆的,每天都在谈经论道,劝神想开点这种事,不在话下。
      月光下,银灰洒落,树影婆娑,昀熠沉默了许久,终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浅笑道:“你不过未体验过情之一字罢了,我记得你尚有一情劫未历,不若打个赌,赌你情劫能否看破,如何?”
      有趣有趣,还从未有人与我打过赌,我晃了晃酒杯,诚然开口道:“可以,既然是赌约,赌注便为双方互相最重要的东西罢。”
      我陪着昀熠喝了许久,大抵是他过于伤情,今夜喝了许多,这种事旁人的劝慰大多无用全凭自己想开,我年少时入轮回历劫,做了百世凡人,亦曾风流过,亦曾落败,也曾有过最心爱的人,终究是浮华一场黄粱一梦。
      这醉生梦死,是好酒,只是执念过深的神仙喝了容易醉,若是无执念之人喝了,即便千杯也不醉。
      我叹了一口气,又喝了许多,也不敢再多喝下去,我轻轻唤了一声:“昀熠”只见他以熟睡,昀熠不似我喝醉便会耍起酒疯,他喝醉了都是静静的睡着,这月光下,我凑近他的脸仔细看着,想比起刚认识他时,眉宇间多了几分气宇轩昂,细长的凤眼也变得似乎能把人看透一般明澈,比当年成熟了不少。
      我扶起昀熠,顺着月光余晖,穿过小径,小径两侧中满了萤火花,花蕊处发出亮光成百上千的汇聚似整片星河般璀璨,风轻吹,似整片星河摇曳。
      忽然我听身旁边的昀熠声音极低的呢喃道:“灼清,你要小心,我最近总梦到你出事,我怕你不在了。”
      我的身形猛然一顿,我扶着昀熠的手也不经意一个颤抖,我低头一看,昀熠还是一幅完好的睡颜,我苦笑,原来是番梦话罢了。
      将昀熠扶回去之后,我并未选择与他共榻而眠,其实这几万年本君和昀熠时常有谈经论道至深夜,便留宿在他这儿。这断袖之名也是愈发的坐实,可本君常自问自己可有真对昀熠动过情,其实我也不知道。
      直到今日借醉生梦死酒,方才明白,自己从未对昀熠动过情生过爱意,昀熠也未曾对我动过情他心底的人也不是我。想到此处,我不由得觉得有些落寞,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我替昀熠曳好了被子,便快步离开。
      我回到四时司时,已是半夜三更,府里黑灯瞎火的,我随手捻了个灯笼,走进去随意坐在一张石桌上,石桌上还留有与昀熠未下完的棋局。
      本君不由得叹了口气,大概是今天喝酒,把自己也喝的迷糊了吧,我大步走进了厅堂,只见灯火通明,青童站在案旁在那儿打着瞌睡,我打了个响指,把青童的瞌睡虫撵走了,见他一脸惊诧的看着本君,本君笑道:“你怎么还不睡,那么晚了,可有什么急事”
      青童见是我,松了口气道:“司主您可算回来了,您跑哪去了,今日春夏秋冬四仙轮番上门都快把府门给踏平了,您终于回来了”
      青童看着我似看救命稻草一般,一脸火烧眉毛急得焦躁的模样,我坐下喝了口茶,问道:“你先别急,是何事”
      青童道:“四仙说人间二十四节气如今混乱,春夏秋冬也不分了,一会儿寒冷,一会儿酷热,已死伤无数。”
      我听完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直跺脚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早些不报。”
      青童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道:“不是神君您说过,凡是您出门,都不要来烦您嘛…”
      我气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眼下的事情怪谁都没有用,人间四时混乱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成的,数月前我曾探得人间一股暗流涌动,便吩咐过四仙多加谨慎留意,此事想必与那股暗流脱不了关系,非同小可。
      青童又道:“那神君眼下可怎么办。”
      本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而再思道:“你随我来,和我去人间走一趟。”
      随即我拿出一个折子画好咒印封好符。此乃神帝赐给我的金玉折,遇到急事,可随时直接上奏。
      上完折子本君便拉着青童骤降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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