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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壮士早产 ...

  •   “王妃您瞎想些什么呢!”一个婆子停下来安慰她,“太医方才不是说了吗,只是轻微动了胎气而已,喝了药就没事了。”

      动个胎气就这么疼?褚云桑白着一张脸,拽住那婆子的衣角:“妈妈,您老实告诉我,生孩子到底是怎么个疼法?”

      婆子愣了愣,笑道:“等小世子生出来,王妃会觉得之前受的一切都是值的。”

      她不为所动:“我想知道有多疼。”

      婆子俯下身来,拿帕子帮她擦拭掉额头的上的冷汗,慈祥地笑道:“不疼的,您到时候稍微使点劲儿,小世子就呱呱出来了。”

      “真的?”

      “奴婢怎么敢骗主子呢?”

      褚云桑看着她,半信半疑。

      这时,园里管事的刘二,颤颤巍巍地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跪下连连磕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道:“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小的前昨日刚察觉到那莲花池桥上的木板有问题,今日正预备带人去修。以为来得及,就未曾禀报王爷王妃。小人……小人真的不曾料到您会一早就去莲花池啊!”

      褚云桑看他那张哭得惨不忍睹的一张脸,实在是不忍直视,只得偏过头去,挥挥手道:“行了,又没出什么大事,这次便饶了你。只是——”

      刘二又磕了个响头:“王妃尽管吩咐!”

      “这王府里,木头蛀了,绳索松了,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得再透露给容珑郡主半分,管好你手下的嘴,明白了吗?!”

      “是!是!”刘二磕头不迭,千恩万谢地出门去了。

      “容珑郡主呢?”褚云桑喝过药,问她们。

      “郡主在梅园边的草地上跳舞呢,”小婢女回话道,又补了一句,“王爷也在。”

      “跳什么舞?”

      “是准备为太后贺寿的舞。”

      “哦——”褚云桑拉长声音应了一声,伸手揉揉了仍然不时抽痛的腹部,突然向她招手,“春画,你过来,贴近点儿!”

      没了褚云桑这颗眼中钉,容珑心情大好,第二日,依旧拉着容栖去看她练舞。

      这阳光灿烂,青青草坪,容栖倒也是不介意看看美人起舞,他摇着自己那把紫色绘樱绸扇,笑得比满园梅花盛开还要来得灼目。

      容珑见自己得到了认可,心下不由欢畅。又见容栖对她的舞姿频频点头给予肯定,脚底更像是踩了棉花,身姿更加轻盈,稍不注意,便要飘飘忽忽上天去也。

      这今日的草地,似乎也比昨日软上一些?

      “啊——”

      只听容珑一声尖叫,容栖觉得自己似是在尖叫声中听见谁的骨节发出了“喀嚓”一声响,就见容珑结结实实摔倒了草坪上。

      “这是怎么了?”他上前几步正欲查看,却又退了两步回来,“好臭——”

      容珑右脚那只精巧的绣花鞋上,沾上了一坨新鲜的狗屎。

      在她腿边,还有一个小坑。不大不小,刚刚能容纳进去她的三寸金莲。

      容珑从小到大哪里踩到过狗屎,差点没当场掉下泪来。

      几个婢女忙赶了过来,将她扶起。

      容珑满面潮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痛得,只是呵斥道:“这是谁挖的坑?!”

      小婢女们吓得唯唯诺诺,皆是称不知。

      容栖食指掩鼻,转身便想撤。

      “皇兄!”容珑悲愤地在身后喊了一句。

      “皇兄这不打发人去给你找太医吗?”容栖回过脸,春风满面地一笑。

      “皇兄要替小妹做主啊!”容珑满眼泪花地咬牙,只恨不能跺脚。

      “做主的做主的。”端陵王话还未说完,人便不见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郡主这次脚扭得不轻,怕是得卧床休养数月才行。这明日太后寿辰,郡主怕是去不得了。”太

      太医看过之后,作出如下答复。

      昨天抱着肚子在床上哼哼唧唧疼了一天的褚云桑,听闻此事之后居然满血复活,不多时便坐了轿子来尼姑庵看她。

      她瞅见容珑脸脚背都是一片青紫,不由皱了皱眉:这得多疼啊?

      容珑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女人,不是中午还在装死吗?

      “郡主这些天,就安心待在王府休养罢。”褚云桑一手掩口,故作矜持地笑,“安塞王是我们王爷的亲叔叔,我们夫妻二人多照料些郡主也是应当的。郡主且安心养好伤,再回西北地去罢。”

      “哦对了,”褚云桑一时贱性大发,又蹙眉做作地伤感道,“明日太后寿辰啊,郡主不能上去献舞一曲,真真是可惜了呢!”

      容珑瞥见容栖也站在一旁,便道:“恕小妹多嘴问皇嫂一句,堂堂王府梅园,地上如何会有个坑,坑里还有……还有……”

      她闭了嘴,从小受到的教养使她最后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个词。

      “狗屎吗?”褚云桑倒是欢快地接话了,“这府里也养了不少狗啊,王爷的,下人的,连青梧都有。谁知道是哪一只避开了管园子人的眼,跑进去如厕了呢?”

      “本王和青梧的狗昨日并未放出来。”容栖开腔,为自己和女儿的爱犬澄清。

      容珑被气得想笑:“皇嫂是欺负小妹年纪小没见识呢?狗如厕?狗如厕会挖那么大坑?”

      “那大狗挖大坑,小狗挖小坑咯。”她撅起嘴,又眨眨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还是说,郡主见多识广,见过狗如厕,知道这尺寸一般的狗挖不出来?”

      容珑这种大家千金,是宁死也不愿承认自己看过这种事情的,这刚巧中了褚云桑的下怀。

      “你好贱啊,爱妃。”容栖一偏头,在她身后低低说了这么一句。

      “王爷过奖了。”她俯身行了个礼。

      容珑一肚子冤屈无处发泄,翻身将脸埋进被褥里,抽泣了一声,突然坐起,将手边的东西尽数砸了出去:“滚,我给我滚!滚出去!”

      褚云桑一个没留神,被她扔出来的一只玉如意砸中了额角,顿时起了个闪亮发青的大包。

      翌日,乃皇太后她老人家四十大寿。

      一天下来,又是祭天祈福又是群臣敬礼贺寿,虽然没她什么事,但褚云桑跟着跑前跑后也是累得够呛。

      “还要到什么时候?”她扶着快断掉的腰在容栖后头悄悄问他。

      “爱妃是去年不曾到场吗?”容栖走在前头,正脸也不给一个。

      “可我们早上不已经去相国寺为太后祈福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去一趟?”

      “爱妃不如自个儿去问皇帝太后?”

      褚云桑看着整个仪仗队,翠华摇摇行却不止,皇帝太后走在最前头,太后仪态雍容,皇帝一身龙袍也甚是眨眼,母子二人腰板皆是直溜地不像话。光看背影,就有一种“尔等皆是人臣”的感觉。

      至于她的“奸夫”皇帝容诩,他二人早上照过面。

      他有些过分苍白纤瘦,一头黑色微卷的长发总衬得他那张脸有些暧昧不清的风情,唇色倒还是鲜红水润的,开口说话时一字一字的,过分平稳缓慢,颇像那种慈悲语调,但又有些气力不足的感觉在里面。

      跟褚云桑慌得不敢抬头相反,容诩倒是镇定自若,先是问候容栖,后又着重关切他:“朕,近日来一直在挂念皇嫂。听闻皇嫂前几月身子总是不大好,眼下皇嫂临盆之日将近,这又是皇兄嫡出的长子,可万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还望皇嫂千万珍重。”

      这皇帝说话的语速,非常适合二倍速播放。只是她这怎么听,都觉得有股病娇的感觉在里头挥之不去。

      或许是他那张受里受气的脸的原因?那微卷的黑发总叫她想起前期被奈落上身后的人见阴刀。

      容栖替她答应着,兄弟二人对上视线,而后竟是不约而同看向她,微微一笑。

      褚云桑的后背突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的家宴。

      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特地在她的桌边放上了一个铜制香炉,向她笑道:“王妃您有孕在身,这一日下来怕是累得紧。此香有安神顺气,舒缓筋骨之效,奴才便为王妃备上了。”

      “有劳公公费心。”

      容栖听见他二人的对话,便侧过身来,从袖中掏出了一串檀香佛珠,赏给了那太监。

      没了容珑来生事,褚云桑倍感轻松。席上也不过是拉拉家常,再听听皇帝的那些妃子互相明朝暗讽,褚云桑在一旁看得乐呵,也不插话,仿佛是再看自己一干前女友的大型撕逼现场。

      只是这个皇帝,他的眼神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往她这边扫上几眼。

      褚云桑垂着眼,假装是在拿调羹撇着汤面上的浮油,却拿眼角偷觑着皇帝。发现皇帝大多数时间并非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容栖,再顺带瞟她一两眼。

      具她所知,这哥俩感情也不像是有多好的样子,容栖全程都懒得往那母子处看一眼,这皇帝还在可劲儿瞟,瞟什么劲儿呢?难道是他哥脸上开出了一朵花?

      也无怪乎容栖不想搭理他们,听说在容诩当上皇帝后不久,容栖便突然遇刺,虽有幸保了一条命下来。可从此却废了右手,别说拿枪使剑,连桶水也提不起来了。

      有脑子的人都清楚,这事情跟皇帝母子脱不了干系。

      她一壁在心中梳理着皇室八卦,一壁给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打着分,肚子里的小娃娃却突然动手动脚不安分起来,褚云桑以为是自己坐的太靠前腹部抵着桌子挤着他了,便往后靠了靠,谁知他却依旧不安分,伸手蹬腿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翻江倒海,动作剧烈地她连气都喘不上,几欲作呕。

      这那是像是抗议,分明就是在挣扎。

      “王爷,臣妾身子不大舒服,怕是要提前退席了——”

      她一手扶住边上的宫女,一手撑着椅背站了起来,刚站直身子,便觉得腹部猛地一阵收紧的疼痛,紧接着,便感觉有温热黏腻的血顺着双腿内侧流了下来。

      她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感受着,身旁的小宫女却冷不防尖叫一声:“端陵王妃流血了!”

      此话一出,褚云桑便立刻艳压今日的女主太后娘娘,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点而已。”她环顾四周,向那些对她行注目礼的人挤出一个笑。

      哪里是一点,在场众人皆清楚看见了她脚底已经积下了一滩血迹。

      席上顿时乱了起来,妃子宫女们有起身的,有捂眼的,又迅速结成友好阵营在一处七嘴八舌的,骚动不堪。

      “哀家今儿个过寿,你们就不能知些礼数吗?”皇太后站起身来,沉着下达命令,“摆轿送王妃朝云宫,再去宣太医稳婆过去。”

      朝云宫外。

      容栖扫了一眼寝宫里亮起的烛光,抬脚便准备离开。

      迎面,却来了皇帝。

      “皇兄这是要做何?”容诩见他一副准备走人的架势,上前拦住他。

      “臣……”容栖转了转眼珠子,想编个理由,又编不出来,只得道,“臣在这儿待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母后已经命人去替皇嫂祈福了,皇兄不必太过担忧。”

      “有劳太后费心,”容栖点点头,却仍是原地踱步,颇是浮躁的模样。

      “皇兄?”

      “臣去向太后谢罪罢?”容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搅了太后娘娘的庆生宴,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母后其实一早便乏了,眼下正好借机回宫安歇去了,皇兄不必去请罪。”

      容栖苦笑着点头,半晌才抬起眼来,看向皇帝,颇为无奈的模样:“方才府里来人禀报,说凤歌和青梧,下午便回来了。”

      “原来皇兄是思女心切,”容诩笑开了,“既是如此,皇兄便快回去罢。等皇嫂诞下小皇侄,朕定让人快马加鞭,赶去王府向皇兄报喜。”

      “那便多谢陛下了。”容栖草草行完礼,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皇帝在院内踱了几步,遇见一个出来的太医,上去便逮住人的衣袖,问道:“端陵王妃情况如何?”

      “回皇上,”那太医瑟瑟缩缩,答道,“王妃情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王妃突然早产,又大量出血,再加上产力不足——”

      “别叨叨那些朕听不懂的,”皇帝截断了他的话,“你就告诉朕,朕的小皇侄,能平安产下来吗?”

      “这……”太医拿衣袖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微臣也不敢说,毕竟王妃才怀胎七个半月,眼下又形势凶险,大人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朕知道了,爱卿进去罢!”皇帝放开了他,还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医一壁谢恩,一壁擦着脑门子上的汗进去了。

      “皇帝在外头等什么呢?”远远的,传来了太后的声音。

      “母后。”皇帝迎上前去。

      太后抬手,示意身边人都退下。

      “多谢母后。”容诩笑着,向太后行了个礼。

      “皇帝多大的人了,还要哀家来帮你收拾这些烂摊子?”太后看向他,冷冷一眼。

      “不过是这贱女人命大罢了,否则哪里还要母后操心。”

      皇太后微微一笑:“皇帝手底下养的那批刺客也有问题,如何连个有孕在身的弱女子也解决不了?”

      皇帝目视前方,若有所思的模样:“朕也至今未想明白,她中了那镖毒,是如何活下来的。”

      “你们放开我!”

      褚云桑汗水和泪水糊了一脸,四肢还被人死死按住,差些连哭腔都被逼出来了。

      “娘娘冷静些,”身边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柔声劝慰道,“您这样不配合下去,就算是体力耗尽了,小世子也生不出来啊!”

      “你们……你们叫我用力多久了?”她一把抓过那年长宫女的领口,“从开始,就骗我说快了快了,我快你个鬼哦!”又想起王府里那个婆子跟她说什么一用力就出来的瞎话,心里更是憋屈地想哭,“骗子,都是骗子!”

      “娘娘快用力啊!”

      稳婆从她的两腿间抬起脸来,一脸焦灼地催促她。

      再用力就要裂开了好吗大妈?

      “你们不是有太医吗?”她咬牙半撑着坐了起来,“他们不会剖腹把这玩意儿拿出来吗?他们守在外面干什么?望风?还是等我死了守灵?”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胡话?”稳婆叫来一旁的小宫女端热水来让他洗手,“这肚子剖开了,人还能活吗?”

      褚云桑的注意力却在她那双血淋淋的手上,鲜红鲜红,连指甲缝都在往下滴着血,一碰到水便立刻将水也染得通红。

      这些都是她的血?而且好像……还在流的感觉?

      她的心脏一阵抽搐,腹部也一阵抽紧,褚云桑呼吸一滞,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诶诶诶,你这么能在关键时刻装死呢?”

      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清静了片刻,系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都是这个哈麻批的系统搞出来的破事!

      “死了就死了呗,”她回到,“反正我横竖都得死,早死晚死又什么区别……”

      诶,要是她就这么死了,可不就能回去,继续她以前潇洒风光的日子了吗?

      系统像是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笑道:“死不死的成,可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你送我回去,那不就死了吗?”

      “我是系统,你任务没完成,我是不可能送你回去的。”

      “那你去体验一下一坨千年大便堵在肠子里死活拉不出来的感觉?”

      “噫,你怎么这么恶心——”

      系统说罢,又劝她:“回去把孩子生了罢?”

      “我不去,”她一口回绝,“老子一个大男人,生什么狗屁孩子?”

      “你现在是个女人。”

      “你他妈才是个娘们!”

      “好好好,这位壮士,您愿意回去把孩子生了吗?”

      “你才是壮士,你全家都是壮士!”

      “你如果不回去的话,那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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