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蟒腹寻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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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乖，不哭……”
还未进院门，就听见了娃娃的哭声，连奶娘的声音都被盖得隐隐约约。
“王爷。”年轻的乳母一脸的细汗，抱着青梧，手足无措的模样。
“行了，你下去罢。”
容栖从她手中把孩子接了过来，乳母如同得了大赦，赶紧退了下去。
眼见这娃娃哭得连抱自己的人换了一个也不知道，褚云桑也不想说什么，毕竟她哭得声音太大了，他们对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她走到门外，喘了口气，有拍了拍自己被哭声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
“你等她哭累了，再劝她，她现在听不见。”
“你说什么？”容栖明显也被这声音闹得头疼，皱眉问她。
“我说——”褚云桑加大音量，“你等她哭了累了再说——你现在劝她，她听不见——”
她溜去门外避难了，后又觉得这样太不仁义，又折回去，拿了两团棉花，问他：“你要不要拿这个塞耳朵？”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梧终于哭累了，趴在她爹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儿。
褚云桑端着半盘子点心进去，拿着一块问容栖：“你吃不吃？”
容栖瞪了她一眼。
“咦，青梧她爹怎么这么凶？”她佯装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我可是好心，怕你哄孩子哄饿了。”
“你还想要银子吗？”容栖一壁问，一壁拿帕子给自家女儿擦脸。
“王爷放心，包给你哄好。”褚云桑拍拍自己的胸口，在摘下自己的面纱，凑到小娃娃面前，道，“青梧，青梧，你看看，我是谁？”
眼看小娃娃的大双眼皮都给哭肿成了单，睁眼都费力，但还是一抽一抽带着哭腔道：“是母……母妃……”
估计是又想到了自家亲娘，青梧撇撇嘴巴又要哭：“母妃……母妃也死了……”
她接下容栖那记要杀人的眼光，凑上去对青梧道：“对啊，母妃不是死了吗？青梧想知道，母妃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小娃娃不哭了，抽抽搭搭地看向她。
“青梧知道吗，天上有很多很多的云，每朵云上都住着天使。那些天使，就是人死之后变成的——”
“可，可是，嬷嬷说，人死之后……就会去地府，投……投胎……”
中西文化的巨大差异打了她一个始料未及。
“哪个嬷嬷，天天正事不干就跟小孩说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搞得我故事都没得编……”她默默背过身去，痛苦地一拍脑门。
容栖咬咬下唇，憋住笑，维持着悲伤的表情。
下一秒，褚云桑就转过身来，继续道：“人呢，是分好人和坏人的。所以人死之后呢，去的地方也不同。坏人下地狱，好人上天堂。”
“青梧的娘亲是好人对不对，所以呢，其实娘亲并没有走，娘亲现在正在云上，看着青梧呢。”她继续胡说八道，“母妃之前也在云上待过。可是有一天呐，天上的神仙跟母妃说，说凡间的亲人太想母妃了，就让母妃回来了。”
“是你太想念的银子了罢。”容栖低声拆台。
褚云桑佯装没听见，继续道：“所以青梧要是想让娘亲也回来呢，就该乖乖听话，不要哭了。不然娘亲在天上看见了也会难过，如果娘亲难过，那就不回来看青梧了。”
青梧眨巴眨巴眼：“真的？”
“真的。”褚云桑摸摸她的脑袋，“只要青梧乖乖长大，娘亲就迟早有一天回回来看你的。”
青梧又转过脸去看容栖：“父王，母妃说的是真的吗？”
“有希望总比没有强，等她长大了，自然也就会明白了。”她看向容栖。
容栖于是一点头，道：“是真的。”
她伸手点点她粉嫩的小脸蛋：“那青梧笑一个好不好？”
小娃娃咧开嘴，露出了一排糯米般的奶牙。
褚云桑看得兽性大发，想去捏她那婴儿肥的小脸蛋。
“把你女儿让我抱抱罢，”她祈求道，“我就抱一会儿。”
“本王可不会因为这个给你加银子。”容栖转身，抱着青梧就走。
“我不要银子，”她厚脸皮跟在他后头，向青梧招手，“来，青梧，过来，来我这儿。”
香香软软的小娃娃抱在怀里，手感舒服得很，褚云桑低头蹭蹭她的小脸蛋，又亲了一口。突然就明白了他那几个英年早婚的兄弟会在有了孩子之后不再留恋烤摊夜场，而是留在家心甘情愿当一个女儿奴。
“朕知道贤妃去了，皇兄进日想必心里也不痛快。眼下也到了立秋时节，朕明日会带领百官去围场狩猎，皇兄即便是不能狩猎，骑马逛逛也好，还请务必到场。”
下朝后，皇帝派人叫住容栖，说了这么几句话。
“臣遵旨。”容栖行礼，准备走人。
“皇兄明日也把青梧带上罢，她不是早就对骑射感兴趣了吗？”
容栖顿了顿，道：“青梧还是太小了罢？”
“无碍，”容诩笑道，“带她出来看看，权当散散心也好。”
围场，百官齐至，旌旗凛凛。
青梧有些不开心，因为容栖一进场就被一名武将叫了过去，说是请他去看看自己新得的宝贝弓箭。
眼下，只有奶娘和几个小婢女陪着她，她们怕她乱跑被暴躁的军马伤到，于是一步也不许她离开，甚是无聊。
迎面走来几个妖娆的歌舞姬，见到她们，便上前搭话，招呼她们过来看自己西域进口的香料和脂粉。
女儿家谁不对这些感兴趣，一时，便都围了上去。
青梧被乳母抱着，人一多，便挤得很难受，且浓重的脂粉味熏得她喘不过气，便闹着要下来。
乳母也嫌她闹得自己不能专心看那些新奇玩意儿，便将她放了下来。
青梧刚一落地，便看见容诩在那儿向她招手。
“皇叔！”她颠儿颠儿地跑了过去。
容诩将她抱起，走到树后，笑道：“青梧喜欢这吗？”
青梧还很懵懂，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容诩一笑，又问道：“那青梧想要骑马吗？”
“想！”这下答得倒是果断。
“那皇叔带青梧过去。”容诩抱着她，往林子深处走。
“皇叔，为什么要走这么远啊？”青梧不安地趴在他的肩头，小声道，“我害怕……”
“因为父王不许青梧骑马啊，咱们只能找一个父王看不见的地方骑。”
二人说着，来到一片低洼处，低矮的灌木丛后掩盖着一片极浅的沼泽。
容诩将她放了下来，拿出身上的香囊，套在她的脖子上。
“这是皇叔送给青梧的礼物，还有一个礼物，在那后面，要青梧自己去找。”他伸手指了指那片灌木丛后。
“皇叔，那里是什么东西？”
“是皇叔送给青梧的小马。”
青梧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容诩站起身来，摸摸她的头，“青梧去看看罢。”
褚云桑在王府等到晚上都上灯了，也未见他们回来。
就算是他们打猎，晚上要燃篝火看歌舞开晚宴什么的，也该把青梧送回来罢，她平日里这时候早该上床睡了。
又等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才听见外头有人道：“王爷回来了！”
她赶忙去大堂看，却吓了一跳：
容栖衣服右半边袖子几乎全成了血红色，走一步，便是一个血脚印。
下人们手忙脚乱将他安置好，跟来王府的太医们也是进进出出，乱作一团。
“王爷被一只突然蹿出来的花豹伤到了。”一名太医向她道，“只是血流的有点多 ，晕了过去，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不打紧的……”她往里看了一眼，除了人头什么也看不见，再看小厮端出来沾满血的布巾和水盆，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外头一个侍卫道，“青梧呢？”
侍卫看了她一眼，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其实今儿一天根本就没有狩猎。郡主失踪了，围场里，已经找了郡主整整一天了。王爷就是这么受的伤。”
“还在找吗？”她按捺住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问那个侍卫。
“是。”
侍卫话音刚落，就有看门的小厮一路小跑过来，在她低声道：“姑娘，宫里派人来了。”
她预感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去了王府大门前，还是怔住了。
两三个侍卫抬着一条三米多长的斑纹巨蟒，站在门外。
巨蟒的腹部，鼓起小山一样的弧度。
她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费力道：“这里面，是郡主吗？”
“属下不知，”为首的侍卫答，“但皇上命令属下送过来，让王府的人看看。”
“抬进来罢。”她无力地招手。
水蟒腹部被锋利的剑刃破开，露出它已经被撑到透明的胃袋，她看见了早上她亲手给她穿上的，月白色的小褂子。
她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后便跪倒在地，不受控制地呜咽出声。
“青梧，青梧？青梧你醒醒，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
“姑娘这时候可不能倒啊，”老管家含泪拉开她，道，“王爷也不知几时才能醒，如果姑娘不能再做安排的话，那王府怕是乱得不成样子了啊！”
褚云桑闻言，扶着老管家的手臂站了起来，盯着地上青梧的尸体看了片刻，才擦干泪水，颤着嗓音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郡主去梳洗打扮好？你们几个，去把地上那条蛇给处理了。还有你们，也别闲着，去看看王爷。其余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什么好看的！”
烛光下，青梧已经被装扮好躺在床上，褚云桑看着她那依然有几分活着时鲜动的小脸，喉咙里又是一阵哽咽。
一个小婢女端着青梧今天刚穿过的月白色的那套走了过来，问她：“姑娘，这套是烧了，还是拿来给小郡主陪葬呢？”
她对这儿的规矩也不清楚，只含糊道：“你们平时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罢。”
“可是姑娘，这衣服，是在蛇腹里待过的啊。”
“那就先不处理，等你们王爷醒了再去问他。”
褚云桑说完，眼瞥见放衣服的托盘里还有一个青色的香囊。
“这是哪个粗手粗脚的丫头，把香囊都掉进去了？”她不悦。
“回姑娘，这香囊，是从小郡主脖子上取下来的。”
她明明记得，青梧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戴过香囊。
她拿过香囊打开一看，发现沉甸甸地颇有重量，倒出来一看，里面是纱布包着的一团东西。再将纱布打开，里面包的是已经凝发黑的血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蟒腹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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