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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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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不以貌待人
当今摄政王独揽朝权,朝廷中但凡有忤逆摄政王之人,无不是丢官罢职、身陷囹圄,甚至是家破人亡。
这也是上官瑶的祖父无奈之下告老还乡的缘由,奸臣误国,忠臣难为。
若周怀渊是周大人之子,无论如何,芜山书院必定要保下他的性命。
天色越发漆黑暗沉,整个芜山书院没有了白日的喧闹,开始寂静下来,外面的雪依旧很大,雪屑洋洋洒洒飘落而下,尔而有枯枝断裂之声,让人心底多添几分寒意。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从后花园穿行而过,顺着青石板小路,不知不觉竟绕到书院的斋舍。
那人在最南端的一处院落停下脚步,左顾右盼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扣响了紧闭的院门。
茂英听见敲门的声音,急匆匆地走到院门前,打开了一条缝隙,待看清楚来人,才放心大胆地开口门。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今日上官小姐回府,老夫人又吩咐后花园翻整了温室内的花草,公子现在睡下了吗?”
“没,公子都等你一个时辰了,快进来。”
茂英领着人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抬头瞥了眼上首的男子,恭敬道:“公子,茂午过来了。”
周怀渊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让他进来。”
茂英忙不迭行了礼:“属下去外面守着。”
茂午带着一身冰冷之气进了屋,瞥了眼屋内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无妨。”
周怀渊眸色未明,将手里的茶杯搁置在桌案上,声音清冷低沉:“怎么样?”
茂午垂着头看着地面,恭敬道:“今日未时,上官小姐身边的侍女清雁去了趟清乐镇,入夜前方归。之后,又有侍女曾去书房取过近些日子的邸报,属下特地将周大人那卷放在了上面。”
周怀渊眼色幽深了几分,声音中有了几分暖意:“如此一来,只待明日,此局可定。”
茂午疑惑道:“可是,公子,您这般费尽心思,不过是想让上官小姐认为,您是周侍郎之子,这也太……”
自家公子是摄政王之子,身份何其尊贵,怎么偏偏要扮成那逆臣贼子周侍郎的儿子?
更何况,那周侍郎还曾弹劾摄政王,经三司会审,证据确凿,已然伏诛。
周怀渊踱步走近,垂眸看了眼脚下的茂午,淡淡一笑道:“太什么?你不敢说吗?”
茂午止不住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属下不敢。”
周怀渊摸了摸下颌,冷冷一笑:“若不是这张与父王相似的脸,我也不必假借周谨儿子的身份。”
上官瑶的祖父为官几十载,历经两朝,当然是识得当今摄政王的模样。
而周怀渊与他的父王极为相似,若不是周怀渊打算假借他人身份,怕不是他与上官山长见的第一面,就会惹人怀疑。
刚巧一月前户部侍郎周谨伏诛,周谨又恰巧是周家的旁支。
若是周谨的儿子与摄政王有几分相似,那也合乎情理。
茂午头垂下去,态度更是恭谨:“只是公子这般,委实是太委屈自己,属下替公子委屈。”
茂午甚至觉得自家公子跟中了邪般,忤逆王爷,从京城离开,不过是为了一个上官家的女子。
何况那女子不过是貌美了点儿,多了几分才气,可京城之中,爱慕公子的人不知凡几,公子怎么偏偏看上了她。
周怀渊脑海中浮出上官瑶那张清丽的脸,勾了勾唇角:“我不感觉委屈,此事休要再提。”
周怀渊何不曾想以真身份与上官瑶结交,可偏偏父王是俞国最大的奸臣贼子,若是他表明身份,估计,上官瑶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上官瑶的性格清冷中透着纯真,她至情至爱,爱恨分明。
这样的人很不适合官场。
官场中的人,要的是老练,圆滑的人。
但是上官瑶的性格不是如此。
是与非,对与错,黑与白,对与错,于她的而言,分分明明,清清楚楚,非黑即白。
这样的处境,周怀渊根本不敢把他的真实身份相告,更何况他为了父王,十二岁起便手上染了血。
他于上官瑶而言,是世间最污浊不堪之人,是莲塘里的千年堆积的淤泥,污浊至极。
若是她知道他的身份,或许会当即让他滚,让他消失在她的面前,从此一生,不能相见。
就如同这狐狸毛大氅,她借给别人的东西,不会再要回来。
上官瑶这样的人,需要的润物细无声的情感,他愿意陪着她,做她身旁的知己,成为她的至交好友,呵护她爱护她,直到她能爱上他。
此生至情,他愿意把一颗心送到她手里。
但他更要让她,让他的存在成为习惯,直到以后,再也离不开他。
刚才的几句劝戒,已是耗费尽了茂午毕生的勇气,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属下领命。”
“那个云沂,你处理了吗?”
周怀渊的声音仿佛更冷了,茂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片刻才回道:“属下还来不及做什么,云沂公子就在回府的路上,因为路面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算没摔断腿,左右也需要在床上躺三五日。”
周怀渊轻晒一声:“那他真是得罪了太岁,真倒霉呢!”
茂午却听得公子这语气,莫名有几分幸灾乐祸,不知是该为云沂公子感到庆幸,还是感叹云沂公子运气不好。
毕竟,若是他出手,云沂公子,可不止是在床上躺三五天那么简单。
——
翌日,上官瑶就知晓了云沂摔断腿的消息。
清絮边给她梳着头发,边笑着道:“小姐,您说这云公子也太倒霉了吧?据说他刚到云府门口,就一个大踉跄,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听云公子身边的下人说,估计要躺个三五天才能下床。”
上官瑶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倒是没有记起来云沂曾经还摔了腿。
不过,上辈子她只关注古籍书册,或许是清絮曾经告诉过她,只是被她给忘了而已。
“那派人送些名贵的药材过去,毕竟是从咱们府上回去的路上出的事。”
清絮笑了笑:“老夫人已经派人去送了,不过,小姐,您就不担心吗?”
上官瑶淡淡道:“我担心什么,云大哥不过是摔了一跤,想来以云夫人的性子,若云大哥真是出了什么大事,想必直接打上门来了,怎么会只是差人传个消息而已?再说,这雪天路滑,他还骑马,当真是该长长教训了!”
清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时,老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小姐,您怎么好像变了许多?”
上官瑶随手从梳妆台上捏了支玉簪,斜着地插在鬓角处,挑了挑眉:“我能有什么变化,走吧,随我去跟祖父祖母请安,清谈宴后,我可就没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清絮瘪了瘪嘴,低垂眼睑,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上官瑶到清禅院时,祖父祖母已经聚在一处商讨。
见她进来,祖父勉强抬起了头,只是他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的祖父,向来旷达,即使是当年无奈告老还乡,避退之时也不过是大笑一声,倒是甚少见他发愁的模样。
上官瑶走到祖父跟前,行了一礼:“瑶儿给祖父祖母请安。”
“瑶儿,你来了。”
“不知祖父为何事犯愁,瑶儿愿为祖父解忧。”
老太爷端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老夫只是与你祖母谈起当日辞官之事,又想到了周大人,不免心中生出几分感慨。”
上官瑶道:“其实,瑶儿也有件事禀告祖父祖母。”
老太爷笑了笑:“但说无妨。”
上官瑶继续道:“昨日瑶儿带回的那位公子,或是周大人家的公子。”
老太爷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反问:“你确定?”
上官瑶心有成竹:“十之八九。”
“那快派人去将那位周公子请来,证实身份便是。”
上官瑶笑了笑:“我这就吩咐下人请周公子过来。”
下人匆匆去了斋舍,周怀渊早有准备,直接随着下人来了清禅院。
刚进门,老太爷没有给他半分喘息的时间,直接发问:“周公子可是前户部侍郎周谨之子。”
“正是。”
“周公子如此爽快,不怕我这个山长去摄政王处告秘?如今京城,想必是四处寻找公子的下落。”
“山长曾经历经两朝,任当朝首辅,却是当朝唾骂奸王,后将官印摔在那奸王脸上,来了这清乐镇。若是您这样的人,还会向那奸王告秘,怀渊便是死,也甘心。”
老太爷哈哈大笑,这才抬眸去看周怀渊。
只见他看起来颇为眼熟,一身半旧的宽袍广袖,虽然眉目间带着病弱,但是也难以掩饰那副好相貌,眉目俊朗,俊美无涛。
这小子,长得怎么这么像那个摄政王?
老太爷抚了抚胡须,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品行尚可,就是可惜相貌不行,不过我们上官家从不以貌待人,你也别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