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阁楼昨夜又东风

46、第四十六章

　　这则新闻出来还没一天，韩睿就收到了三个人的信息，一个是未知号码发来的: 小睿，顾成均要结婚了，你现在能考虑我了吗？

　　这条信息应该是程鹏发的，韩睿没做理会。如果顾成均真的结婚了，那他也不打算再找个男人，就这样和工作过一辈子算了。

　　第二个是大哥韩涛发来的微信：

　　"小睿，顾成均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小睿，不要难过，他结婚了更好。你条件这么好，再找个吧！无论男女，哥嫂都支持你。"

　　韩睿心情十分复杂地给大哥回了信息: "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这样想得开的大哥，应该是同志最期盼的家人吧！

　　而第三个发来信息的竟是刘洋，"有时间见一面？"

　　韩睿不知道刘洋找他有什么事，那天从挪威回来，这人的态度明明已经很冷淡了。

　　那再见面的话，要做些什么？相对无言？尬聊？

　　韩睿没有回刘洋的信息，他现在有些思绪不宁，不想见人。

　　不过，他不想见刘洋，刘洋却找了过来，还开了辆拉风的跑车，停在他们公司办公楼下面。

　　这天，韩睿和同事下楼去吃午餐，一直闷头走路的他，突然听到同事议论:

　　"这样招摇的跑车，我敢赌一瓶饭扫光，绝对是中国人。"

　　"切！不用赌我都知道是中国人，在这边我就没看到过有钱的英国人。"

　　"谁说的，中东富豪不也开这种车？"

　　"韩睿，你赌什么？"

　　韩睿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向同事们所说的跑车，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

　　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回答，手机响了，竟是刘洋。

　　韩睿接通电话，只听那边说道，"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银色的这辆车。"

　　韩睿脚步一顿，赶紧说道，"你别下来，将车开远一点，我去河边等你。"

　　挂完电话，韩睿又跟着同事们走了一段路，没进餐厅，只在外面随便点了两份土耳其烤肉，然后跟同事说，他想去河边走走。

　　他这个样子，同事们也不觉得奇怪，反正他平时就是很冷淡的一个人，同事们早习惯了。

　　韩睿拿着用锡纸包好的烤肉，急冲冲地去了河边。刘洋这时已经坐在一条长椅子上等着了。

　　见了面，韩睿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没在我同事面前下车！"

　　刘洋一愣，这种话，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和见到。以往，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只要他开着这样的车去接那些女孩子，哪个不是高兴得恨不得马上献身？

　　就算韩睿是男人，可他也有喜欢男人的朋友啊！那些朋友开着豪车去接包养的小男孩时，那些个妖艳贱货哪个不是喜笑颜开、得意忘形？

　　见刘洋一直愣愣地着看自己，韩睿便问道，"吃了吗？"

　　"没……"

　　"给！"韩睿递过去一包烤肉，"别嫌弃！"

　　刘洋接过烤肉，但没打开，只是说道，"我来找你是有事的。"不是来吃东西的。

　　韩睿坐了下来，等着他说事。

　　"顾成均要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

　　刘洋竟然真知道他和顾成均的事！

　　韩睿心口一紧，看向刘洋，见他眼神平静，并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鄙夷。

　　这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他没向顾成均求证过那则消息的真假。若消息是真的，也不知道顾成均打算怎么安置他，是继续留着呢？还是放了他？

　　当然，韩睿肯定更希望顾成均放了他。要他去给有妇之夫做情人，他肯定不愿意。

　　见韩睿半天都不说话，刘洋又问道，"你爱他？"

　　爱不爱的，韩睿不会跟个外人说的。他只是反问刘洋，"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刘洋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我听人说，顾成均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离不开他？"

　　"这关你的事吗？"韩睿心头火一冒，站起来就要走。

　　刘洋也站了起来，伸手拉着他的胳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听人说，你在还钱给顾成均，是不是因为钱，顾成均才不放你走？到底要多少，我帮你还！"

　　韩睿压着心里的烦躁，转过身来，看向刘洋，"你听谁说这些的？"

　　刘洋苦笑一声，"我妈之前和顾成均的大姐是牌搭子……"

　　韩睿冷笑道，"既然这样，那你肯定听顾成梅说过，我是个贪财的狐狸精。那你还敢帮我还钱？不怕我吸干你的血？"

　　原来刘洋早就知道他的事了，还装模作样地搞什么校友偶遇，真是煞费苦心了！

　　"我妈说顾成梅精神有问题，她的话未必是真的。而且……"刘洋盯着韩睿的眼睛，突然笑道，"爱钱有什么不好？谁不爱钱？我也爱钱，要是没钱，谁会一声声地说"我爱你"？"

　　韩睿头疼得厉害，不想和他兜圈子，就直接问道，"你要什么直接说吧！"不用做这么长的铺垫。

　　他和刘洋才有过几面之缘，大学时也根本没什么交集，不可能光凭什么校友情，刘洋就这样要花费巨资帮他。

　　刘洋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愿意跟我吗？多少钱都行。"

　　果然！韩睿心里冷笑一声，断然拒绝，"不愿意！慢走不送！"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韩睿只觉眼睛和心口都发酸，他现在是无比怨恨起韩爸和孙阿姨来，要不是他们当年那一出出荒唐的狗血戏码，他怎么可能会被送到顾家？怎么可能会被顾成均看上？又怎么可能会让顾成均被韩智他们讹了那么多的钱，然后这笔债再强加到他头上，让他这样被当成了玩物，这个金主还没丢手，另一个金主就惦记上了呢？

　　他这会儿是连大哥都怪上了，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公司都管不好？逼得他不得不答应再卖身十年给顾成均？

　　回到工位后，韩睿心中迟迟不能平静，根本无法干活，只得和赵震说了一声，回了宿舍休息。

　　他才在床上躺下，刘洋又发了信息过来: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韩睿不想理他，正要将他的微信拉黑，就又有一条信息过来: 是我不对！其实，你和顾成均在一起的事，我知道很久了。我最近人有些浮躁，那天在餐厅看到你，就鬼使神差地给你们付了帐，又尾随你去了机场。

　　这些个富二代官二代的想法，韩睿实在是理解不了，他于是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喜欢男人？

　　对于刘洋的性向，韩睿是真看不透，他觉得这人看着不像是gay。不过，也说不定，他之前看程鹏也不像，结果人家就是。

　　刘洋很快回复过来: 不喜欢！只是……，我们这一圈子有些乱，玩什么的都有。我最近有些腻烦女人了，都他妈的千篇一律的整容锥子脸。我一个哥们就让我找个男人试试。然后，我就遇到了你。我在想，就算是找男人，也要找个你这样的。其实，我并没有把你当那种人想，我挺欣赏你的，你不知道，那会儿读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棒。

　　后面的几条微信都是讲韩睿在学校是如何如何夺人眼球的。

　　放下手机后，韩睿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即使刘洋死命把他往高里捧，他心里并没有好受一些。

　　果然，只要和钱扯上关系，那必然就是卖身的，只怕他这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了。

　　韩睿没去向顾成均求证消息的真伪，顾成均也没再打电话过来找他。

　　虽然心中免不了伤心难过，可幸好工作太多，韩睿也就是没那个时间去悲春伤秋。

　　而且，感情没了就没了，工作却是不能丢的。

　　再说，他对顾成均……也没多深的感情。

　　九月初，小哲度假回来，想见韩睿。

　　周五下午还不到下班的点，韩睿就坐火车去了伦敦，先去超市买了菜，回了公寓后，又打扫了一下卫生。

　　等小哲从外面踢球回来，韩睿正在厨房炒最后一道蒜蓉西兰花。

　　见到韩睿，小哲扔掉足球，大叫着扑了上来，"小妈！"

　　动作来得太快太猛烈，韩睿手中的锅铲都被撞得掉地上了。

　　这孩子！韩睿突然心酸起来，十四岁了，也算是大小伙子了，可要是有了后妈，日子总归要难过一些吧？

　　"小哲！"韩睿扯开小孩的手，转身面向他，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快快长大吧！要是有人……"

　　韩睿想说，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告诉我，我护着你。

　　可他有什么资格、立场和能力护着小哲呢？

　　小哲不懂韩睿心中的担心，他比了比自己的头，笑道，"小妈，我已经长大了，你看我又长高了。"

　　韩睿又摸了摸小哲的头发，然后推着他去卫生间，"马上就要吃饭了，洗个澡，换身衣服。"

　　吃饭时，小哲一直兴奋地讲着去澳洲的所见所闻。

　　而韩睿和Joe，则一直安静地听着。等吃完饭，收拾干净厨房，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韩睿去卧房推出收拾好的大行李箱，小哲正在喝水，见他一副要告别的样子，立马扔了杯子，抱着韩睿不松手，"你要走，对不对？你不要走，我已经和老爸说了，他的公司我不要，我只要这个公寓，他的新家我不会去打扰的。以后，就我们俩住在这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