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阁楼昨夜又东风

37、第三十七章

　　两只白天鹅弯着长长的脖子，红色的嘴对着嘴，形成一个漂亮完美的心形，再倒映在清澈的湖面上，成了两个心。此情此景，让韩睿心里一酸，这才是正确的，只有跟相爱的人才能做亲密的事情。

　　而他和顾成均，只是恶心的苟合！

　　等两只天鹅慢慢浮走，韩睿也起了身，往公园外面走去。

　　这次，他不再沿着湖岸走了，以免踩到天鹅的粪便。

　　当他穿过几棵大树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说中文，"那黑天鹅也太黑了，跟白天鹅在一起，我差点没看出来。"

　　"黑白配，不正好吗？跟我们一样！"

　　然后是亲吻时发出的"啧啧"声。

　　两个男人？！

　　韩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其实对这些隐私并不感兴趣，也知道这样看过去不礼貌，可中国的男同性恋，会有这么大胆，在公众场合亲吻？

　　英国虽然是号称腐国，可在这里的中国人还是很含蓄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中国留学生在这里当众亲吻的，更别说两个男人了。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两个亚洲男人正抱在一起亲吻。韩睿只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要收回眼光时，那两个男人结束了亲吻，抬起了头。

　　韩睿的心猛地一跳，赶紧走开。

　　等他回到公寓时，见顾成均正站在窗户边打电话。于是忙低头进了厨房，洗手准备做饭。

　　等锅烧红了，他用油将火锅底料炒了炒，直到散发出香味才添上水盖上盖，然后去清洗买来的菜。

　　小哲没回来，就他和顾成均两个，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他洗了藕，切成薄片，又拆了一包年糕和一包豆腐，再加上牛肉卷和羊肉卷。这些应该够他们俩吃了。

　　顾成均打完电话后，破天荒地过来帮忙，吓得韩睿差点切到手指。

　　吃饭时，这人又一直给他夹菜，还不时地帮他倒喝的，这样的顾成均让韩睿想起了顾老太太。顾成均只有在老太太面前时，才会对他做出一副亲密体贴的样子。

　　韩睿顿时没了胃口，只想着赶紧起身离开厨房。

　　可即使吃不下，他也不敢起身。要等顾成均吃完，他才能离开，这是顾成均以前定的规矩。

　　他的难受和煎熬，顾成均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深感挫败，喝了口水后，说道，"小睿，你要我怎么做，才会好受一些，才肯接受我？"

　　韩睿立即绷紧了脊背，坐直身体，但他的眼皮仍低垂着，不看顾成均，只问道，"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顾成均伸出手，覆在他的手上，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低声说道，"小睿，我爱你！我也希望你爱我。我知道这很难，我也知道自己对你不好，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你恨我，讨厌我，这些我都知道。我并没有奢望你马上就接受我，只希望你不要那么讨厌我，抗拒我。"

　　这些话让韩睿很是震惊，这是顾成均吗？顾成均会反思自己？顾成均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和他说话？

　　顾成均还说爱他？

　　要是顾成均以前说爱他，韩睿是打死都不会信的。可从除夕那晚，他被张彧刺伤开始，顾成均对他就很不一样了。

　　那晚他很惶恐不安，顾成均是怎么待他的，他当时根本没心思在意，可事后冷静下来，他还是记得的。他记得顾成均一直抱着他，用亲吻安慰着他，陪他去医院，给他喂药。回到顾家后，又抱着他安慰了一个晚上。

　　之后也是一直陪着他，甚至到了英国后，这人周末也会坐十几小时的飞机回来陪他。即使只能待一天，然后又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回英国，这么来来回回地两边跑，顾成均却没有任何怨言。

　　可这其中的辛苦，他还是知道的，先不说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就是时差也会累死人。

　　除了周末飞回来陪他，他生日的那天，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可顾成均却还记得，还万里迢迢地飞回来给他过生日，送了他一后备箱的鲜花。

　　现在再回想起来，那时顾成均确实是给了他巨大的安慰。只是他当时怪张彧害他，从而又迁怒到顾成均身上，让他否认了顾成均为他所做的那一切。

　　而现在，韩睿看着顾成均覆在他手上的那只手。他相信顾成均应该没说谎，这人应该是爱他的！

　　韩睿抬起眼皮，看向顾成均，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顾成均很是意外，愣怔了好几分钟才又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扣着韩睿的脖子，直视着他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道，"小睿，宝贝，我爱你！你能试着接受我吗？"

　　韩睿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又抬头说道，"我会尝试的。"

　　如果这世上有人真爱他，即使这个人是他讨厌的顾成均，那他也愿意尝试，尝试去接受。

　　实在是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人把他捧在手心里爱过。

　　顾成均眉眼立马生动起来，眼中散发出光彩，显得人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笑了一会儿，顾成均又凑上前吻向韩睿。先是用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嘴唇，然后又钻进他的嘴里，抵开他的牙齿，和他的舌头交缠着，忘我地深吻着。

　　吻着吻着，顾成均突然气喘吁吁地缩回舌头，松开嘴，一把抱起韩睿，进了卧室。

　　在公寓里交缠了两天，韩睿周一大清早地又逃跑着坐火车去了雷丁。

　　实在是再不走的话，他肯怕要精尽人亡了。

　　和顾成均这样相处了两天，韩睿更加确定，这人应该是真的爱他，不仅是这人的眼神，还有那些小心翼翼的动作。

　　可他以前从来没有去注意这些。果然是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这人做了什么，都视而不见。或者说看到了，但当作没看到。

　　回到雷丁的办公室，韩睿刚在工位上坐下，韩昭和张悦前后脚地跟了进来，这俩人也都是神采飞扬，弄得赵震调笑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项目组莫不是有三个人都中巨额大奖了吗？"

　　另一个同事却笑道，"我看不是，应该是这三个人都恋爱了，看他们脸上那个淫、荡样就知道了。"

　　"啊！"另一个带眼镜的男同事很感兴趣地问道，"韩睿，你真恋爱啦？"

　　韩睿，"……"

　　原来这三个人还包括他啊！

　　上卫生间的时候，韩睿照了下镜子，他虽然没有看出自己哪里淫、荡了。不过，他的脸确实比以前放松些了，至少不是整日皱着眉了。

　　这是因为顾成均吗？

　　等人到齐后，大伙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过了一遍今天讨论会的大纲，等赵震说没问题后，大家又坐公司的大巴去英国电信那边。

　　讨论会一直开到下午四点，然后又坐大巴回来，这时已是快五点了。

　　韩睿下车时，见公司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像是在等他们中的谁。

　　果然，韩睿身后的一人越过他，向那年轻男人走去，却是张悦。

　　赵震笑道，"这就是我们女神的未婚夫啊？果然，男才女貌！"

　　见张悦兴高采烈地和那男人说着话，韩睿心中顿时十分地不知滋味。

　　张悦和赵震打了一声招呼，挽着那年轻男人走了。那男人走之前向韩睿这边笑着看了一眼。

　　但韩睿知道，这男人不是在看他。

　　回到宿舍后，心神有些不安的韩睿给小杨打了个电话，直接问道，"你还爱张悦吗？"

　　小杨沉默了几秒才说道，"爱！"

　　韩睿又问道，"如果她受到了蒙骗，你要怎么办？"

　　小杨倒吸了口气，然后焦急地问道，"张悦受到了什么蒙骗？谁骗她了？你告诉我是谁？我要杀了他！"

　　韩睿过了几秒之后才说道，"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不是真的有事。这是别人问我的问题，我就想看你是什么反应。"

　　小杨似是松了口气，在电话里骂道，"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周二中午，从外面吃完午饭回公司的路上，见韩昭不在，韩睿走向边走路边看手机的张悦，说道，"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件事。"

　　张悦放下手机，笑道，"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谈，那个成本预算……"

　　俩人慢了下来，很快远远落在其他同事的后面。韩睿才问起了正事，"你爱你未婚夫吗？"

　　张悦愣了一下，没料到韩睿会突然问这么直接的问题。她有些奇怪，韩睿一直是个很冷淡的人，和同事在一起时，从来只谈工作，不说闲话的。

　　她想了想后才说笑道，"爱不爱的，我都快三十了，大龄剩女，有人愿意要，当然爱咯！"

　　韩睿停下脚步，看着张悦，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张悦开玩笑道，"男神，你别这样看我，你这样看我，我心脏受不了。"

　　韩睿终于开口道，"你对你未婚夫了解吗？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张悦仍是笑，"不是很了解，我们是相亲认识的，见的次数不是很多。他来比利时看过我几次，我觉得他还不错，他也不嫌我工作忙，愿意和我搭伙过日子，那就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