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有秀太，不怕！》秋如风

50、梦终

　　晚上，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喧嚣了一整天的林家安静下来。
　　林海，林夫人，林如鱼三人坐在屋里，一起吃晚餐，或者是因为疲惫，也或者是因为其他，都沉默着进食。林夫人略动了几样菜，又喝了一碗牛奶粥，说：“今天都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嗯。”林如鱼低低应了一声。姐姐不在了，虽然只少了一个人，却让他觉得百般不习惯。他低着头，回到了自己院子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整个林家的气氛还是不太好。林海早早上班去了，早餐是林夫人和林如鱼一起吃的。林夫人正在吃饭，忽然叹了一口气。林如鱼听了，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林夫人说：“按规矩，现在正是你姐姐在那府里认亲的时候。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唉——”林如鱼长叹一声，说：“时间过得好慢，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声音哀怨可怜，犹如被抛弃的小狗。
　　林夫人一滞，满腔的担心顿时化为乌有，没好气的说：“你就等着吧，明天中午之前肯定会回来的。”明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那——要不我去催一催？”林如鱼转着眼睛，反正姐姐明天要回来，一大早回来也是一样的。
　　林夫人听了儿子这么不靠谱的话，气得拿起筷子扔他：“你敢去催？我收拾你。”
　　“好，好。我不催。”林如鱼赶紧躲开母亲大人的筷子，又说：“要是我姐夫懂事点儿，明天肯定一大早回来。若是他不懂事……”林如鱼隐下了未尽之意。
　　“你可不许胡闹！那是你姐夫！”林夫人赶紧告诫儿子，就怕他胡乱行事，给女儿添麻烦。
　　“知道了，母亲。我吃饱了，今天要请冯紫英他们吃饭，中午不回来了啊。”林如鱼一跃而起，还倒翻了个跟头，出去了。

　　林如鱼请冯紫英他们，主要是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忙，一帮人推杯换盏，好生热闹了半日。

　　到了次日，林如鱼早早起了，到了父母院中，发现他们也起了，脸上挂着笑。吃过了早饭，林夫人赶紧安排中午款待姑爷的酒席。林如鱼则跑到门口，翘首盼望着。
　　没过一会儿，安国公府的马车便出现了。林如鱼心里想，看来姐姐也是吃过早饭便回来了。姐夫嘛，还算懂事。

　　很快，安国公府的马车到了。林如鱼也不管马车还没停稳，就上前叫道：“姐姐！”马车的门打开，露出林黛玉倾城倾国的容貌，她轻斥：“小心些。”
　　林如鱼嘿嘿一笑，伸出手去扶着姐姐下车。至于姐夫，连个眼光也没施舍。颜继勋摸摸鼻子，自己下了马车。
　　进了林府，林海和林夫人在二门处等着。林黛玉脸现激动，快步上前，行礼，被林夫人一把抱住。林海也唏嘘不已，女儿不过离家两天，他已经想得不行。
　　颜继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口称：“岳父，岳母。”林海露出和煦的神色，请他入内。

　　到了内院正厅，颜继勋又行了大礼，才入了座。林夫人挽着女儿的手，对颜继勋说：“贤婿，玉儿被我们宠坏了，她有些小脾气，你多包容些。”
　　颜继勋赶紧站起来，说：“娘子一切都好。”
　　“坐下，快坐下。”林夫人笑呵呵的，看得出来女婿是发自真心的说这句话，她也放心了。她又说：“以后来这里不要拘束，我们家人口少，没那么多规矩。”
　　“是。”颜继勋恭敬的应了，才坐下。
　　林夫人也知女婿第一次过来，肯定要拘束些。她便说：“我要跟女儿好好聊聊，你们自便吧。”说完，她携着女儿的手，进内室去了。
　　林海此时才说：“贤婿，我们去书房。”颜继勋连忙应了。林如鱼也笑着跟上。

　　颜继勋和林黛玉一直在林家待到天将黑时，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离开。这次，林海，林夫人，林如鱼，皆在大门口相送。
　　看着不断远离的马车，他们明白，女儿（姐姐）是真的嫁人了。

　　以后的日子如流水般划过，出嫁不满一年的林家姑娘怀孕了。林如鱼想了想，力劝父亲告老：“父亲已届六十，为了朝廷操劳大半生，也该歇歇，好好陪陪母亲。何况现在朝中形式一片大好，也无需父亲这样的人天天盯着，出不了问题的。父亲何不告老，保养身体？一来多陪陪母亲，二来也好让儿子尽些孝道。”
　　林海听了，不由说：“你可知为父现在担着户部尚书，是朝中重臣之一？若是为父告老，可就只是一个闲散侯爷了。你又不肯入朝为官，长此以往，谁会把我们林家放在眼里？”
　　“京城里的闲散侯爷还少吗？再说了，难道父亲不相信儿子的能力？若是儿子想，六部尚书也做得。”
　　林海摇头，说：“又说大话了。为父想趁着还能干得动，为你再多积累些人脉。”
　　“父亲千万不要如此想。”林如鱼正色制止父亲，说：“父亲的长寿安康才是儿子最大的期望。若是累着父亲，让父亲为此减寿，那儿子宁肯永不入仕！父亲想着儿子，也要明白，儿子想孝顺父亲的一片心。”
　　“为父知道你是孝顺的，不过告老这件事，为父还要再想想。”林海拿不定主意。

　　还没等林海拿定主意是否告老，有人来报丧，原来是林夫人的母亲贾老太太殁了。
　　林夫人听了，顿时悲痛欲绝，连忙让人收拾车马去给母亲送终。待到贾老太太入土为安，林家三口返回京城时，距离林黛玉生产已经不远了。

　　林黛玉痛了大半天，终于诞下一个男孩儿。安国公府和林府都欣喜若狂，大宴宾客。待到这个小男孩儿半岁之时，忽然得了病症，也不知换了多少大夫，均不管用。眼看不大点儿的孩子一天天虚弱下去，林黛玉眼都要哭瞎了。
　　林如鱼见了，又拿出自己莫须有的师傅“智信老尼”出来，说有灵丹妙药，能治好孩子，只是孩子得暂时住到林府去。
　　安国公府忙不迭的应了，只要孩子能好，暂时住到林府算什么。
　　颜继勋和林黛玉自然也跟着住到林府来，等到三个月后，孩子痊愈，他们才把孩子抱回来。颜继勋自此对林如鱼亲热异常，他隐约明白，孩子能捡回一条命，林如鱼是关键。

　　林黛玉的儿子好了，林夫人却倒下了。江大夫给林夫人一把脉，心里就是一沉。他到了外间，对林家父子摇头，说：“夫人的脉象不太好，你们要做好准备。”
　　林海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不由问：“怎么可能？”
　　“根本不可能！”林如鱼更是红了双眼，说：“你说，需要什么药材？人参？鹿茸？熊胆？我都能弄来！肯定有办法的。再说了，还有我，我有办法！”他慌乱之下，就要掀帘子去治母亲。
　　林海连忙拉住他：“别吓着你母亲。”
　　林如鱼听了，连忙抹一把脸，果然全是泪痕。他硬着气说：“母亲绝对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在！”
　　林海沉默，又问江大夫：“可有希望？”
　　江大夫摇头，说：“若不是夫人这几年调养得当，只怕连这几年的日子也没有。”
　　林海听了，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林如鱼连忙扶住父亲，说：“父亲，别担心，还有我。”
　　林海勉力看了看儿子，儿子纵有办法，也不过是把病症过到自己身上，难道真能让儿子替夫人死？

　　林海上了告老的折子。皇上再三挽留，但是在林海坚持之下，还是准了。
　　林海自此闭门不出，一直陪伴在夫人身边。林如鱼竭力施展治疗技能，把自己弄晕过去好几次，也不过延长一点儿母亲的时间，却挽不回母亲的性命。半载之后，林家夫人病逝。
　　林府上下一片缟素。
　　林海勉力支撑着夫人的丧事。林如鱼悲痛欲绝，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林黛玉腹中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但她心伤母亲之死，食不下咽，只是顾念着腹中的胎儿，才勉强自己进食。

　　林夫人下葬之后，林海病倒了。林如鱼一边担心着父亲，一边担心着姐姐。姐姐怀这一胎实在不好，几乎一直在卧床，三个月后分娩，挣了命生下一个瘦弱的男婴。
　　这个男婴实在是太弱了，几乎一落地就要断气。林黛玉生下孩子之后，也是奄奄一息。吓得颜继勋直接带着母子二人到了林府，求林如鱼救命。
　　林如鱼咬牙，硬是扯着三个人的命坚持了下来。父亲的，姐姐的，外甥的，他哪一个都不想放弃！
　　为此，林如鱼数次晕厥，醒过来之后再次施展治疗技能，又晕厥！
　　江大夫似乎也明白了林如鱼之能，他数次欲言又止，但是看到林如鱼那双坚定的眼睛，又缩了回去。

　　林海见此，心疼儿子，当即说他只喝药，不必儿子给他治疗了。林如鱼只是摇头。

　　很快，林黛玉因为年轻，恢复了过来。林如鱼只需要治疗父亲和外甥就行了。外甥太小，小心将养着，总算把命救了回来。只有林海，病势渐渐沉重。
　　这天，林海把儿子和女儿女婿都叫到床前，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还好你们已经长大成人，我也放心了。”
　　林家姐弟听了心下悲戚，连忙相劝。颜继勋对自己的岳父敬重非常，也是好言相劝。
　　林海摇头，说：“你们的母亲一直在等我，我可不能让她等太久。”
　　林家姐弟听了，更觉不祥。林黛玉连忙说：“父亲说这些话什么，弟弟还未显身人前，父亲还得好好教导他。”
　　林海看看女儿，再看看儿子，慢慢说：“你的弟弟是个好的。你的命，还有两个外孙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他也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父亲没什么可教他的。”
　　林如鱼听了，连忙露出个笑容来，说：“我哪里能跟父亲比？若是父亲再教我十年，我才算有了父亲三分本事呢。”
　　林海不由笑了，又叹道：“若你母亲听到这话，定然也要笑的。”
　　林家姐弟鼻子一酸，母亲不在了，父亲伤心，这才是他的病一直好不了的原因。

　　“贤婿。”林海又看向颜继勋，说：“我现在有一事相求。”
　　“岳父尽管吩咐。”颜继勋连忙说。
　　“我要走了，唯一的遗憾是你弟弟竟然没有给我添个孙子。我不想我死后连个贤孙都没有，让小二在我出殡那天，给我做一天贤孙可好？”
　　“啊？”颜继勋没想到岳父竟然提了这样一个要求，他又看妻子眼圈已经红了，当即一咬牙，答应下来：“岳父不必忧虑，小二是您的外孙，给您尽孝是应该的。”
　　“好，好。”林海听了，露出满意的神色。

　　林海似乎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此后一天不如一天。一个月后，他突然把儿子叫到身边，找出了儿子启蒙时他写的六个大字：人之初，性本善。他指着那六个字笑道：“当初为父对你期望颇高，希望你能够延续我们林家诗书传家的传统，最好能够超越为父，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林如鱼使劲压下喉头的肿块，努力笑着说：“儿子从今天起就好好读书。”林海笑着摇头，说：“你呀，若是想读，还用等到今日？”他今日兴致颇浓，又提起不少儿子儿时的往事。林如鱼在一旁，频频点头，偶尔转头拭泪。
　　“为父突然想喝牛奶粥了。”
　　“我这就让他们去做。”林如鱼连忙跑到外面，喊人做牛奶粥，又命人赶紧去叫姐姐过来。他使劲把自己的脸揉了揉，再尽力一脸自然的进去。

　　牛奶粥还没有做好，林黛玉就来了。林海使劲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你看你，急什么，头上都出汗了。”林黛玉露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说：“父亲，女儿昨日刚得了一首诗，特来给父亲鉴赏。”
　　林海闻言露出赞许的笑，说：“咱们林家的才气都跑到你身上了，你是个好样的。”他饶有兴致的问：“做了什么诗？”
　　林黛玉一时词穷，她现在哪有心情做什么诗，忽然看见窗外的一株桃花在风中翻飞，落英缤纷，不由开口道：“是一首《桃花行》。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好，开头不错。”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好。”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哈哈，好。”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悲了些。”林海敛了笑，看着自己的女儿。林黛玉神色一动，再也说不下去了。

　　正好这时牛奶粥送来了。林如鱼连忙接过来，说：“父亲好歹吃些。”他小心翼翼的服侍父亲吃了半碗。
　　林海笑了，说：“你母亲最爱吃这牛奶粥，我一直觉得不大好吃。现在看来，还挺好吃的。”
　　“父亲。”林如鱼只觉得鼻子酸得厉害，喉头的肿块太大了，甚至无法呼吸。
　　“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对了，那半碗别扔，等我起来再吃。”林海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好的，父亲。”林如鱼哽咽着回答。

　　当天夜里，林海病逝。
　　林府又是一片缟素。

　　两个月后。
　　林如鱼坐在父母的坟前，面无表情。久久，他才起身，回到只有他一个主人的林府。
　　第二天，林黛玉上门，把小二直接塞他怀里，说：“以后小二就归你养了。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再还给我。”
　　林如鱼僵硬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表情，看着怀里一脸无辜还在吃自己手指头的小二，问：“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林黛玉恼怒的看了他一眼，“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行尸走肉！父母去了，我也伤心，但是日子总得过下去。小二交给你了，我走了。”说完林黛玉就转身离开了。

　　林如鱼愣愣地看着姐姐离开，又看看怀里不知道已经被母亲无情抛下，还在吐着泡泡的小二，说：“好吧。我总得把你养好。”
　　有了小二的存在，林如鱼好多了。至少和小二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努力逗小二发笑，但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还会变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半年后，林如鱼突然把小二还给了姐姐。他给皇上写了一封长长的密折，然后又给姐姐姐夫各写了一封信。等林黛玉接到信，飞快赶到林家的时候，再也找不到林如鱼了。
　　从此之后，天地之大，再没有一个林如鱼。

　　（红楼梦卷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原计划五十章完成红楼卷的，嗯嗯，我果然五十章结束了，佩服自己一下~
这个结局是早就定好的，求别喷，后面还好最终结局~
明天来一章红楼梦卷的番外~
后天开下一卷，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