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山下倾城雪》越洛邻

27、再访猎山

　　等到李墨倾和杜之实忙完手里的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两个人天蒙蒙亮就出发了，快马加鞭一路飞驰，午饭前就到了猎山镇。
　　“我要是英年早逝，你记得给我收尸，还得给我厚葬。”杜之实跟李墨倾吐苦水。
　　“你英年早逝关我什么事。”李墨倾表示老子不想管，政务逐渐上手之后，墨倾感觉自己暴躁了不少。
　　“这么老大早就出来骑马狂奔，我早饭都没吃，”之实感觉自己说话都虚，“身体扛不住啊。”
　　李墨倾牵着马买了个烧饼，丢给了杜之实一个，“将就吃。”
　　杜之实瘪嘴，“奴役别人都不给人吃好的。”然后跟了上去。
　　猎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路也不好走。他们只能把马匹寄存在客栈，徒步上山。
　　之实没来过，跟着李墨倾歪七扭八地爬到了一个山坳口，没人。墨倾翻了两下石碓下面的炊具，“我上次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两个人。他们估计去忙别的事情去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之实没有意见，继续啃烧饼，山路太难走，他都没顾得上吃。
　　李墨倾也在啃烧饼，顺嘴问，“你家里还好不？”
　　“挺好的呀。”之实嚼着烧饼，“反正家里现在就我爹一个人，他只关心木府的事情。”
　　“那，他们呢？”墨倾继续问，“有捎回来什么信件之类的吗？”
　　“哦，你说我娘和我妹啊，”之实回答，“知道我们在花朝城挺好的以后，估计就安心了，并没有信件过来。”这个时候，杜夫人生病的信件还没送到呢。
　　“哦。”墨倾有点悻悻的，想问的话没问出口。
　　之实突然悟到了，“你是想问雪沉吗？”
　　墨倾否认，“没有。”
　　之实假装没听见，“雪沉挺好的。这么乖巧的姑娘怎么不好呢。之雅为了开解她，在路上一直教她看书写字，她就是挂念她爹娘。找到了就好了。”
　　“好。”李墨倾其实是真的很想念那个在村子里守着他，给他喂粥喝的小姑娘的。他甚至怀疑，把这姑娘拐带出来是不是拐错了。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姑娘变化就挺大的。但是如果当初不把她带出来，他又不放心。为什么不放心呢？李墨倾想了想，大概就是简沧出现的那一天，让他心里有了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喂，你怎么了？”杜之实吃完烧饼，发现李墨倾怔在了那里，戳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没什么。”李墨倾继续啃烧饼，“我在想，这对老夫妇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等一段时间吧。”之实翻了翻炊具，“这些工具都没什么灰尘，估计每天都回来吧。人家总得找吃的呀。”
　　李墨倾和杜之实一直等到天黑，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总算，两人回来了。
　　“呀，这是上次的那位少年！”先看见他们的是那位大婶。
　　“大嫂好，我回来找你们了。”李墨倾回答她。
　　大婶激动地不行，直冲着自家男人喊，“你看吧，我就说这个小少年是好人吧。我就说我们得等他回来吧。城里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人家愿意帮我们跑这一趟，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真真是菩萨心肠啊！”说着，大婶就哭了起来。
　　汉子还是讷讷的，“行了，知道了。快问问什么情况吧。”放下手里捡的几个野果，坐在一边叹气。
　　“大哥大嫂你们别着急。”李墨倾安抚两个人，“城里没有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说着，给两个人介绍杜之实，“这是我在花朝城的时候认识的小兄弟，你们喊他小杜就行了。他在花朝城人头熟，应该能给你们提供帮助。”说着推了杜之实一把。
　　之实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呵呵，是的是的，大哥大嫂喊我小杜就行了。我也算不上人头熟，就是个混子，爱混罢了呵呵呵，不敢说提供帮助呵呵呵呵。”杜之实内心腹诽：大哥，求求你了，我爹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怎么人头熟啊。这是什么事儿啊你就往我身上拉。但是一边说着一边还得和蔼地朝着两个人笑呵呵。
　　两人看了看杜之实，还是不太放心，拉着李墨倾说，“我说小兄弟，你可别被人给骗了。你看他这穿衣打扮，可一点都不像个混子。我们夫妻两虽然说不是什么看人下菜的人，可是都卖了这么多年包子了，就他这气派，一看就是不让爹娘操心的孩子。你可别被别有用心的人下了套了。”
　　李墨倾觉得这大嫂的眼睛有点毒，这大哥但凡多听老婆一点，也不会碰上这种事情，“大嫂您别多心，我在城里打听事情的时候，还是这位小杜帮忙的呢。”
　　而杜之实的内心却是：大嫂？我是有心人？我下套？谁下套你可得看看清楚。
　　妇人还是不太放心，警惕地看着杜之实。之实很无奈。
　　李墨倾没管，解释起当初的事情来，“我回了花朝城以后，就去城里各处看了，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我还特地去你们原来的馒头铺子转了转，已经换了人开了，还是馒头铺子，我去尝了两个，味道还不错呢。”
　　“可惜了，要是我们还开着店，一定请你多吃几个。我们的馒头真的好吃，肯定比现在那家好吃。”大嫂有些话痨。
　　“是，可惜了，没吃到您做的馒头。“李墨倾有点无奈这位大嫂的打断，只能继续拉回话题，“我也悄悄看了你们附近的几家街坊领居，确实有那么两家没有男人在家的。在家的妇人也是哭哭啼啼的，但是也没听说他们去报官，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说到这里，李墨倾停了，他想听听这位大哥有没有什么说法。
　　然而大哥没有说话。大嫂也没有
　　“大哥大嫂，”杜之实打破了这份宁静，“家里男人丢了不报官，这不奇怪吗？”
　　天越来越黑了，汉子和夫人的心也越来越揪起来，就跟这天际线一样，越来越沉。
　　“怎么？”李墨倾关心地问：“大哥大嫂有事瞒着我么？”
　　那汉子从树上的袋子里翻出来几个野果，应该是他们之前摘好了藏的，递给李墨倾和杜之实，“这事儿，应该是杀头的事情，他们不敢报官的。”
　　“不是说做工具吗？怎么就不敢报官，你们当初是怎么说的？”李墨倾突然发现，这里肯定还有秘密。
　　汉子不知道该不该说，妇人却在旁边悄悄流泪，“他们不会去报官的。报了官，金子就没了。”
　　墨倾不解，“不报官就有了？”
　　“有！”妇人大哭了起来，“就是因为先给了钱，所以才这么相信他们。谁知道是买命啊。”
　　“可是就算是这样，怎么能不报官呢。那是人命呢。”杜之实实在吃惊于他们的胆怯。
　　“哼，你们这样的人，从小锦衣玉食吧，怎么知道我们穷人的不容易？你说报官，你说得容易。万一报官以后把金子拿回去说是赃物，自家男人又回不来，或者回来了也是个没用的，那怎么整？还不如吞了这金子，把孩子拉扯大。”妇人说着说着生气起来。
　　天色已经黑成墨色了，汉子紧巴巴地翻出几根木柴，准备生火，“我知道，这么好的价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也算是知法犯法吧。所以我们也怕呀。”
　　墨倾知道，他们不过是为艰辛生火讨口饭吃的可怜人而已，没再追问，想了想，又说起了孩子的事情，“那天走的时候，我问了大嫂孩子的去处。我也去看了，两个孩子挺好的。大哥大嫂真有福气，儿女双全。我看他们大姨子对他们也不错，没缺吃没缺穿得。”
　　听到孩子的事情，妇人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之实很有眼力劲，立马补了句，“孩子还是要和爹娘在一起才算圆满。”说完，妇人哭得更大声了。
　　火苗子吧嗒吧嗒得响，就像是在两口子心上烧一样，泪水是怎么样也浇不灭的。之实又说，“其实大哥大嫂这样，还不如接了孩子去别处。”
　　说完，妇人的眼神都亮了。
　　之实知道，有戏。于是就直说了，“大哥，你把细节都告诉我吧，你告诉我，我就带你去接孩子，然后送你们出花朝。你们不是说他们把钱给你们了么？有了钱，你们去别处寻个生意做，那不是又可以圆满了吗。”
　　之实说得很随意，可是妇人明显是愿意的，但那汉子却很犹豫，“你是什么人？就这么肯定能送我们出去？”
　　“哎，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他人头熟。”墨倾也帮腔。
　　“行，那我说。”大哥一脸豁出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