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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0 ...

  •   #09
      朱天殿的归海不知何时完成了亚性别分化,这少年一时还无法完全控制好自己的信元,搞得整个朱天殿都氤氲着淡淡的茶香。游不动和碧婷倒是挺喜欢这味道,甚至时常揪住归海细闻他的信元究竟是铁观音还是碧螺春还是普洱还是祁红……搞得归海非常尴尬而且不堪其扰。有些奇怪的是,过了很久,归*海还是无法掌握收敛信元这近乎于是侠岚本能的技能,而且那茶香中总带着些湿冷黑苦又阴沉的山岩气息……扰龙是个大大咧咧的直肠子,自然不甚关注这些,弋痕夕却对此有些在意。不过,朱天殿的事,他也不好越俎代庖,更何况——自家殿里的那三个小崽子已经够叫他头疼的了!!!
      辗迟!我知道你对于伤了辰月感到十分愧疚,但是!!麻烦你不要一天到晚只想着辰月好不好!!你还要上课训练的呀!!你知不知道你这已经算是白日宣淫——啊不,尸位素餐——啊这个词也不太恰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了吗!!不要色令智昏啊——虽然如果我的学生里出了一对我应该会挺开心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不是现在!!还有辰月啊,你好歹回应一下人家辗迟火热的情感嘛,雾里看花虽然有朦胧美,但是实在吊得老师我心里难受……还有,你管管你爸爸,管管你爸爸!我不想再看见柏寒跑到这里来拐弯抹角地歧视玄月并斥责辗迟了!呜,头疼……还是千钧好……千钧……嗯……

      “喂,千钧!辰月怎么样了?”
      “不劳你挂心。”
      “……”

      嗯……

      “千钧我跟你说,辰月的味道可香了,好像在一大片荷花池里一样,不过闻久了感觉有点点苦,还是你的味道……诶等等,你怎么不甜了?我……奇怪!你真的不甜了!之前闻的时候明明……”
      “我看你是又想挨柏寒老师的揍了是吧。”
      “喂!哪有你这么当同学的!你——喂!你别真去找柏寒老师啊啊啊啊啊——”

      嗯…………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千钧同学,终于有一次是你成为咱们炽天殿的后进生了,我和辰月都已经性别分化了,就你还没~唉,性成熟的感觉真好,现在我能闻到好多你闻不到的味道了哈哈哈!也不会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甜味误认为是你的信……”
      “聒噪。”
      “喂!”
      “别碍事,滚开。”
      “你……”

      嗯………………

      好吧,千钧也不怎么对劲。大概是出于对零的深深厌恶,自从辗迟爆发了零力之后,他就忽然特别不待见辗迟了……现在千钧对辗迟,比原来冷淡了何止百倍——倒不是说原本两个人关系有多和谐,平时总是你怼我一句我怼你一句什么的,可是现在,千钧基本就是拿辗迟当个透明人,不再与他斗嘴、不再理睬他故意的挑衅、不再锤他脑袋怼他腰眼,甚至连棒槌都不说了……等等,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辗迟和千钧更配一些?!
      弋痕夕把这个可怕的错觉甩出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年轻人们或荡漾或缱绻的盎然春意里,他真的觉得有点寂寞了。
      ——不!我只是有点寂寞!!山鬼谣你不要往我脑子里面跑!!不要!别用那么一双亮亮的灰眼睛看着我!!我一点都不想你!!一点都不!!
      寂寞归寂寞,崩溃归崩溃,弋痕夕还是打起精神,努力履行着老师和长辈的责任与义务,挨个把学生们叫来谈心。随着辗迟的离开,一切冲突都得到了缓和,可弋痕夕知道,问题依然存在,如同坚冰下涌动的暗流。辰月那里还好说,麻烦的是千钧。这小子嘴上大概挂了十八把锁,无论是和风细雨还是电闪雷鸣都没办法撬开他的嘴……
      这一拖,就拖到了辗迟回归、神坠试炼。
      第一场,游不动对千钧。
      属性……实在是太不占便宜了,但还是有微弱胜算的。
      毕竟……千钧,是那么、那么刻苦的孩子啊。
      一式炎冰掌发出之后,双方基本都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元炁已经用尽了,体内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极为不舒服。千钧双手撑在两膝上喘着粗气,看着对面的游不动挣扎着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沉声道:
      “放弃吧,游不动。”
      “我——不会——放弃!”
      那小胖子双手撑地,艰难地喘息着。他很敬佩这样的意志,但是——
      我也不会。
      我也——永远不会放弃。
      千钧沉下一口气,勉力凝出最后一点元炁,打算给这场战斗一个痛快的结局。就在这时,看台上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喊:
      “游不动,站起来啊!!”
      千钧动作一顿,气息顿时走了岔道,引得胁下炁脉一阵剧痛,拼尽全力凝出的那点元炁转眼便消散了。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辗迟。
      红发少年将上半身探到看台之外,焦急地大叫大嚷,时不时冲游不动挥舞着拳头以示兄弟情义和鼓励。原本大家就很受这个不屈服的小胖子的感动,在辗迟的领头下,全场都被带动起来为游不动加油,排山倒海般的呼号中,游不动慢慢地撑起了半边身子。
      千钧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那背向他的加油声,那给他的对手鼓劲的巨响,压得他单薄的身子就如同海潮中一片落叶。而滔天的声浪里,他只能听见一个人。
      辗迟。
      辗迟。
      元炁耗尽的白衣少年又深深吸进一口气,勉强挺直了背脊,保持着高傲而自尊的胜利者姿态,像一竿大雪压不弯的修竹。
      或许人都是这样吧?只喂哭泣的孩子吃奶、只给喊痛的孩子以亲吻和安抚。而对于那些跌的头破血流也只是默默爬起一声不吭的、痛到极致也咬紧牙关独自承受的,他们熟视无睹,只爱怜脆弱的哭诉,却将那些坚强与勇敢视作理所应当。一场比试之中,他占尽了劣势,却从未显出疲态与狼狈,咬着牙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但现在,就因为游不动的现在的样子更为凄惨、处境更让人怜悯……
      你们就将一颗心,全都寄在他身上了吗?
      这就是人吧。只看到自己能轻易看到的,而从来懒怠于再往深处看哪怕一点点;只为自己眼见的东西所深深感动,而从来懒得再多想一点——看到的只是现象而非本质,那又如何呢?反正,眼见为实。
      属性被克、难以纳炁、骤然悟出新的侠岚术后拼元炁——
      他比游不动还要累,还要疼啊。
      辗迟。
      身体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千钧有点木然地看着在鼓励声中慢慢爬起的游不动,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其实这也没什么。他只是有些难过,原来朝夕相处,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你……
      也不过如此啊,辗迟。
      那就来吧。他拉开格斗式,眉目高昂,神色傲然。
      就算是输,也要输的漂漂亮亮的。更何况,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一直密切关注着场上局势的弋痕夕忽然神色一动,在那一瞬间,一道极微弱的能量波以千钧为中心极速传播开去,重重砸在试炼场四周的墙壁上。因为那能量过于微小,实际上只激起了些许小小的尘埃,然而一块原本就已松动的大石头却在这能量波的冲击下微微晃了晃。
      然后掉了。
      “诶呦!”
      正好砸在了游不动的背上……
      包括千钧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样的神展开惊呆了。被这样一块石头砸中,小胖子自然再也爬不起来了,辗迟当即便跳起来嚷嚷着这是意外不能算数,但功力高深如破阵统领,当然也看见了那道能量波,当下就宣布了千钧的胜利。神坠放出元炁为二人疗伤,而弋痕夕在统领的示意下,冲场上的弟子招了招手。看到他的动作,白衣少年立刻从神坠的光辉中离开,飞身跃上地面。
      “弋痕夕老师,”他走到青年人身边,依然微微喘着粗气,“怎么了?”
      弋痕夕抓住弟子的手快速离开了人群,千钧被他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我刚才哪里做的不对吗?”
      四下无人,弋痕夕松开他,俯下身轻轻嗅了嗅——半晌,又用力翕动了几下鼻翼,这才退开,俊脸上显露出几分尴尬:
      “千钧,你好像亚性别分化了。”

      #10
      “是玄月。”
      皞天殿里,钟葵如是说。弋痕夕面露震惊:
      “竟然是玄月吗!我一直以为是中和——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千钧这样味道淡的玄月——”
      味道淡又怎么了,当初有一个味道浓烈嚣张极了的,你不也照样当炽阳看吗?钟葵怜悯地看了这个傻孩子一眼,转头对一直沉默的白衣少年和蔼道:
      “的确是玄月,不过不用担心,信元的气息淡一些也是很正常的——本身侠岚的亚性别分化,就是因为体内的阴阳之力不平衡。只要阳之力多于阴之力的,就是炽阳;阴之力少于阳之力的,就是玄月;阴阳之力基本持平的,就是中和。你体内的阴之力,只是略多于阳之力,因此虽然分化为了玄月,但性征并不是很明显,反倒有些偏于中和,这是很正常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品了一会儿,才道:
      “很清爽的枫木气息,虽然淡,但是很耐闻。大概只有细心沉静的人,才能品得出来吧。”
      您的意思是刚刚半天没闻出来的我不细心不沉静??弋痕夕哭笑不得,只好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千钧却在这时开了口:
      “钟葵老师,亚性别分化之前的侠岚,是没有气味、无法被闻到,也很难闻到别人的吗?”
      “对呀。”弋痕夕下意识接口,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学生问的并不是他。钟葵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老妇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目光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有点八卦:
      “你在一个侠岚尚未分化的时候,闻到过他的信元?”
      “……是。”
      “谁的呀?”为什么那八卦的眼神更明显了?!
      千钧被那目光盯得后背发凉:“我的……一个同伴。”
      “哦~同伴呀。”老妇人笑得愈发奇怪,“你闻到过的这个同伴,他有没有发表过什么奇怪的言论,比如,说你身上有特殊的味道?”
      “……有。”
      “啧,真好。”
      然后这糟老太婆居然就不回答他了,转而笑眯眯地看着和千钧一样懵逼的弋痕夕:
      “弋痕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不知道。”
      “哦~”她颇为失望地眨了眨眼睛,“那我也只好不知道喽。”
      可是你明明就知道!!炽天师徒难得同步地在内心咆哮出声,然而这老婆子居然就笑吟吟的转到内殿去,不再搭理他们了!!居然还叫徒弟送客!!!
      站在皞天殿门口,千钧和弋痕夕大眼瞪小眼。
      “……弋痕夕老师。”
      “……嗯?”
      “您真的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
      “你……之前闻到过辗迟的气味?还是辰月的?”
      “……我以为只是闻到了什么其他东西的气味。”
      “所以到底是哪一……”
      “亚性别分化的事情,请您别告诉辗迟。”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神坠试炼仍在继续,一场接着一场,叫人目不暇接,开局炽天殿与朱天殿的比试只如一阵微涟,转瞬便消散了,没有在任何人的心头留下痕迹。辗迟曾好奇地探寻千钧被老师领去哪里干了什么,却被白衣少年完全无视,气恼之余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不过很快就被辰月和碧婷的比试吸引了注意力,不再死缠烂打。弋痕夕却看得出千钧冰冷面色底下的淡淡神伤,不由得一阵胃疼——一个炽阳、两个玄月,剪不断理还乱,今后的炽天殿生活该有多么修罗场……为什么惹事的总是辗迟???就像当年他那个曾经叫南乔的师侄一样……啊一说南乔又想起山鬼谣了,不想他不想他……
      等等?!
      这次的事——好像……还真不是辗迟惹的?
      弋痕夕目瞪口呆地看着试炼场里由归海身上爆发出的零力和立扑的辗迟,湿冷阴沉的零力如深冬的雾,转瞬便把茶香和三生草吞噬了。
      归海无法收敛信元……是因为他被零附了体。原来那就是零的气息……
      为什么偏偏感觉有点熟悉,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一样……
      闻……闻到过……
      弋痕夕的动作骤然顿住,双眸失神地直愣愣瞪着天空。
      在山鬼谣的身上。
      与附体归海的胄不同,山鬼谣身上附着的的那种气息,更锋利也更阴鸷,像是生长在照不到阳光的深渊里、纵然腐朽依然高昂着尖刺的红玫瑰——但零的感觉是相同的。冰冷、黑暗,又无情。
      挂在松树枝上的新雪,倏忽间消融在苦涩黑沉的荒原。八荒之外,只余下无尽深渊中狞笑着的腐烂玫瑰。
      你……真的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吗?
      直到来到蒸乾坤与相离前辈作战——顺便再次确认了零的味道,弋痕夕依然有点迷迷瞪瞪的。辰月的哭喊将一池荷风浸润得无比咸涩,混淆了记忆深处惑人的雪松香。他强打起精神来应战相离,浑然不知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就在不远处的白虎炁门。
      “好久不见了……云丹。”
      阳天殿的现任镇殿使抬头仰视那个十年未见的男人。幼时让她深深沉迷的雪松香再也找不到了,她只能嗅到满口满心的苦涩。记忆中那发色尚掺着些银灰的少年,如今已是满头霜雪,清冷眉目掩映在白发与绑带之间,隐隐的的看不真切,唯有那一双铁灰色的招子依然摄人心魄,从那双眼眸深处,她似乎能窥着些亮的骇人的光……却转瞬间又消逝了。
      “第三招。”
      三招,他让了她整整三招,她领着一群帮手,却拿孤身一人的他束手无策。黑发青衣的女子压下心头的绝望与痛楚,高昂起了头。
      不,她还有最后一招。
      她……不想这样做的。但这真的是最后的办法了。
      “所有人,后退。”
      云丹沉声命令,待确定所有小辈都已退到她身后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朱砂梅的清香在空中逸散开来,清冷中带着几分甜美勾人,宛若飘落的梅花瓣卷携着细雪落在肩头,更要命的是那被彻底放开不再掩饰的信元中的玄月味道——你永远讲不清楚这种极具性吸引力的气味像什么,但它能勾得任何一个炽阳发狂。黑发雪肤的女子眉目哀愁地站在那飘雪的梅林里,杏子色的唇微启,清冷绝伦,又无比魅惑:
      “求你停下吧——”
      “山鬼谣……”
      背后的申屠噗地喷出了鼻血,独龙身子晃了晃然后一头栽倒了下去,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就算云丹已然让众人站在身后并刻意将信元对准了山鬼谣,大量玄月信元的威力依然波及了身
      后众侠岚。没办法,信元这个东西,放出身体之后就不受你的控制了,香气随风而散,谁能管的了呢?起码,能够影响到山鬼谣就好——
      等等?!
      山——山鬼谣——
      正面承受最多玄月信元的白发青年表情似乎空白了一刹那,但仅仅一个吐息之后就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之前更为冷淡——居高临下毫无表情地俯瞰着她。纵然那极浓郁的朱砂梅香已完全压下了他周身那股深渊和荒原的干冷苦涩,山鬼谣依然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那双铁灰色眸子里的光完全熄灭了。他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极尽嘲讽的冷笑。
      “真没想到,你的杀手锏,就是这种卖x淫一样的下三滥手段啊,云丹。”
      “不——”绿衣女子后退一步,一双明眸因道不明的惊慌失措而瞪的老大,搞不清她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惶恐:“怎么会——”
      “真是让我失望。”
      山鬼谣兴味阑珊地将手伸进那道元炁光柱里,弹指间炁门灰飞烟灭。云丹已然沉浸在惊惧之中,不知为什么,她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那炁门一起破碎了。
      “你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对你的玄月信元毫无反应?”山鬼谣甚至笑了笑,那锋利的眉目不屑至极:
      “我对像你们这样恶心的侠岚……从来没有任何兴趣。”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当初看第二季游不动VS千钧这一集,看到后边以辗迟为首的大家都在给游不动加油的时候,真的特别心疼千钧,特别心疼。
    凭什么。
    努力不比任何人差甚至可以说数一数二,吃过的苦也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可以说是新生代里最苦的一个。但没有人为他喝彩,因为他太坚强太骄傲,他不会哭出来做出惹人心疼的样子,所以他就完全不需要被怜惜、被支持、被尊重。
    这很过分。
    我当然很喜欢游不动。
    但那里,所有人只为他喝彩的做法,让我心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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